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掘墳墓
敬文公司的年會依舊由周偉紅這邊操辦,定好的琵琶演員被周偉紅撤掉了,她要親自上場,
她要讓敬文好好地看著她,看著她在台上光彩奪目,炫彩耀眼的樣子。周偉紅給自己安排了兩個
節目,一首彈唱《秦淮景》,另一個是抱著琵琶跳舞,背景音樂為呂秀齡的《獨舞》。下場後周
偉紅掃了一眼周圍的工作人員,沒有看見敬文的身影,於是攔住一位陌生人問敬文在哪裡,對方
回答說敬文今天請假,沒有來。年會請假沒來?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嗎?今天在台上賣力演出,
也只不過是白費功夫。周偉紅換好服裝,提前離場,失落的回到家中,打開冰箱發現沒有啤酒,
懶得下樓再跑一趟,坐在沙發上不停地刷視頻,不斷得搜索歐美知名女強人離婚之後的專訪,用
她們的故事來激勵自己,被男人重傷之後也能鳳凰涅槃,扭轉乾坤,打得一手好牌。可她還是忍
不住給敬文發了一條消息,問他今晚為什麼沒來,是不是因為她來了,所以就請假?就算兩個人
不能成為情侶,也不至於成為仇人。消息發出去后,敬文沒有回復。他真的好絕情啊,周偉紅笑
了笑。浴缸里的水已經放好,周偉紅進去的時候,一不小心碰到了放在浴缸邊沿上的手機,撲通
一聲,周偉紅立刻從水裡撈出手機,「shit!」看著已黑屏的屏幕,周偉紅只好把手機扔在一
邊,明天去買一部新的,正好今晚可以早點睡,不用熬夜等敬文的消息了。
張太太,高總,Cherry,老闆,這四人在一家高檔的私密會所里善良著如何對付周偉紅,他
們看著屏幕里情緒激動的謝太太,聽她抱怨了差不多二十分鐘。高總打斷了謝太太的話語,
問:「謝太太,您的情況我們都知道,您直接說您想怎樣?」
「我想要她死!」四人聽見這話面面相覷。「周薇薇必須死!」謝太太又重複了一遍。
張太太發話了:「不是不可以,但是這善後的工作嘛···您的先生那邊···」
「他現在身邊有其他的人,只要周薇薇不主動找他,他就不會和那個女人有什麼聯繫。我先生是
一個特別念舊情的人,周薇薇在他面前撒個嬌,他就心軟了,所以這個女人必須死!」謝太太在
香港生活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受過任何的屈辱,謝先生對她一直很尊重,哪怕門外有無數女人想
進這個家門,謝太太也不會有任何的擔憂,家人的團聚,謝先生從來不會缺席。直到周偉紅的出
現,這個女人持靚行兇,在家宴上居然能夠讓自己的老公提前離席,完全不把謝太太放進眼裡。
說話囂張,不講道理,還對謝太太進行人身攻擊。要不是因為自己的老公護著她,謝太太早就想
動手。看在周偉紅主動離開香港的份上,謝太太不再計較之前的事,沒想到這人在新加坡居然還
跟自己的老公勾搭,打一通電話,自己的老公竟然乖乖的替她辦事。這個女人的威脅實在是太
大,將來要是分起家產,搞不好謝先生還真是給她一筆錢。
謝太太掛斷視頻后,老闆說:「這個女人太囂張了,她真當她換了頭,就真長這樣了?她以前長
什麼樣,我又不是沒見過。一隻雞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我呸!不過死就算了吧,給點教訓她,
讓她離開新加坡就行了。」
「我贊同謝太太說的。」張太太發言。老公在自己手裡乖乖聽話這麼多年,沒有自家的幫襯,就
沒有張先生的今天。張太太知道一個上門女婿忍氣吞聲這麼多年,總有一天會爆發,為了防止這
一天的到來,在自己的父親去世之前,秘密計劃把財產全都轉移到兒子的身上,兒子成了公司里
最大的股東,張先生永無翻身之日,這是他們迄今他們二人鬧得最大的矛盾,讓張先生好一頓
氣。既然在公司里當老大無望,那就自謀生路,張先生一直籌劃著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公司,不然
也不會跑去香港。張太太當初主動上門找到周偉紅,只是想著這個女人想當小三,警告她,讓她
識相。沒想到周偉紅還真有兩把刷子,能和自己的老公合夥經營公司,經營的還不錯。這讓張太
太很不開心,她怎麼可能讓自己的老公存有私房錢,讓他有機會翻身,等著將來報復她呢?可她
沒有理由找周偉紅的麻煩,因為周偉紅沒有入股,她只負責管理。如果她入股了,張太太倒是可
以誣陷周偉紅經濟犯罪。陳佳美的事,本可以順水推舟,讓整件事情發酵,但牽扯到了高總,為
了一個周偉紅還不至於斷了新加坡本地商圈朋友的情分。她不可能讓這家公關公司做大,更別提
上市。張太太看著Cherry問:「你怎麼想?」
Cherry陰狠狠的說:「我要讓她經歷我十四歲那年所經歷的事。」
張太太隨後又面向高總說:「我就不問你意見了,想必你比謝太太更恨周薇薇吧。這是第二個敢
威脅你的女人,第一個已經死了,至於這第二個怎麼處理,高總比我們都要有經驗。」老闆手心
直冒汗,他雖然被周偉紅氣的不行,但從來沒有想過讓她去死。早知道是這樣一個處理結果,他
就不該來。面前的這兩位都是在新加坡紮根多年,周薇薇要是出事了,這兩位肯定不會受到任何
的牽連。Cherry這個傻女人,真當高總會保她?到時候背鍋的不是Cherry就是他。高總一直玩著
手裡的打火機,右半邊臉時不時的抽緒一下,眨眼的時候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變態。只有Cherry
知道為什麼高總的臉會變成這樣,高總願意同謀,是因為Cherry在此之前撒了一個慌。她告訴高
總,說周薇薇曾說過,高總熟睡時,她會用滴管往高總的右耳里,滴入稀釋過的香水。然而周偉
紅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真正干這事的是Cherry,她不僅滴過香水,只要是稀釋過的透明液
體,她都用過,比如蜂蜜、消毒水。她知道高總遲早有一天會覺得不舒服,索性就把這事扣在周
偉紅的頭上。她用極其害怕的語氣,恐怖的眼神看著高總,向高總哭訴,說周薇薇恐嚇她,周薇
薇敢這樣對高總,捏死她Cherry只是小菜一碟,到時候讓她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死的。高總一
直沒說話,表示默認。離開會所,老闆拉住張太太說可不可以把他當初投入公司的錢還給他。這
錢此時不要,將來必定要不回。張太太回復老闆,這錢讓他自己去找張老闆要,她管不了這事。
老闆看著張太太的背影,吐槽著:「這女人真夠狠的。」隨後立馬趕去找張老闆要錢,說他當初
投入多少就拿多少,多一分錢他都不要,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保本。周偉紅見老闆退出了公司的股
份,還以為老闆如此的老實是因為張老闆的緣故,沒有多想什麼,反正人走了,周偉紅就可以大
張旗鼓的擴招員工,讓公司轉型。事發前,老闆找到Cherry,帶著Cherry一起離開。他並不是真
心喜歡Cherry,而是Cherry一旦出事,他也跑不了干係。乾脆在高總和張太太動手之前,他們一
起離開新加坡,這樣就算這二位想甩鍋也甩不到他們身上。Cherry早就想離開,只是沒有機會,
現在終於有人願意帶她走,Cherry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
Alice看見Cherry快速的收拾行李出門,潛意識的感覺肯定要出事了。於是找到宋老闆,把自己
的擔憂說了出來,隨後為了讓宋老闆覺得她是一個與世無爭、安靜善良的小白兔,讓宋老闆愛
她,心疼她,就說:「當初薇薇姐說如果她將來出了什麼事,還希望宋老闆能夠幫她一把。雖然
薇薇姐是我的上司,我和她之間也沒有很深的感情,但畢竟認識了好些年,希望她能夠化險為
夷。我更擔心的是你,怕她的事會牽涉到你。」
宋老闆看著眼前這可人兒如此的溫柔,安慰她說:「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周偉紅墜樓后,
公司解散。宋老闆處於人道主義精神,念及周偉紅曾經是公司里的員工,所有的治療費用全由公
司承擔。這麼做只是想提醒高總,讓他明白,宋老闆從不替人辦事,除非兩人之間有交易,他願
意出面替周偉紅善後,那是因為周偉紅曾經對他有用。至於有什麼用,一定和高總有關。他們之
間的利益糾紛並不僅限於這一家公司,還有其他的公司,他們也是競爭對手。高總是個聰明人,
暫停了與宋老闆之間一切的爭鬥。
自從來到澳大利亞,老闆每天吃不好睡不好,一醒來就開始疑神疑鬼,全因他在飛機上問
Cherry高總為什麼會變成那副模樣。Cherry回復同樣的假話,說是周偉紅乾的。「他會死
嗎?」
「不知道。」
老闆心神不寧的說:「不死也會得病。」周偉紅墜樓,讓老闆體會到,千萬不能得罪女人。周偉
紅若不是得罪了女人,她還不至於死的這麼快。在澳洲和Cherry上了幾次床,覺得無趣,感覺自
己像跟一個生了七八個孩子的大媽□□。Cherry和姓高的呆在一起這麼長時間,老闆害怕Cherry
精神上出現問題,加上Cherry說周偉紅往高總耳朵里滴東西,怕自己也會經歷這樣的事。於是對
Cherry百般各種好,各種遷就,生怕Cherry一個不高興,他的命就沒了。然而無論他對Cherry有
多好,Cherry在他面前有多乖,尤其是床上功夫,Cherry盡全力讓他滿意。可老闆總覺得自己耳
朵不舒服,悄悄地去醫院檢查,各項指標都正常,但他不相信。醫生建議老闆去看心理醫生,老
板也看了,見了心理醫生不敢說實話,所以也沒多大用處。以致於在家中都不敢和Cherry一起吃
飯,也不敢喝家裡的水。兩人相處差不多一個月,老闆感覺自己的精神快要崩潰了,於是留了一
張紙條,找了一個借口說自己沒什麼錢了,已經離開這座城,讓Cherry自謀生路。這個月的房租
已交,要她不用擔心,桌上還有一些錢,夠她一個月的開銷。
Cherry找不到老闆人,一個月之後她就得搬走,不得不出門找工作。由於是旅遊簽證,
cherry只能□□工,來到華人街,一家一家的進門問他們是否需要員工。每次都是老闆想要,老
板娘說不要,覺得Cherry對自家男人的誘惑性太大,把她留在店裡就像一顆□□。雖然
Cherry還有一些積蓄,這幾年賺了不少錢。現在的生活狀況只出不進,Cherry沒有了安全感,她
必須得賺錢。最後Cherry走進一家按摩店,在進按摩店之前,Cherry非常的猶豫,她知道自己進
去之後意味著什麼。可是她真的找不到工作,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幹什麼,就算去老外的公司應聘
模特,對方一看她的簽證就拒絕了,連去麥當勞打工的機會也沒有。女老闆問了問Cherry目前的
情況,以及以前是幹什麼的。Cherry說以前在新加坡當模特,後來在一家公關公司上班。女老闆
看了看Cherry,讓她走兩步路試試。Cherry並不理解女老闆為什麼讓她這樣做,不過她還是按照
對方的要求,走了幾步路。女老闆看著Cherry走路的姿勢,她走的是貓步,看見大腿根部之間的
縫隙,女老闆就知道Cherry以前真正的身份。但凡自認為自己很乾凈的人,是不會進她的店來應
聘的。女老闆開門見山,直接問Cherry,體內有沒有上節育環,Cherry見女老闆說話如此直接,
她明白這家按摩店裡面的貓膩,於是點了點頭。一年過後,女老闆的一位朋友從荷蘭過來遊玩,
對方看中了Cherry的長相,於是私下問Cherry願不願意跟著她一起去荷蘭,與其在澳洲當一名黑
戶,還不如跟著她去荷蘭成為一名荷蘭公民,她替Cherry辦身份。Cherry二話不說點頭同意,這
一年裡她快累的不行,誰叫她是店裡長得最漂亮的,甚至有一天老闆讓她接了二十五位客人。在
新加坡接待的都是有錢人,一個星期也就那麼一兩次。現在圍繞在Cherry身邊的全是平民,包括
窮人。華人、白人、黑人她都接待過。哪怕之前在香港,也沒有像這樣被如此對待,二十五位客
人早已超過她體力的極限。周偉紅之前嘲諷她,嘲諷十四歲的她沒有閉過雙腿。現在的Cherry還
真如同周偉紅所說的那樣,那一天的她體力嚴重透支,早已失去了併攏雙腿的知覺。然而她又不
能得罪女老闆,得罪了女老闆她會失去住處。華人街的商人們知道Cherry在這家按摩店裡打工,
有一些老闆會偷偷摸摸的過來找Cherry,惹得那些老闆娘們很是不痛快。這群女人們聚集在一起
議論紛紛,說幸好當初沒招她進自家門,要是把她招進來,簡直就是引狼入室。Cherry上街,人
人喊打。現在有機會可以走人,離開這條華人街,她當然選擇跟著那位荷蘭的大姐走。Cherry不
能正式的向女老闆辭職,女老闆肯定不會放人,於是同那位荷蘭大姐裡應外合的支出老闆娘離開
店面,她偷偷的跑了出去。
去荷蘭的路上也是異常艱辛,那位大姐自己座飛機返回,讓Cherry給地頭蛇交二十五萬人民
幣,Cherry被安置在集裝箱里,跟著貨船出海,幸好在航行中,船主命人打開集裝箱,不然
Cherry就快死在裡面。又熱,又悶,又餓,又想上廁所。從集裝箱出來的時候,Cherry整個人臉
色煞白,被人攙扶著送進衛生間,然後又被攙扶著去了廚房吃了點東西。快到阿姆斯特丹的港口
時,她不得不重新回到集裝箱,再一次經歷了五個小時的慢長時間,等到凌晨那位大姐過來找
她,把她從集裝箱里接出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差點昏厥。那位大姐倒是個說話算數的人,順利
的給她辦下來荷蘭居民的身份,然而工作性質沒有任何改變。在澳洲是暗地裡接客,在荷蘭是正
大光明的接客。Cherry在紅燈區的店鋪里,一周上三天的班,晚上她要在櫥窗旁邊表演鋼管舞,
吸引客人進來。直到有一次Cherry意外懷孕,老闆大怒,Cherry也覺得莫名其妙,體內明明有節
育環為什麼會懷孕?後來經過醫生分析,節育環安裝的年數太長,意外懷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Cherry不得不打掉孩子,取出節育環,待身體恢復好之後,在重新安上。請病假期間,Cherry還
倒賠給老闆錢。上班的時候,偶爾也會遇到街上行走的路人,衝進店裡辱罵她,羞辱她。尤其是
在晚上,還會碰到一些沒有錢的酒鬼找她麻煩,動手打她。這些事,老闆從來不管,Cherry報警
了好幾次,警察來了也只是把人給趕走,治標不治本。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姑娘,理應臉上充滿著
朝氣,在這如花似玉的年紀里,享受著年輕帶來的美好。現在的她卻穿著廉價的情趣內衣,臉上
塗抹著庸脂俗粉,滿臉疲憊愁容,對未來毫無希望,機械式的扒著鋼管一圈一圈的轉著,時不時
的還要脫下最後一塊遮羞布,暴露出自己的隱私部位,給站在櫥窗面前的客人看,就為了引對方
進來消費。
敬文從來不看社會新聞,每天就是工作,學習英語,為自己的妻子做做飯,生活簡單幸福。
晚上和妻子一同吃飯,打開電視,看見新聞報道一位來自中國大陸女性墜樓事件,身份不明的消
息,敬文並沒有放在眼裡。直到看見屏幕里出現熟悉的小區,敬文心裡咯噔一下,希望自己只是
在胡亂瞎想。雖然他和周偉紅已經徹底斷交,但他從來沒有詛咒過周偉紅,他期待周偉紅能夠有
改過自新的那一天。「這個人現在在我們醫院。」妻子溫柔的話語把敬文拉回到了現實。
「是嗎。」
「是啊,她之前的公司還有人來看望過她,據說這家公司報銷了所有的醫藥費。」之前的公司,
大陸人,敬文不得不往再次那方面聯想。
「這家公司還挺好的。」
「我也覺得,就是年紀輕輕的太可惜了,好好地為什麼要跳樓啊。」
敬文忍不住的問:「你負責照看這位病人嗎?」
「目前沒有,不過我也會去看看,誰叫我是住院部里的護士呢?所有的病人我基本上都要關心一
遍。」吃完飯後,敬文上網搜了搜新聞,最後搜到了願意為這位跳樓女士擔負醫藥費的公司,正
是周偉紅前任公司,現任公司已經關門,團隊解散。敬文心亂如麻,他真的沒有想到周偉紅會是
現在這種結局。早知道會這樣,當初他就應該回復周偉紅髮來的消息,就算成為不了戀人,也沒
必要成為仇人,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阿柔,明天你去醫院的時候,能不能幫我看看這位病人的詳情?」
「怎麼了?為什麼你會突然關心起這件事?」
「我怕她會是我之前認識的一個人。」
「不會吧,那我明天去看看,希望你不認識,不然多傷心啊。」
敬文摸了摸妻子的頭說:「世事難料,所以我們要好好珍惜彼此。」
敬文想起和宋謙柔的相遇,說來也是奇妙。那晚一個人躲在樓道里喝酒,一瓶接著一瓶,直
到嘔吐。敬文頭昏眼花的扶著牆,慢慢摸索著走到家門口,還剩下最後一絲力氣按了按門鈴,室
友一開門,敬文就倒了。醒來時已經在醫院,醫生說由於一次性喝了大量的啤酒,導致胃出血,
幸好送進醫院及時。當時負責照看他的護士就是宋謙柔,在他的印象里護士對病人的態度都是能
躲就躲。如果不是自己主動聯繫護士,護士也不會過來細心的查問,關切。敬文並非責怪他們,
他知道護士的工作量極其大,所以他能夠理解。宋謙柔卻是個例外,她不但對敬文照顧周到,對
其他病床上的病人也是如此。敬文問宋謙柔,她難道不會累,不會感到疲憊嗎?宋謙柔回答,干
哪一行不累呢?既然選擇了護士這行業,就要有護士的專業態度。將心比心,如果她的家人生病
了住院,她當然希望能有一位細心且有耐心的護士,幫忙照看她的家人。在敬文最難受最消極的
那段時間裡,兩個人就這樣一來二去,成為了一對。宋謙柔人如其名,謙卑柔和的性格,讓敬文
忍不住的想疼惜她,愛惜她。雖然她長相普通,沒有周偉紅的外在美,然而最終成全一段佳話,
最終還是靠雙方的內在性格是否合適。周偉紅的美散發著攻擊性,喜歡她是一瞬間的事。宋謙柔
的性格卻讓人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細水長流。她是新加坡本地人,敬文見她家人的時候,還擔心
對方的父母會反對這門婚事。敬文既不是本地人,又沒有房產,對方的家人又憑什麼把自己的女
兒嫁給他呢?兩人第一次見面,敬文也沒有給她留下什麼好印象,酗酒導致胃出血,對方家長要
是知道這事,就更不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了。他把自己的擔憂告訴了宋謙柔,宋謙柔說做人誠
實比說那些漂亮話更值得尊重。在宋謙柔的鼓勵下,敬文當著她父母的面,實話實說,也說了那
晚酗酒是因為失戀,只是沒有提起周偉紅的名字。宋謙柔的父母倒是相當的開明,他們沒有在乎
敬文的外在條件,就讓自己的女兒跟著敬文在外租房,等有錢了在買房也不遲。敬文萬分感激,
感激對方的父母是如此的信任他,所以敬文除了在外上班賺錢外,家務事基本上也全包了,他願
意這樣做,只想讓宋謙柔的日子過得稍微舒適點。在公司里忙得焦頭爛額,收到了妻子發來的消
息:老公,這個病人叫周薇薇,是你認識的朋友嗎?敬文看著這條消息,眼睛發直盯著手機。同
事拍了拍發獃的敬文,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敬文搖搖頭說沒事,於是繼續干手中的活。回到家
后,做飯的時候心不在焉,一不小心把手切了,徹底沒了做飯的心情,於是給宋謙柔打電話,讓
她下班后直接去中峇魯市場,他們在那會面。宋謙柔看見敬文手上的創可貼關心的問嚴重嗎?敬
文說沒事。吃了一口海南雞飯,便沒了胃口。敬文說:「她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她?你是說周薇薇嗎?挺可惜的,沒有死掉,就是成了植物人,現在靠打營養針維持生命。」
「還有恢復的可能性嗎?」
「不知道,有可能吧。但是按照以往的經驗來說,靠營養針維持生命的病人,十有□□到最後基
本上都沒什麼希望了。尤其是大量輸液會引發肺水腫,胸腔積液等一系列的併發症。」宋謙柔看
著敬文沒有心情吃飯,問:「你們認識多久了?」
「她是我小學同學,小學畢業后就沒有聯繫了。再次見面,就是在新加坡。」
「哎,人還是要想開一點,真的太可惜了。」敬文不相信周偉紅會跳樓,雖然和周偉紅相處的時
間並不長,但是周偉紅一心想賺大錢,怎麼可能會跳樓結束自己的生命呢?「說來也是奇怪,據
說聯繫不上她的家人。」
「聯繫不上她的家人?」
「對,她家裡有兩個手機,都壞了,打不開。」
「你聽誰說的?」
「同事說的。」
「阿柔,在醫院裡要是有時間的話,幫我多看看她好嗎?我想辦法聯繫她的家人。」
「好。」
第二天敬文打電話回老家,告訴了父母周偉紅的事,讓父母想想辦法找到周偉紅的家人。無
奈的是,父母並不想做這件事,他們告訴敬文,周偉紅的家裡特別窮,如果找到了周偉紅的家
人,到時候他們家人肯定就會想方設法的到處籌錢。當初周偉紅在學校讀書,她媽媽每年都要給
校長下跪,希望能夠免了周偉紅的學費,不僅小學,初高中都是如此。周偉紅的爸爸不知道去哪
了,從小就離開了家,她媽媽一個人把她養大,沒有錢也沒說要努力工作,每天就是種種菜,安
於現狀,沒錢了就向別人下跪。人倒是一個守本分的老實人,就是太沒有上進心了,她就覺得她
是個窮人,窮人就過窮人的日子,得過且過。如果周偉紅的媽媽要是知道敬文在新加坡,到時候
准有一堆麻煩事找上門,讓敬文幫忙解決,因為她媽媽沒有這個能力。敬文向他父母保證,如果
周偉紅的媽媽來到了新加坡,他絕不出面,現在的問題是得讓周偉紅的家人過來。可敬文的父母
還是不同意,讓敬文不要管這件事,說就算敬文不管,周偉紅的媽媽總有一天會知道,畢竟是自
己的女兒。敬文同意了這個說法,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可誰能想到這一拖就拖了大半年呢?宋
謙柔回到家告訴敬文,她給周偉紅清理身體的時候,發現周偉紅的□□異常,有被性侵的傾向,
而且還是很嚴重的那種。敬文緊張的問宋謙柔,這件事有沒有告訴其他人,宋謙柔說她報告給了
周偉紅的主治醫師了,然而主治醫師的態度非常的無所謂。
「你把工作辭了。」
「為什麼?」
「相信我,辭了。」
「我還是沒明白。」
「這件事很複雜,我怕會牽扯到你身上,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敬文想起之前的Cherry,陳
佳美事件,以及周偉紅的視頻,頓時毛骨悚然,他真的很擔心那群人會找宋謙柔的麻煩。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有一件事情我得向你坦白,不是我故意欺瞞你,只是我覺得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就不用再提
了。我酗酒的那晚其實是因為周薇薇···」敬文講述了和周偉紅的相遇,曖昧,到老死不相往
來的整個過程,以及周偉紅公司里的實際操作。宋謙柔聽得內心發毛,她在新加坡生活這麼多
年,新加坡法律是出了名的嚴苛,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所生活的城市還有這樣的公司。
「老公,我害怕。」
「別怕,你明天就提出辭職,然後在家裡呆著,這段時間不要輕易出門,無論是誰敲門,你都不
要開,聽見了嗎?」宋謙柔點點頭。「對了,你在醫院有沒有關係特別好的朋友,可以藏得住秘
密的朋友?」
「有。」
「你確定?」
「我確定。」
「那好,明天你告訴這位朋友,如果周薇薇的家人來到了醫院,讓她一定一定要告訴你,私下的
告訴你。」
「你不是說不要我摻和這件事嗎?」
「我有她家的鑰匙,那段時間我天天去她家,陪她學習。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去她家真是只
是陪她學習,我們沒有···我和她,怎麼說呢,我們就從來沒有正式的在一起,只停留在曖昧
階段···」
「我知道,我相信你。你剛剛回憶你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你已經說過了,你一直不敢和她表白,
你覺得你配不上她···」
「阿柔,我希望你不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呢?」
「我怕你···」
「你怕什麼?」
「我怕我說自己配不上她,我又和你結婚,我怕你···」
「你怕我心裡不平衡是吧?配不上她,難道就配的上我?老公,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啊,我
不是小肚雞腸的人。」
「阿柔···」
「我不會生氣的,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幸福,為什麼要為過去的人生氣呢?再說,我們結婚之前,
你不也是各種擔憂,怕我父母看不上你嗎?所以你對我和對周薇薇的態度是一樣的,不一樣的
是,我懂得珍惜,而她不懂。」敬文聽見宋謙柔說出這番話,他就放心多了。
「我想等周薇薇的媽媽來到新加坡后,找個機會把鑰匙交給她,這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了。」
半年後,宋謙柔成功遞交了鑰匙,敬文就帶著妻子一同去了加拿大。如果她想離開,她還是
可以離開的,為什麼要留下來和那群人斗呢?為什麼就不願意開啟一段新的生活的呢?敬文望著
窗外的大雪,多倫多冬天的天氣冷酷無情,敬文喝著一口熱咖啡,懷念著沒有冬天的新加坡。周
偉紅被她媽媽接回國內之後,果真如自己的父母所說,從小學到到中學,她媽媽挨個的找周偉紅
的同學,以及學校領導,向他們下跪籌錢。網上的籌錢機構他們也沒有放過,但是周偉紅的醫藥
費就是一個無底洞,大家捐去的錢,很快就花光了。周偉紅沒有醫保,因為她沒有在國內上過
班。錢沒了,她媽媽又挨個的上門去要錢。所有人都知道周偉紅家裡很窮,可是這麼多年了過去
了,她媽媽也沒說要改變自己的生活環境,大家都說周偉紅的媽媽人倒不是個壞人,老實、守本
分,但毫無半點上進心,當了一輩子的窮人,認為自己就是窮人的命。一輩子生活在大山裡,種
種菜,養養雞,說來這日子過得也算是快活,無欲無求。她媽媽的想的也簡單,一旦發生了大
事,沒錢了就找別人要,這個世界上總有好心人,願意補貼給他們家。也不怪周偉紅為什麼如此
的看重錢,如果她和她媽媽一樣,無欲無求,窮就窮了,被欺負就被欺負了,這日子湊合著過,
有飯吃就行,至於吃什麼不重要。可周偉紅並不是一個無欲無求的人,她怎能忍受得了像她媽媽
這樣的活著?她之所以走到今天這種結局,百分八十和她的原生家庭有關。別人的家長是恨自己
的孩子不成鋼,周偉紅倒恨她的媽媽是一塊扶不上牆的爛泥。
當初說好了和周偉紅一起去加拿大讀書,現在周偉紅去不了了,敬文除了一聲嘆息以外,還
有感激的心。要不是周偉紅提議去加拿大讀書,敬文還真沒有這種想法。現在換個新環境挺好
的,提高了自己的文化水平,畢業后賺的錢確實比在新加坡拿的工資要翻番,宋謙柔在多倫多也
成功找到了工作。雖然房子貸款購買,但是憑敬文當初在新加坡的那點積蓄,若是在新加坡買
房,連首付都付不起。雙方的父母時不時的打電話過來催生,要他們抓緊時間,趁著還年輕,趕
緊生個孩子。「我要是生孩子,那我又得辭職了,你知道國際護理這一行的工作壓力可比普通醫
院的護士要大多了。」
「我知道了,累了就辭職吧。」
「我要是辭職了,經濟重擔全在你一個人身上了。」
「沒關係,相信我。」
「好吧,如果我懷孕了,我就辭職。」
敬文用溺愛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妻子問:「午餐想吃什麼?」
「想吃肉骨茶。」
「現在九點半,來得及,家裡肉骨茶的調料不多了,只夠今天了的,得在網上下單購買了。」
「不止肉骨茶調料包不多,還有椰奶調料,我還想吃海南雞飯。」
「行,都做!」多麼平淡而又溫馨的生活,只可惜周偉紅她不想要。
高總百般阻擾,宋老闆據以力爭,最終公司還是選擇站在宋老闆這邊,替周偉紅擔負醫藥
費。不久之後,宋老闆身體不適,Alice有一段時間沒有與他相見,她很是擔心萬一宋老闆出現
了什麼問題,那誰可以保她平安呢?再後來傳出高總的健康也出現了狀況,Alice鬆一口氣,她
防的就是高總,只要高總不找她,宋老闆有沒有事,Alice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周偉紅墜樓后,
公司解散,Alice失業,既不能回到原來的公司,也不能繼續干公關這一行。新加坡所有的公關
公司,把周偉紅公司里的工作人員全都拉入了黑名單。Alice心想,這樣也好,是該換換環境。
由於出色的面貌及身材,加上說話甜美,語氣柔和,情商高,Alice很快就成了百貨公司護膚品
專櫃這一欄的明星櫃員。很多顧客在購買商品之前,都願意諮詢Alice,讓她幫忙推薦適合自己
的產品。雖然在百貨商場里拿固定工資,遠遠不及之前收入的三分之一,但這樣的生活,Alice
心滿意足沒有任何的挑剔。周偉紅還在醫院裡躺著,這件事在Alice心中就是一個警示。警告
她,如果她繼續和那群人攪合在一起,下一個進醫院的就是她。平安是福,這就是Alice目前最
在意的事。男友在化妝品專櫃玩的不亦樂乎,比之前耍茶藝要開心多了。時不時的看著他翹著蘭
花指,Alice也沒多在意,覺得他就是工作需要才會這樣。每天按時上下班,讓Alice萌生了想結
婚的念頭。他倆談了多年的戀愛,彼此之間早就分不開,很少的情侶能夠像他們那樣,做到徹底
地知己知彼。發生在對方身上所有的事,全都坦誠相待,沒有任何隱藏,大家都是可憐人。「結
婚?」
「是啊,我已經二十多歲了。」
「還是太早了吧。」
「現在多好啊,估計宋老闆以後都不會找我了,高總也不會找我麻煩了。」
「你就這麼確定?萬一他們身體恢復了呢?」
「可是現在只有我們兩個,沒有其他人的打攪,你難道覺得不幸福嗎?」
「我還是覺得太早了。」
「你想什麼時候結婚?」
「三十歲左右吧。」
「那還有好多年。」
「所以我才說現在太早了。」男友不耐煩的說。Alice從來沒有見他發火,這次是第一次。晚上
睡覺的時候,男友也沒有向往常那樣抱著她,而是背朝著她。自從Alice提出結婚的想法后,男
友長期不歸家,Alice不敢多問,擔心自己問多了,男友會不高興。長年呆在宋老闆身邊,思想
早就被訓練成了她只是男人的一個附屬品,她的存在就是滿足男人的需要,讓男人滿意開心。不
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沒有了宋老闆的庇護,男友又長期不歸家,一個人大晚上的呆在家
里,讓Alice有一種莫名的心慌。周偉紅墜樓之前,她從來沒有一個人晚上在家裡獨守空房,男
友的態度讓Alice感到非常的無力。最終她還是打電話過去,告訴男友自己一個人在家裡呆著有
點害怕,男友冰冷的語氣回復她,讓她重新再找一個老闆當靠山。
「可是我主動找宋老闆是為了你,你知道的。」
「就算沒有我,就算你不找宋老闆,公司讓你跟誰睡,你就跟誰睡,別把自己說的有多偉大。」
「我···」
「好了,我明天回來。」男友掛了她電話,Alice不敢相信剛剛那些話是從她男友口中說出。她
以為他不會在意,就像她不會在意他的那些事一樣,他們是平等的,是同一類人。Alice擔心再
這樣的下去,遲早有一天男友真的會離開她。於是瞞著男友跑去醫院去下避孕環,男友在不知情
的情況下像往常那樣□□,沒有採取任何的避孕措施。直到Alice把孕檢報告交在男友手裡,男
友不相信的說這份報告是假的,非逼著Alice和他一起去醫院做檢查,醫生宣告Alice確實懷孕
了。「你不是上了環嗎?怎麼可能會懷孕?」
「我取下了。」
「你為什麼要取下?你瘋了?」
「我想要個孩子。」
「你想要個孩子?你故意的?你取環這件事都不跟我說一聲。」男友甩開Alice的手。
「對不起···如果你不想結婚,我不勉強你。」
「我不想要孩子。」
「不要這樣好嗎?好歹也是生命。」
「這孩子不是我的。」
「這孩子就是你的,等我生下來,我不介意你做親子鑒定。」
「你為什麼要逼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Alice!」Alice從來不會反駁他任何意見,他說什麼
Alice都同意,就連在前任公司安排的公寓里,他們可以毫不顧忌那些同住的姐妹,在客廳里放
肆的□□。這樣的要求Alice都能夠答應,他真的不曾想到Alice居然會使用手段讓自己懷孕。
「對不起,我只是覺得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挺好···」
「那是你的想法,聽話,把孩子打了,我們以後再生。」Alice眼睛里閃著淚花,搖搖頭。「你
說實話,這孩子是不是那個姓宋的?姓宋的不要,你就說是我的。」
「真的不是,我和他已經好久沒見面了,你知道的。」
「那就是其他男的。」
「真的沒有,我說了,等我生下來你可以做親子鑒定。」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結婚!我不要小孩!我最後在問你一遍,你打還是不
打?」Alice繼續搖頭。「好!」男友摔門而去。Alice摸著自己的腹部,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對
腹中的小孩說沒有關係,最起碼從現在開始,她不再是一個人渡過漫漫長夜。五個月過後,眼看
腹部微微隆起,Alice滿心歡喜,一直幻想著等孩子出生了,她要給他最幸福的生活。好景不
長,宋太太帶著一撥人衝進她家,強行灌下大量的墮胎藥。無論Alice如何哭求,發重誓,說這
孩子不是宋老闆的,但宋太太始終不相信,並說是Alice男友親口告訴她,這孩子不是他的。
Alice苦苦哀求讓宋太太同意她先生下,然後做親子鑒定,到時候就真相大白了。宋太太無動於
衷的說不會給Alice任何上位的機會,等她生下孩子,一切都晚了,她絕對不可能讓Alice生下這
個孩子。Alice絕望的躺在病床上,醫生告訴她,取環之後要休息一段時間,那段時間是不能發
生性關係的,由於她在沒有徹底回復好之前就懷孕,現在又強行進行藥物墮胎,將來生孩子機遇
非常的渺茫。住院了一星期,男友也沒有來醫院看她,Alice給他打電話問他能不能來醫院接她
出院,她現在走路不方便。男友來了之後什麼話也沒說,反倒是Alice先開口:「醫生說我將來
有可能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是我自己逼你逼得太狠了,我們以後好好的在
一起好嗎?」
男友被Alice如此大度的語氣,給震驚到說:「你不怪我?」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承認我生孩子也是為了留住你。」
「你怎麼這麼傻?先別說了,我們回家吧。」聽到回家二字,Alice忍不住哭了,男友就像她的
家人一樣,有他在的地方才有家,她真的不想失去他。晚上,Alice躺在床上,手機簡訊提示音
響起,Alice看著陌生號碼,深深地洗了一口氣。這號碼她認識,她怎麼可能會不認識,這是高
總的手機號。高總:出院了?開心嗎?我可是等了好久、好久。一直等到孩子成型才有意思,沒
成型沒趣。Alice看著這條簡訊,渾身冒著冷汗,男友走進卧室,見Alice頭髮都汗濕了,問她怎
么了。這時高總打來電話,Alice不敢不接,按了免提。
「親愛的Alice,好久不見。」Alice和男友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不說話?沒關係。五個月的胎
兒有多大?醫生是不是把你的胎兒拿去做標本了?泡在裝有福爾馬林的玻璃容器里,他有沒有拿
給你看?我告訴你,我看了,我在想要不要送給你。哦,這還是你男友的功勞,是他告訴我你懷
孕了。這麼大的消息,我當然得通知宋太太咯。聽說他們給你準備了九升的墮胎藥,你居然沒有
死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命真大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姓宋的還有周薇薇三個人見面密謀害
我的事?我沒有採取行動不代表我不知道。日子還長,咱們慢慢熬,我倒想看姓宋的能活多久,
呵呵呵呵···」
Alice不敢在聽下去掛斷電話,用她那張蒼白無力的臉,看著男友問:「你和他見面了?」
「是他主動找我的,不是我找的他。」
「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我和你一起去醫院做B超,他看見我們了。」
「你跟他說了什麼?」
「他問我你去醫院幹什麼,我不能不說,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沒有怪你。」
「他現在的樣子變得越來越可怕,Alice,他現在沒有頭髮,而且臉一直在抽緒,我就是說你懷
孕了,我沒有想到···」你當然想的到,Alice苦苦笑著,你當然想的到高總一定會來事,但
是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Alice說:「我們回香港吧。」
「回香港幹嘛?」
「我們留在這,高總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回香港一樣的也可以找到工作。」男友同意了,失去
了宋老闆的庇護,他也怕。
回港后,Alice沒有選擇和家人住在一起,繼續與男友一同在外合租。很快的她就找到了工
作,在一家奢侈品商店裡當導購,面向的都是從大陸過來的遊客。周偉紅之前建議過她,讓她在
空餘時間報報網課,學一些東西。Alice不想繼續從事公關行業,她也不知道要學什麼。她認可
周偉紅說的話,人活著總要有一個文憑,或者有一份證書,擁有了這張紙就不會讓自己在這一生
中留有遺憾。Alice在網上查閱了報考大專和大學的信息,看的眼花繚亂,攻讀什麼專業,光這
一步就把她給難倒了。英語是她的母語,那就先考一個英語證書吧,雅思托福都行。Alice看了
看考試時間,臨近的就是一個半月以後有一場雅思考試。Alice在英語培訓學校,報了一個二十
多天的集訓課程。白天上班,晚上上課,每天的生活都過得十分的充實。男友夜不歸宿已是常
態,Alice反倒習慣了一個人在家裡安安心心的學習。如果當初她要是能早一點習慣,或許就不
會有流產的事情發生。可人往往都是在事發之後,才會想起如果。考試成績出來,Alice很輕鬆
的就拿到了6.5的分數,從上課到複習總共加起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要是她準備的時間在充分
一點,或許分數會更高。今天下午身體有點不適,Alice向店長請求休假半天。回到家打開門的
時候,聽見了男友□□的聲音。這是和哪個女人在一起嗎?Alice沒有生氣,畢竟自己的男友和
其他的女人上床是常事,男友也沒有把她和其他男人之間發生的事,放在心上,只是她很好奇這
個女人是誰。Alice脫下鞋,沒有關上大門,而是輕聲輕腳的走進去,直到看見兩個□□的男人
躺在床上。那一刻,她的心的碎了。原來,她還是沒能挽回被高總傷害過後的男友。
「謝謝你們來接我。」
「沒事···」
「我警告你啊,你們要當ji,女,那是你們的事,別拉我老婆下水!」陳佳美的男友已成為她的
老公,打斷了陳佳美的話。陳佳美用胳膊肘朝著老公的肚子那一塊捅了下去,示意他閉嘴。
Alice面色微露尷尬的說:「我過來是來讀書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不會講話,你就不要講話。」被陳佳美這麼一吼,她老公不再吭聲。「我們先送你到家
吧。」
「謝謝佳美姐。」
Alice一直在猶豫自己到底是讀大專還是大學,到底學什麼專業,要不是看見自己的男友趴
在其他男人的身下,她邊哭邊跑著出門,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尋找留學中介,今年還不一定能讀
的上書。走進中介,直接問工作人員,那裡的學校申請的最快,越快越好,她一分鐘也不想留在
香港。工作人員向她推薦紐西蘭的一所大專院校,現在報名,下個月就可以開學。Alice想也沒
想,就把錢交了,選擇了英語專業。中介幫她找了紐西蘭那邊的地接,沒想到前來借她的會是陳
佳美夫婦。當那男的看見Alice的臉,當場說了我操,世界真他媽小。雖然陳佳美的老公對Alice
各種不爽,但境外服務要求的內容,他們夫妻倆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比如帶著
Alice去超市購物等。開學后,校園的生活逐漸改變了Alice的思想。之前的她對自己的未來感到
一片茫然,現在她有了清晰的目標,她想專升本,拿到英語專業本科文憑。
「約你幾次,你都不願意出來,是不是擔心我家那位找你麻煩?」Alice嘴上沒說什麼,陳佳美
卻能猜到她的想法。「你別忘了,我是公關專業出身的,對方心裡想的是什麼,我都能夠猜的八
九不離十。」
Alice笑了笑說:「我不想給你惹麻煩。」
「你也沒有跟我惹什麼麻煩啊,當初害我的人是Cherry。我倆之間沒有仇恨,我就是很好奇為什
么你會來紐西蘭讀書?」Alice不想談論周偉紅墜樓的事,她知道周偉紅是被謀殺。
「公司解散了,我就來讀書了。」
「公司解散了?那薇薇姐呢?」
「薇薇姐回國了。」
「這樣啊,Cherry呢?」
「不知道,公司解散后我們就沒有聯繫了。」
「解散也好,薇薇姐一直想讓公司轉型,就是太難了。」
「佳美姐現在還在公關公司工作嗎?」
「我現在在一家公司當HR,不過不是在公關公司,老公不同意我去公關公司工作。我跟他解釋了
一千遍一萬遍,真正的公關公司不是那樣的,但他始終不放心。」
「對不起啊,是我們把這個行業搞污穢了。」陳佳美被Alice如此直白的話語給噎住,不知道該
說什麼好。在新加坡的時候,Alice從來沒有反思過自己的生活,身邊的人和自己干著同樣的
事,她沒有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好,哪怕把男友帶回家也覺得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那群姐妹平
日里會和Alice一起討論她們接待的老闆們,哪些老闆大方,哪些老闆摳門,哪些老闆喜歡什麼
樣的□□姿勢,對方給了多少錢,送了什麼東西。這類話題,在她們眼中,就像家常便飯那樣,
每天伴隨著她們。Alice情商高,她很少參與討論,大多數都是聽他人講。偶爾被點名,讓她說
一兩句,她說的也是一些讚揚對方的話語,稱讚宋老闆對她很溫柔,就連高總那個變態,她也只
是說自己喝酒喝醉了,高總做什麼她都不記得了。現在重返校園,生活環境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雖然大專的學習壓力遠比不上大學里的壓力,但是同學與同學之間,談論的話題,從來沒有出現
像那群小姐妹們那樣,臉不紅心不跳的大談□□。Alice不敢向同學透露自己讀書之前是幹什麼
的,她害怕被鄙視。她被宋老闆長期包養,和自己的男友當眾□□,還和其他的老闆們睡過,連
她自己都數不過來到底和多少男人發生過性關係,這些事她哪敢在同學面前提起?這是這麼多年
以來,第一次讓她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深深地自卑感。出色的面容也給她帶來了麻煩事,當初在香
港的奢侈品點裡打工,就有大陸來的老闆想約她,被她婉拒了,她不想在過被包養的日子。來到
紐西蘭后,學校里的同學也想追她,她不敢戀愛,她是個沒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她不敢坦露自己
的心聲。在學校里,低調行事,還是會被盯上,顏值高原來也會給人帶來苦惱。「重新做人還來
得及嗎?」Alice的話打破沉寂。
「Alice,每個人都有過去,但是我們不能一味地沉迷於自己的曾經,生活要向前看。曾經的
你,並不能代表現在你,現在的你也不等同於曾經的你。我不太喜歡評價他人生活方式,你是知
道的。當初在新加坡的時候,我干我的工作,她們干她們的,每個人有自己的選擇,我尊重對方
的選擇。如果你想改變你之前的生活方式,我同樣也會選擇尊重。」尊重?她值得被尊重
嗎?「Alice,其實我並不討厭薇薇姐,雖然我知道她的一些事,但是我佩服她的勇氣,就是願
意改變公司的發展道路。我也從來沒有討厭過你們,每個人的賺錢方式是不一樣的。如果我去橫
加干涉,說這個不對,那個不對,那你們的錢從哪來?我給嗎?我不是你們的衣食父母,你們又
憑什麼要聽我的話呢?」
「薇薇姐,我也沒有討厭過她,畢竟她給了我們自由之身。」如果不是周偉紅把她們帶出來,
Alice現在還被原來的公司捏的死死的,哪有機會出來讀書?一輩子都在呆在那家公司,直到自
己年紀大了,失去了吸引男人的價值,公司才會放手讓她走人。她挺羨慕陳佳美和她老公相處的
方式,雖說那男的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副脾氣不好,動不動就會打人的樣子,但是在陳佳美面前,
面對她的怒吼,特別的乖,也不還嘴,非常的護妻。而Alice從來不敢在男人面前耍性子,放
肆,甚至大聲說話。公司一直給她們灌輸,要聽男人的話,把男人哄開心了,自己才會有好日子
過。在男人面前,她沒有自己的喜好,沒有自己的情緒,全憑他們想要她怎樣,她就怎樣。哪怕
連自己流產了,都不敢責怪對方半句。她只是男人的一個附屬品,這句話陪伴了她多年。要不是
看見自己的男友性取向發生了轉變,或許她還會留在對方身邊。她能夠接受一個男人可以和多數
女人上床,但是她真的接受不了,自己的男人是雙性戀。那日的傷心欲絕換來了今日的校園生
活,想必這就是所謂的枯木逢春吧。
「你畢業後會留在這裡嗎?」
「不知道,先專升本吧。」
「畢業后你想幹什麼工作?」
Alice想了想,當初不知道自己要學什麼專業,衝動用事就選擇了英語,現在漸漸地喜歡上了讀
書的生活,談起就業問題,她想了想與英語有關的工作,說:「當一名幼兒園老師吧。」
「你喜歡小孩嗎?」喜歡,當然喜歡,一半的喜歡源於自己的遺憾,Alice點點頭。「當幼兒園
老師也挺不錯的,你脾氣好,親和力強,小孩子們一定都非常的喜歡你。但是在紐西蘭本地當一
名幼兒園老師,沒有那麼容易。你有沒有想過去中國大陸?國內現在有很多中外合資的私立幼兒
園機構,從小培養孩子們的英語能力。中外合資的私立幼兒園學費高,所以發給老師們工資也
高,尤其你還是香港身份,只要你投簡歷,絕對有人要你。這麼一說,不但是幼兒園,私立的小
學,中學,你都進得去,你的專業就是英語啊。」
「我想我還是會選擇去幼兒園吧,幼兒園的小孩是最單純的,最可愛的。」
「挺好的,先不急,等你快畢業的時候,來找我,我免費幫你做面試培訓。」
「謝謝佳美姐,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因為我老公嗎?」
「我並不是生氣,我很感謝你願意接納我,我不想給你們的生活帶來紛爭。Cherry的事,在他心
里就像一個疙瘩一樣,一直存留在他心中。我的存在,就是在提醒他,也提醒了你,讓你們總是
會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既然我選擇了新的生活,一切都是新的,所以朋友也要都是新的。你說的
對,老停留在過去,那還怎麼向前行呢?」高總的事,哪有那麼簡單,說忘就忘,這件事在陳佳
美心裡就是一件極大的陰影,Alice被陳佳美的不計前嫌所感化,她又怎能不顧及陳佳美的感受
呢?主動斷絕關係,也算是她對陳佳美的一種報答方式了。「有一件,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要求你
接受,但是我還是想把該說都說完,這樣就不會有遺憾。Cherry當初也是沒有辦法了,那段時間
她的精神收到了嚴重的損害,她想急於脫身,就採取了這種很極端的手段。我和她認識很多年,
知道她的生活經歷,而且她是我們所有人當中年紀最小的,文化水平也是最低的,所以她沒有很
多思考的能力,她的智力只停留在十四歲初中生的階段。十四年那年她就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賣給
賭場的人還債了,你懂得。後來她跑到了新加坡和我們呆在一起,再後來被高總給盯上了。就是
在她形成價值觀最關鍵的年齡階段,她一直都在陪男人。她的生存賴以手段,就是陪男人睡覺。
所以薇薇姐想讓公司轉型,她不明白轉型的意義,她只知道沒了男人,不和他們睡覺,她就賺不
到錢。她想把你同化,也想靠你脫身。我和她住在一起,高總晚上會給她打電話,讓她開免提,
故意放給我聽,刺激我。一遍又一遍的問她,她是誰,她說她是Cherry,Cherry是誰,Cherry是
高總的寵物,Cherry是幹什麼的,Cherry是陪高總睡覺的,Cherry靠很么吃飯,Cherry靠陪高總
睡覺吃飯,Cherry活著的目的是什麼,Cherry活著的目的就是陪高總睡覺,讓高總開心。如果只
是這些簡單的話語就好了,高總沒有把女人當人,他那些變態的手段,真的會死人的。Cherry只
要陪他睡一次,就要在家裡休養差不多一個月,甚至一個月多月。」Alice看見了陳佳美眼中的
恐懼。「對不起,嚇到你了。」
「希望她能夠逃離那個死變態的魔爪。」
「她離開了,但是,薇薇姐之前說過一句話,當著她面說的,說她沒救了。當時,我還替Cherry
說話,覺得薇薇姐不應該這樣說她。到後來,我發現薇薇姐說的是對的。就算她離開了高總,她
也離不開她已經習慣的生活方式,她被高總折磨有了性上癮,□□被高總塞了東西,高總不讓她
拿出來她就不敢拿出來。久而久之,她就習慣了。這是一種病,需要去醫院治療,尤其是心理治
療,但她不明白這是病。」Alice很懊悔,如果當初她願意帶Cherry去醫院,或許一切都還來得
及。可是在那個時候,人人都求自保,她哪敢出聲?終身沒有生育,或許就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懲
罰。
「我真的沒有想過她的日子如此艱難,但是人之所以是人,人和動物不一樣,是因為我們有思
想、有良知。無論外部環境多麼惡劣,只要自己願意踏出這一步,願意嘗試改變自己的生活,堅
持到底,就一定可以走出來。Cherry她沒有想過要走出來,而是反過來拉人進去,她連最基本的
良善都沒有,我只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在那群人當中,只有你選擇了讀書吧,我真的
很欣賞你願意脫離老我的勇氣,願意成為一個全新的人。Alice,舊的生活已經過去了,一切都
是新的了。你要相信自己,你已經是一個全新的人。你說的對,我們不應該再繼續見面,回顧往
事。我真誠的祝你幸福,因為你值得擁有。今後的日子不要看你失去了什麼,要看你擁有了什
么,好好珍惜我們現在所擁有的,腳踏實地的走好每一步路。」Alice嘴角發出淡淡的微笑,她
終於可以和過去的自己告別,一切都是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