事態升級
窟守完全無視了吳紙鷂的憤怒,他一面揉著不太好使的眼睛,一面隨意地應付了吳紙鷂的問題:「都說了啊,為了不讓西疆那小子把這凡界捅出窟窿來啊。我的話說得很難懂嗎?」
窟守的語氣真的相當隨意,即便帶著那麼一點點驚訝,也無法讓人從他的話里感受到他的在意。
又一次猝不及防地被麻煩事套住,吳紙鷂心中漸漸醞釀出了暴怒的情緒。不過她還算克制,沒有衝上去怒錘這位大仙的狗頭。
「唉~」吳紙鷂輕輕地長嘆了一聲,然後頗為疲憊地垂下了頭。
「你說的不難懂。」吳紙鷂聲音有些低沉,語氣毫無波瀾,消極的情緒溢於言表。
楊絮無察覺到不對,眼中閃過一絲焦慮,但最終沒能阻止吳紙鷂心態的全面崩盤。
沒等楊絮無伸出手,吳紙鷂便飛身橫踹出了一腳。她的腳跟直接砸到了窟守的脖頸一側,將窟守從半空中捶入了堅硬的山岩中。
楊絮無見勢不妙,足尖一點也躍到了半空,然後拽住吳紙鷂就落到了不遠處的另一座山頂上。
不等吳紙鷂回過神來,他們方才站立的那一塊山岩就已經爆裂了。飛濺的土石阻擋了吳紙鷂的視線,她看不清揚塵中的窟守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是楊絮無卻有所預料,他不多廢話,抓著吳紙鷂的肩膀就將她帶到了一處更遠更高的山峰上。
吳紙鷂原本提著一口氣,打算全發泄在窟守身上,現在這一番發泄被硬生生打斷,一口氣卡在胸腔里不上不下,憋得吳紙鷂白了臉。
「你幹什麼?」吳紙鷂的心口深處有一股炸裂似的疼痛漸漸冒頭,以至於她跟楊絮無說話都沒了耐心。
「手腳別亂動,當心走火入魔。」說罷楊絮無就背起了她,然後不由分說地往更遠處避了過去。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
「那人實力太可怕了,現在不跑,待會兒就沒機會跑了。」楊絮無匆匆解釋了一句,然後便馬不停蹄地往國都方向撤退了。
而在這過程中,吳紙鷂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顧及其他,在這不算長的路程中,吳紙鷂深刻地明白了為什麼強大到能夠顛覆天地的修真界大佬們都要追求超然物外、清心寡欲了。
情緒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在它平靜的時候,它完全無法影響到一個人的□□和行為,可一旦當它泛濫起來,它就有在頃刻之間摧毀或者激發一個人的能力。
這種影響在修仙大佬們的身上反應得尤其明顯,吳紙鷂那一動怒讓她的靈力瞬間暴走,超乎了身體的承受範圍,此時的她已經有些神志不清,腦中、胸腔里彷彿都有火在烤。
「放開我……」吳紙鷂緊咬著牙關,對楊絮無說。
「你別動,穩住氣息,放鬆身體,暈過去也不要緊。」楊絮無抽不出空來幫吳紙鷂,只能用言語在一旁引導她。
可惜吳紙鷂對修仙這事實在生疏,楊絮無說得穩住氣息對她來說根本無法理解。
見狀,楊絮無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此時的吳紙鷂是個隨時會爆炸的威脅,而他們身後的窟守則是一個正在爆炸的威脅,楊絮無的當務之急便是趕在吳紙鷂暴走前撤出窟守的暴走傷害範圍,以避免自己被雙重爆炸碾碎。
可惜吳紙鷂並不是很爭氣,聽到楊絮無說「穩住氣息」之後,她直接屏住了呼吸,結果就讓徘徊在走火入魔邊緣的自己徹底突破了那最後的底線。
楊絮無畢竟還沒有突破渡劫期,一個走火入魔的仙人所帶來的靈力威壓對他來說根本難以承受,背上輕飄飄的重量瞬間加劇,宛如一座大山兜頭砸下。
楊絮無在國都和嶺南的交界處墜落,和吳紙鷂一起摔進了嶙峋的山石中。
吳紙鷂本身就足夠難應對,如今她的體內又多出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靈獸的靈力,楊絮無那渡劫期的修為立馬就被襯得不夠看了。
而在他們的身後,那個被吳紙鷂提了一腳的窟守則已經徹底失了控,那裡的群山炸成了一片,聽得人心底打顫。
不比吳紙鷂,楊絮無對走火入魔的後果可謂相當了解,他知道若是放任吳紙鷂不管,那麼她鬧出的動靜絕對要比窟守強上十倍不止。為避免事態擴大,楊絮無必須阻止吳紙鷂,而且是越快越好。
楊絮無取出了曾關過吳紙鷂軀體的那個法器,那法器能鎖得住混沌,自然也是能鎖住其他靈獸妖獸的。
吳紙鷂還有意識殘留,沒有掙扎便被收入了格子里,穩住吳紙鷂之後,楊絮無自己也進入了格子中。
荒山上已不見人影,只有一個拳頭大的盒子落在碎石間。一陣陣的靈力爆炸推到一重重山脈,將林立的山群炸成了一個巨大的深窪地。
法器被從爆炸中心推過來的碎石掩埋,吳紙鷂和楊絮無因為躲入法器內而巧妙地躲過了一劫。
待爆炸停止,嶺南已經被鏟起大半,天地間完全失去了活氣。
過了許久,掩蓋在法器上的土層鬆動了,楊絮無帶著吳紙鷂從土中爬了出來。
楊絮無有些狼狽,吳紙鷂則直接受了重傷。不過她身上的傷絕大多數都來自於楊絮無,只有少部分是走火入魔所致。
為了消耗吳紙鷂的靈力,楊絮無冒險讓她在格子里與混沌碰了個面,結果自然是混沌教訓了吳紙鷂,而吳紙鷂僥倖在最後的要命關頭恢復意識並成功脫了身。
「我覺得我現在在用的這具身體好像並沒有死透。」吳紙鷂脫身之後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就暈了過去。
這話聽得楊絮無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癱坐在吳紙鷂身邊,神情很是陰鬱。不過這種情緒並沒有維持太久,楊絮無緩過勁來之後便起身背起了吳紙鷂,慢慢走出了已經滿目瘡痍的嶺南。
這次的動靜很大,整個修真界應該都知道窟守入世了,這無疑會讓所有心懷不軌的人都有所收斂。
但楊絮無卻沒能從中感受到半點安慰,多年前西疆便開始蠢蠢欲動,如今也是在背地裡搞出了不少動作才被人發覺。他們早就已經熟悉了低調行事,如今這個情況只能是自己受到約束而西疆毫不受到影響。
楊絮無已經看清,對於他自己來說,這個明面上是為了組織西疆胡作非為而來的窟守大仙最後必然會成為自己的肉中刺!
頂著一張滿是憂慮的臉,楊絮無不知不覺間已經回到了銜雲居。
吳紙鷂在半路的時候就已經醒了,但周身纏繞著的疲憊感讓她無法動彈,楊絮無把她安置到客房床榻上之後她也只能沖楊絮無乾瞪眼以表達自己的不滿。
楊絮無自然不會多在意這個眼神,他同樣很疲憊,安置好吳紙鷂之後就捏著眉心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了。
「窟守的實力很強,是一個任何時候都不能招惹的角色,千符書中半數以上的符咒都是從他所創的符咒中修改得來的。你要是用符咒對付他,最後怕是連全屍都留不下來。而且,他這個人就是個□□桶,稍不留神就會被招惹到,一旦被招惹到就會發生那樣的事。你這次,算是捅出大簍子了。」
吳紙鷂默默翻了個白眼,用沙啞的聲音艱難地說道:「那又如何?我這副身體的原主人實力應該不輸於他吧,硬碰硬的話我不一定會吃虧。」
「那是自然,」楊絮無說,「可這不代表你一定會贏。而且,你怎麼能肯定他沒瞞你別的事?若他在這裡做了手腳,你怕是得重新再找一副身體了。」
說著,楊絮無指了指吳紙鷂的手臂。吳紙鷂被戳中痛處,抿緊嘴唇之後抓住了自己被刻上了紋路的手臂。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窟守雖然心機深沉、心思古怪,但他並不是一個會說假話的人。他不一定把所有話都說出來,但能說出來的必然都是真的。所以短時間內他不會對我們做什麼,不過這有個前提,我們不能太高調,不能跟凡世的人有過多的交集,否則……」
「這樣的話你徒弟怎麼辦?你徒弟做的可是專門跟凡人打交道的生意,這大仙不會對你徒弟不利嗎?」吳紙鷂皺著眉,打斷了楊絮無平靜的話語。
楊絮無的神色又一次陰鬱了起來,他無聲地嘆了口氣,道:「你先前說的身體還沒有徹底死亡的事,留風台的事,我都會處理好的e。現在你要操心的就是學會低調,所以從現在開始,沒有我跟著,你不準去任何地方。」
吳紙鷂心裡還憋著氣,聽到這話之後就板著一張臉翻了個身,「隨你吧,我現在根本懶得去摻和你們修真界的事。不過有一句話我還是要說,我脾氣不好,再有想陰我、利用我的人跳出來,我絕對會弄死他!」
「呵,」楊絮無笑了一下,「居然也會說這樣的話了,看來這些日子沒少吃虧啊。」
「要你管。」吳紙鷂甩下一句話,然後拽起被子蒙住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