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話 兩面三刀笑佛祖,知人知面不知心
「王易,你且隨我而來。」
周主任和王易輾轉山沿,一路順著後山來到了更遙遠一些的一處山林之中。
帝正的世界屬於空間裂縫中的自成天地,乃是上古時期遺留在帝都城這片地域的產物。
整個帝正世界自成一體,形成一種自我的生態循環,界域不大不小,差不多算是個一整個帝都城的大小。
以帝正的山體為核心,朝外擴散,有數處建築與靈地,只不過一般情況下也沒有修士去那些地方。
周主任大步行走,淳厚的修為支持他的速度也是極快的,王易本就是修形意拳,體魄也很是強悍,雖之前兩人都受了傷,如今沒好利索,但趕路還是沒問題的。
走了莫約十來分鐘,映照在兩人眼前的是一座七層寶塔。
寶塔衝天而起,不算龐大,卻也精緻,獨立於周圍的山林溪流之中,美輪美奐。
寶塔之前,是一圈類似於護城河的溪流,圍繞著寶塔,中間一座石橋,連同進寶塔的正門。
進了正門,則是一圈厚厚的圍牆,圍牆古樸,寶塔腳下有一茅草屋,一名熟悉的人影出現在王易面前。
「王易,之前你不是問過我,悟正去哪了?那次我以你為餌的計劃失敗后,他便是被我安置在了這裡,除了修行佛法,也有著一個更重要的任務。」
「因為這座七層鎮魂寶塔,乃是我帝正之中最為重要的地方,也是帝正的一個秘密,一個極少數有人知曉的秘密。」
「悟正自小入金剛寺修行,乃悟見長老親傳弟子,十餘年前來到帝正,也是帝正中極少數的完完全全值得信任的人。」
「陰饕門這次行動的第四個目的,便是趁機解救鎮魂塔中關押著的人,而我讓悟正看守在這裡,也正是為了防範,悟正的佛法配以鎮魂塔的陣法,哪怕藍衣來了也能抵擋片刻,同時也能告知我們。」
「不過,因為楊飛辰管事兒回來的早,陰饕門還沒來得及找到鎮魂塔在哪,便被打跑了,倒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周主任指了指一旁的茅草屋。
只見悟正和尚正身披袈裟,裸露出半身,盤膝而坐,手中佛珠緩緩轉動,一輪淡淡的金色佛芒從身軀中散出。
「小的拜見悟正師兄。」
王易恭敬的朝著悟正和尚一拜,笑道:「多日不見,我這還尋思好久沒見悟正師兄了,如此看來,悟正師兄修為又有所精進啊。」
感應到兩人前來,悟正也睜開了眼眸,露出一縷淡淡的微笑,平和道:「拜見周主任,喲,王易,之前不見我一口一個禿驢,現在怎麼就叫師兄了?」
王易嘿嘿一笑,道:「以前不懂事,現在算我高攀,畢竟修行一道,達者為尊嘛。」
「悟正,鎮魂塔這裡沒什麼異常吧?」
周主任打量了一圈周圍,問道。
悟正和尚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鎮魂塔一切正常,這段時間小僧未曾離開半步。」
「那便是最好。」周主任看向王易,嚴肅道:「王易,你今日此時此刻的所見所聞所聽,切勿向任何人訴說,因為這是有關於帝正最大的隱秘,更是萬萬不可被外人知曉之事。」
「必定如此。」
王易也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倒是沒有說什麼那就別告訴我了一類的蠢話,周主任又不是傻子,帶自己來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和目的。
周主任指向這七層鎮魂塔,道:「王易,你可知這鎮魂塔內鎮壓著何等存在?為何我要讓悟正看守,哪怕帝正山門都差點守不住,他也決不能離開此地半步?」
「為何?」
「因為這鎮魂塔內,所鎮壓的存在,乃是三十年前,集正道之力,傾盡數百修士,歷時五十餘年,才找到的陰饕門總部后,最大的收穫...你面前的鎮魂塔內所鎮壓的,是陰饕門的紅衣大主教,撒旦!」
王易聞言,不禁驚訝道:「撒旦?他沒有死,現在在這裡被鎮壓著?」
周主任道:「這等罪大惡極之人,讓他一死了之豈不便宜了他?鎮魂塔內有七層煉獄之景,這般景象無時不刻的不會壓迫著撒旦的靈魂,內心的罪孽越是深重,看到的煉獄之景與遭到的痛苦愈發強烈!」
「我們對於陰饕門的了解太少了,幾乎抓到的全部灰衣,藍衣,都會在確定被抓到無路可逃后直接自刎,唯獨的例外,是撒旦...三十年前正道集結,足足審訊了他十年,卻沒有問出絲毫。」
「無奈之下,交由帝正,被鎮壓在這座鎮魂塔之中。」
王易聽到這裡,心中也有了定數。
「所以,周主任您帶我來...是為了...」
周主任見王易有所猜測,便是肯定道:「是的,正是為了你的身世。」
「我帶你來,是為了讓你親自去問一問,讓撒旦看一看你。但你也不要抱有太大希望,畢竟只是碰碰運氣。」
王易神情有些詫異,他沒想到周主任為了幫助自己調查身世竟然會做到這一步,這種機密都放開了讓自己去試上一試。
「不要多想,如果因此得到了什麼消息,我也要讓你將一切都告知我,告知帝正,畢竟當年那件事三十年過去了了,撒旦也沒剩幾年活頭,哪怕我們不想讓他死,他壽元也快到盡頭了。你若問出什麼,也是為正道做貢獻了。」
周主任笑了笑,拍了拍王易的肩膀,不想給他太大的心理壓力。
撒旦被關押了三十年,不論當年多少本領,如今一是歲月流逝,二是鎮魂塔內的鎮魂鎖穿透了他的琵琶骨,修為更是被廢了三十年,早就沒了威脅。
三是,這裡是帝正世界,不是外界,更不會有陰饕門的人。
唯一在這裡的悟正和尚,是當代正道佛門領袖之一,悟見大師的親傳弟子,更是佛修中人,心神堅定無比。
沉默片刻,王易眼中露出感動,對著周主任一拜,道:「謝周主任之恩。」
「不必多禮,你速去速回吧。」
周主任擺了擺手,示意悟正打開鎮魂塔。
悟正聞言,神情嚴肅起來,雙手合十,道:「王易,撒旦雖已年邁,更是被鎮壓了三十餘年,但你也一定切勿大意,定要小心,你帶著這塊令牌,鎮魂塔內的環境不會對你造成影響。」
王易接過那枚樸素的木令牌,沉聲道:「悟正師兄放心。」
深吸口氣,悟正和尚邁動腳步,在鎮魂塔一側的石台上擺動了幾個機關,隨後將一塊圓形的石木鑲嵌而入。
周主任也踏步向前,將另一塊圓形石木放在石台的另一個插槽中。
這兩塊石木一黑一白,少了哪一塊,都無法開啟鎮魂塔的大門。
轟隆隆!
低沉的摩擦聲響起,鎮魂塔的石門緩緩開啟,開啟后的鎮魂塔大門被一層黑色煙霧籠罩,完全看不到裡面的景色。
王易看向周主任,待周主任點了點頭,王易便是踏了進去。
進入鎮魂塔內部,王易是有些緊張的,這內部的景色倒是沒有王易想象中的修羅之境,而是周圍一圈高台上是一圈十八羅漢的青銅雕塑,十八羅漢怒目而對著鎮魂塔的中央。
鎮魂塔中央,一塊圓形佛蓮,佛蓮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組成的,而順著兩側高高的黑暗之處,伸出兩根帶著尖刺的鐵鎖鏈,一直穿進了那中間人影的琵琶骨中。
「這就是...曾造下無盡殺孽的撒旦?」
見到撒旦的真面目,王易心中一驚。
撒旦並沒有之前王易想象中的三頭六臂之身,更沒有什麼罪惡滔天之樣。
出現在王易眼前的,只是一個連坐著都坐不了,站都站不起的枯槁老人,因為琵琶骨被鐵鏈穿透,那精妙的位置,讓眼前的人只能以半馬步的姿勢待著,只要坐下或站起,穿刺琵琶骨的鎖鏈便會繃緊,讓人痛不欲生。
撒旦的雙手被高高的鐵鏈手銬束縛,懸於空中,整個人精氣神全無,一頭因為常年不見陽光而稀稀疏疏的淡褐色長發搭在頭上,昏暗的燈光之中王易看不清楚撒旦的長相。
聽到王易進來的聲音,哪怕是明明知道門被打開了,可因為那層黑霧,也沒有一絲陽光照射進來。
常年的漆黑環境早就讓撒旦的雙眼失去了神采和辨識光的能力,
他已經瞎了。
若不是因為王易的進入,這周圍的青銅燈驟然亮起,這裡本該是無窮無盡的漆黑。
似是聽到了王易的腳步聲,撒旦的身軀微微一顫,可他連抬起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眼前身披破爛麻布衣的枯槁老人,瘦成了竹竿的身子,琵琶骨被穿刺的血污早就凝結成了漆黑的血疤。
「你好。」
王易也不知見到撒旦后該用怎樣的開場白,哪怕現在眼前的人再可憐,也比不過之前他曾造下的漫天殺孽。
對於這種人來說,憐憫之心,是可笑至極的。
但好歹也得讓撒旦知道自己來了,不然該問的事情怎麼問?
「周...華...么?不對...他...不是這個聲音...劉行道?也...不...像....呵...這次...又有新花...樣了?」
嘶啞乾癟的聲音猶如鐵索摩擦一般,光是讓人聽著就難受無比。
「是我,王易。」
王易直視著眼前的撒旦,緩緩說道。
撒旦聞言,沒有說話,王易也沒有說話,兩人就這麼靜靜地等著。
...
鎮魂塔外,悟正有些擔憂的看向鎮魂塔大門,道:「阿彌陀佛,周主任,王易這小子不會出事兒吧?您也真是心大,帶他來這兒。」
周主任尋了一處石凳坐下,指著悟正道:「杞人憂天!我說你小子平時也不講究,今兒怎麼一直念著佛號,撒旦哪怕是頭雄獅,被關押折磨了三十多年,也早成病貓了,放心吧,王易不會有事兒的。」
悟正憨笑一聲,撓了撓頭,道:「阿彌陀佛,小僧這是心有不舍啊。您教導的是,是小僧多慮了。」
周主任眉頭一挑,笑罵道:「怎麼,你這酒肉和尚,嫌我讓你在這兒待了半個月,心煩了?你金剛經最後一層一直沒有突破,不就因為心浮氣躁,不過你之前的想法也對,一直這樣潛心修行那一步也難以邁出。」
「等這次帝正的事兒結束,華山盛會你還是和他們一起去吧,給帝正好好長長臉。」
悟正撓了撓頭,道:「主要是近來大白饅頭就吃的嘴巴沒滋味兒,確實有些心浮氣躁了,不過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嘛。只是可惜...華山盛會,唉。」
周主任道:「悟正,你這是...有心事兒?是因為王易么?我帶他來的原因過於複雜,告訴你的話,對你不好。」
悟正搖了搖頭,坐在周主任身旁,道:「阿彌陀佛,周主任您的安排自然有您的道理,您不說的,小僧也不問。只是單純的有些傷感罷了。」
周主任道:「這次帝正的死傷慘重,他們會被送入桃花陵,逝者安息,我們也不能一直念著過去,畢竟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活著的人,應該更努力才是。」
隨後便是嘆息一聲,他也懂得悟正的心情,悟正也在帝正生活了十多年,對待這裡的一草一木,每一個帝正的兄弟姐妹,都是有感情的。
讓悟正眼睜睜的在這裡守著,哪怕山門那裡戰火連天,也無法相助,確實是一種折磨。
悟正和尚低下了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然,悟正道:「周主任,我懂。您讓我在這裡看守鎮魂塔,也是不想讓我出事兒吧,您待我實在是太好了,小僧這十餘年間都常常心中愧疚,不知如何回報您。」
「我待你好不是應該的?悟見大師派你來帝正,我怎能怠慢?要是你出問題了,我怎麼和你師父悟見大師交待?」
周主任笑道。
「所以,小僧才真的,於心不忍啊...」
悟正和尚說這句話的聲音很小,小到只有自己才能聽到。
...
鎮魂塔內,王易見撒旦不說話了,便是再度開口道:「我也不知從何說起,說實話,對你這種人,我連裝一裝樣子和態度的心情都沒有...你實在是令我感到,噁心。」
撒旦干啞的笑了一聲,用那難聽的嗓音道:「你...知道...多少?就..這樣...下...定論?」
「我只知道,你曾經犯下的罪孽,令百萬無辜的人失去了性命,讓許多國家,失去了原本捍衛國土的權利。」
「片...面!」
撒旦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扭曲起來,他似乎是用盡了那乾枯的身軀的力氣,才讓自己說話的聲音能夠連貫一些。
「片面!你所看到的有多少?你知道我為這個世界做了多少?如果犧牲一部分人能夠換來更好的未來,為何不換?你們不懂,你們自詡正道,卻做了多少陰邪之事,你們說我們的歪魔邪道,罪惡滔天,可戰爭,是我們陰饕門引發的?我們不插手,正道就不會殺的血流成河?可笑,可笑。」
一連串的質問讓王易後撤了兩步,聽著這些強詞奪理的話王易不禁握緊了拳頭,想反駁,可又有些不知如何反駁。
「但你不能否認,你的所作所為對多少無辜人造成了影響。」
王易咬牙道。
「無辜?生而為人,誰能無辜,誰能無罪?」
撒旦嘶啞的狂笑不止,隨後瞪大了那對已經完全沒有黑眼球,只剩下單純眼白的眼睛,道:「你們不懂,你們不懂,你們誤解了我們,一直以來都誤解了我們!」
「沒關係,沒關係的,我可以等,哪怕我死了,也會有下一個撒旦,下一個撒旦死了,也會有新的撒旦,陰饕門永遠不會滅亡,你們遲早有一天能懂得這個道理。」
「什麼道理?」
王易感覺這撒旦在癲狂之中似乎要說出一些東西,順著他的話激怒他的同時,王易感覺陰饕門的秘密,距離自己已經不遠了。
「兩千多年前,秦王焚書坑儒,不也被後世的正道罵了個狗血淋頭?如今呢,如今呢?你們遲早會懂的,會明白一代又一代陰饕門人的苦心。」
撒旦怪笑著,就連身軀都顫抖了起來,那被禁錮在鐵鏈上早已沒了血色的雙手都顫顫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王易。
「那一天,快到了,快到了,你說,你叫王易是吧?我想起你了,哪怕他們都不會懂,你會懂的,你會明白的。」
王易眼神一凝,沉聲道:「你,知道我?」
撒旦笑而不語,只是抽搐一般的發出癲狂的笑聲。
「看到你來了,我真的好開心,好開心,那證明,那個時候要到了,要到了。」
王易感覺自己的情緒變得有些煩躁,撒旦越是這樣說,王易越無法分清楚他說的是真是假,是否只是單純的想擾亂自己的心神。
「你們陰饕門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會明...白的,那...一天,不...遠了...我們...是...同..一種...人....」
撒旦的聲音又恢復了那嘶啞的要喘不過氣來的斷斷續續的聲音。
這一句話之後,撒旦猶如死了一般,身子顫抖也不顫抖了,話也不說了。
「無稽之談!」
「狗屁的同類,你這種人從誕生開啟,就是個錯誤,對這個世界的侮辱。用這些誘人心神的話語,說著什麼大義,也改變不了你們邪教的事實。」
「喂,我說你這三十年過的怎麼樣啊?」
「你平時吃啥喝啥?」
「對了,你之前說的劉行道是誰啊,帝正的三管事兒之一嗎?」
「別不說話啊。」
「呵,我攤牌了,讓我們攜手創造美好的未來吧。」
不論王易怎麼追問,怎麼想激起撒旦的怒火,又或是情緒,都沒有用。
折騰了十來分鐘,撒旦依舊沒有動靜,王易不禁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道:「拜拜了您內,你這種洗腦的技巧真的差勁的很,這十幾年來普通人的社會上多了一種組織,叫傳銷,建議你要是有機會可以進去學習一下。」
在王易轉身要離去的那一刻,撒旦一直沒動靜的身子忽然顫動了一下,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
踏出鎮魂塔,悟正和尚和周主任早已等候多時了。
「如何?」
見王易踏出鎮魂塔,周主任便是問道。
王易搖了搖頭,道:「他一直在說什麼正道都誤解了他們,說話的語氣和聲音扭曲癲狂的很,像是瘋了。」
周主任嘆了口氣,道:「這些年他都是這般說辭,一開始還能交流幾句,往後便是一貫如此了。無妨,本身就是抱著碰運氣的心態試試,沒問出來也沒關係,你的事情我以後再幫你找找線索吧。」
王易抱拳道:「多謝周主任了,小的感動不已啊。」
周主任笑罵道:「沒個正行,走,悟正,與我一起關閉鎮魂塔大門吧。」
「阿彌陀佛。」
悟正雙手合十說了一聲佛號,便是與周主任齊齊起身,走向那石台。
王易還在琢磨著撒旦的瘋言瘋語,卻忽然見一旁金光大起!
「阿彌陀佛,周主任,恕小僧無禮了。」
只見悟正和尚竟是佛光大放,身軀之上結實的肌肉都綻放出淡淡金芒,額頭之中一個法印烙印其中,背後升騰而起一輪半透明的光環。
此時此刻,悟正竟是不知從哪摸出兩張黑氣凜然的符籙,與一般的黃紙符不同,這符籙通體漆黑,一看便是陰邪無比。
符籙的陰邪竟沒有對悟正的佛芒互相造成影響,而王易剛剛看到這一幕,便是見到那黑紙符朝著自己胸膛飛來!
那速度之快,不論是王易還是周主任都沒能反應的過來!
黑紙符緊貼胸膛,一股陰邪之氣傳來,王易驚恐的發現那黑紙符的陰氣竟是直接侵蝕了自己的四肢百骸,就連丹田處的真氣都無法挪用分毫,身軀更是一軟,直接倒在了地上。
周主任原本就有著內傷,更是萬萬沒想到悟正和尚會突然偷襲自己,而且不是什麼攻勢,只是一張符籙,不由也中了招。
身形一軟,身子骨一點力氣都用不出來,周主任也是癱軟的倒在了地上,只有嘴唇勉強嗡動,目中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困神符,困神符,你怎麼會有困神符,你怎麼會,怎麼會!」
悟正露出無奈之色,道:「阿彌陀佛,周主任,小僧這也是無奈之舉,您對小僧有教導之恩,小僧實在是於心不忍,奈何,今日之事,小僧卻不得不為...」
「你想幹嘛,你想幹什麼?」
周主任怒目圓瞪,忽然餘光瞥到那還開著大門的鎮魂塔,不禁是心中一驚。
自己的石木與悟正的石木必須全部由兩人的心神烙印灌輸,這才能開啟鎮魂塔,兩者缺一不可!
「悟正,你是,陰饕門的人?」
周主任難以置信的顫抖道。
悟正和尚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口中念著阿彌陀佛,雙手合十,對著周主任一拜,道:「困神符一個時辰后便會消散。」
說罷,便是走向茅草房,將一塊裹著黑布的東西抓在手上,揮了揮袈裟袖子,獨步走入了鎮魂塔。
尚有一定修為基礎的周主任還能說上兩句話,可王易卻是身形癱軟的連說話和嗡動嗓子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周主任和悟正對話,隨後悟正走入塔中。
過了莫約半個時辰,悟正的身影這才出現在兩人面前,與此同時,一名身形枯槁的老朽,正顫顫巍巍的被悟正背在背上,
那老朽,正是...之前被困在鎮魂塔中三十餘年的,陰饕門紅衣大主教,撒旦!
沒有多語,悟正和尚深深的對著周主任一拜,鞠了一躬,道:「小僧對不起主任了,還望施主寬恕。」
這裡的主任,已經被換成了施主。
周主任的瞳孔圓瞪,露出兩行清淚,悲鳴道:「你,你,你,你不如在這裡就殺了我!」
悟正沒有回頭,而是背著身形枯槁,彷彿生命之火即將徹底熄滅的撒旦,一步步的,消失在了兩人的視野之中。
...
藉助周主任還在被困神符禁錮之時,周主任還不能遠程解除自己令牌的許可權,悟正將撒旦放在一個大黑布袋中,一路背著就那麼光明正大的走到鎮魂路旁的停車場,開車離開了帝正。
行駛在路上,顫顫巍巍的撒旦即使服用了珍饈之神葯,如今勉強能夠有力氣自己行動,也難以掩飾眼眸中的蒼白和虛弱。
撒旦坐在副駕駛上,悟正和尚將車子開到路旁,暫時停了下來。
看著撒旦,悟正將之前放在後座的黑布包拿了出來,那裡面,是一席紅衣,與一個金色的面具。
親手為撒旦披上紅袍,鄭重的將那金色面具雙手呈上。
抬起因為多年未曾使用而變得顫抖的手,撒旦將那熟悉的金色面具帶在了臉上。
那面具之模樣,正是南無阿彌陀佛之形!
「阿彌陀佛,小僧拜見主教。」
悟正神情莊重,對著撒旦一拜。
撒旦似也恢復了不少精氣,只是聲音依舊沙啞難聽無比。
面具下的嘴角勾勒出一個弧度,撒旦開口道。
「邪羅漢,做的不錯。」
悟正聞言,笑了笑,下意識的摸了摸一旁的座椅夾層。
那夾層之中,正是...屬於悟正和尚的,
藍衣,與,赤紅色的。
惡鬼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