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平生無庸,禍福無常
「呦呵,您早吶。」
「喲,老李遛鳥去啊。」
「三爺,吃了嗎您?」
「六奶奶早。」
「嗨,小的我這不遛個彎,順便去趟報社。」
王易撓了撓頭,哈哈一笑,順手拍了拍腳下的大黃狗,一路在衚衕里溜達著,和周圍的街坊鄰居打著招呼。
京城的早晨總是很熱鬧,這條快被定位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衚衕,要說以前的那股味兒,也早就沒了。
但人還在,人氣兒在,那股味兒,也就散不了。
「劉叔,來套煎餅果子。」
王易敲了敲沾染了些許油污的玻璃,一旁的劉叔樂呵呵的攤著煎餅,道:「喲,這不王小子嗎,這可有一陣子沒見著你了,怎麼,劉叔的煎餅吃膩了?」
王易嘿嘿一笑,道:「哪能啊,劉叔這煎餅可這這條街里最好吃的了,這不這幾天都沒出門兒嗎,劉叔你也知道,我這人宅。」
劉叔嘴角叼著的煙燃了些許,仰了仰頭,將嘴裡的煙霧吹出,手上金黃酥脆的大煎餅也攤好了。
「行了,你小子就會油嘴滑舌,拿好了您內,得空再來照顧叔兒生意啊。」
「得嘞,那叔兒,我先顛兒了。」
看著王易拿著煎餅離開的背影,劉叔不禁眯了眯眼,嘴角也掛起一個弧度。
幾天不見,也不知道這王小子有什麼魅力,還挺想他。
這小子不來,周邊兒都沒個和他貧嘴的人咯。
得,今兒人也少,趁早收攤,找哥幾個喝點去吧。
...
去了趟報社,順著什剎海溜了一圈,周圍倒是風和日麗的,在院兒里悶了幾天的王易,心情都隨之舒暢了不少。
手裡拿著一牛皮紙的信封,裡面的一千六百塊錢是王易這個月的稿費。
去了趟超市,買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生活用品,泡麵啊,飲料,衛生紙和各種雜七雜八的物件,順便給門口兒的小娃娃帶了幾個玩具,王易喘著粗氣,提著兩大兜子塑料袋走回了家。
祁門衚衕盡頭的大四合院,正是王易的家。
推開厚厚的上了年頭的木門,王易不止一次抱怨過這院子太大,進家門了還得走幾步才能進屋。
將東西扔進正屋,王易這才喘了口氣,隨手將空調打開,去旁屋的水池子里洗了把臉,躺回電腦桌前的靠椅上,這才感到些許清爽。
雖然是老款式的四合院,但現在都啥時代了,也早就與時俱進了。
除了原本古色古香的款子,現在屋裡的現代化家電也都一應俱全,畢竟這是王易的家,又不是讓人參觀的館子。
寫寫稿子,等中午了,王易在屋裡隨便泡了點面解決了溫飽,便是懶洋洋的躺在床上睡著覺,一下午也就這麼睡過去了。
這種生活懶散,平靜,卻又溫馨愜意。
王易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認為的,他也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他是個孤兒,從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誰,留下的只有這棟四合院是他的房產,周圍的街坊似乎知道王易父母的消息,卻又閉口不言,只是從小就照顧他的很。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王易是被門外的動靜吵醒的。
按理說,窗外的太陽都下了山,這個點兒,不會有客人來。
砰!
一聲悶響傳來,王易睡覺的主屋的木門竟是直接被人從外面打碎,此時裂成了兩半,折在了屋裡。
原本的睡意蕩然無存,王易猛地從床上坐起,一頭披肩的半長發也散在了腦後,顯得有些許雜亂。
些許灰塵之中,一聲清脆的嗓音,一個紫色的人影,出現在王易的眼前。
「二十二歲,半長發,黑眼圈很濃,嗯,看來沒錯了。」
王易看清了來者,那是一名穿著紫色運動服的女子,一頭長發在後面編了個鞭子,下半身是黑色的運動短褲。
容貌算不上平庸,倒是挺清秀,此刻正嚼著泡泡糖,時不時的吹出個泡泡,又砰的一下爆開,被嚼回嘴裡。
「喂,你誰啊。」
之前這人直接破門而出,這架勢不知道是怎麼給門打破的,但想來來者不善。
談不上害怕,但有些慌張還是難免的,王易質問著女子。
「你就是王易吧,和我走一趟吧。」
那女子瞅了眼地上的斷裂的木門,道:「哦,抱歉給你門打碎了。」
「警察都不能暴力執法,你讓我和你走得先告訴我原因吧?」
王易眯了眯眼,從桌上抓起黑色的夾克,穿在了身上,這天兒晚了,還是有點冷的。
「脾氣這麼好?」
那女子心中嘀咕了一句,道:「院子里的木人樁是你的吧,還在這兒裝什麼呢。」
「強身健體用的而已。」
「呵呵,我不想和你廢話,你自己和我走還是我帶你走?」
那女人冷笑一聲,手成拳狀,身影一閃腳下用力,一拳就朝著王易的門面襲去!
「媽的,你這個瘋婆子,小爺我招你惹你了。」
王易臉色一變,從床上直接滑了下去,整個和那女的身影一換,就跑到了院子里。
伏下身來,雙手撐著膝蓋喘了喘氣,胸口的心臟都在怦怦直跳。
那女的,剛才那一拳是真的沒有絲毫留手啊,那根本不是什麼切磋的把式,如果那一拳挨牢了...自己真的會死啊!
「為什麼還在裝?」
清脆的聲音從不遠處的主屋中傳來,那女人面帶淡淡笑意,正掰著手指,清脆的的聲音不斷傳來。
「瘋婆子,你讓小爺跟你走,總得告訴我個原因吧?哪有上來就動手的!」
王易陰沉著臉,咬牙道。
「將你的屍體帶回去,也不是不行。」
那女的輕笑一聲,似是在思考著剛剛嘴裡說出的話。
王易還想再說些什麼,可那女子卻直接仰身側翻,從主屋的台階上一躍而起,那潔白小手握拳后帶著破風之勢踏著箭步就朝王易再度衝來!
王易咬了咬牙,身影也是極快,不斷的躲避著那女子的拳頭,兩人在院子中一個打一個跑,繞起了圈子來。
砰!
那女子又是一拳打空,不禁是怒道:「你就只會跑嗎?」
順手一拳砸在了側屋的石牆上,牆面上都裂開了口子。
王易見狀,不禁道:「我說,你要打就打,別拆我家行么?」
那女的聞言,反而冷笑著又是一拳砸在了王易院子里的洗手池上,那不知多少年的石頭池子硬生生被砸裂,摔碎在了地上。
「你指的,是這樣嗎?」
王易見狀,深吸口氣,仰頭活動了下脖子,瞳孔聚合,垂著的雙臂也用上了氣力。
這股氣勢反而讓那女的有些驚訝。
如果之前那女子看來,王易不論躲避還是說話,說什麼話,做什麼事,身上都總是帶著一股懶洋洋的模樣,她還以為是王易是單純的懶惰成性。
可現在的王易,就像是脫離了偽裝,不,更像是,不想偽裝,露出了真實的自己。
「這才對嘛,和姐姐好好打一架。」那女子舔了舔嘴唇,眼神中也露出了精芒。
王易輕聲開口:「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如果再破壞下去,我也不會再管你是什麼人了。」
那女子沒有再說話,而是身影再度竄出,一拳帶著更大的破風之勢朝著王易打去!
這一次,王易沒有閃躲,而是雙腿猶如在地上紮根,以左腳為支點,身影一轉,右拳側身而出!
崩拳!
那女子沒想到王易這一次的來勢會如此之猛烈,眼眸中顯然有一絲慌亂,不過兩人的拳頭倒是實實在在的第一次碰撞在了一起!
砰!
原本的悶哼之音在兩人這裡,反而變成了破空之聲與音爆之聲的共鳴!
王易的崩拳猶如山崩地裂一般的氣勢,不僅是拳頭的力量極重,更是附著在拳頭上的崩勁被打進那女人的拳頭后,在那女人的拳頭中崩開,猶如爆破一般!
對拳之後,王易甩了甩手,朝前走了兩步,而那女子卻一改常態,反而變成她朝後退去。
在那女人驚恐的目光中,她用來對拳的右手此刻吃痛萬分,就連虎口都流出了鮮血,她的右手,現在連握住,都握不住了,整個手部的骨骼筋脈都收到了崩勁的破壞,呈現出半殘廢的狀態。
「呵,這就是你真正的實力嗎,你為什麼不一早就用出來。」
雖然右手疼痛難耐,可女子的眼角連一滴因為疼痛而留下的淚水都沒有,反而是不解的問道。
王易嘆了口氣,身上的氣勢一泄,恢復了那懶懶散散的模樣,肩膀垂了下去,眼睛也聳立著,一副沒精打採的樣子。
打了個哈吹,王易道:「行了,你破壞的東西小爺也不讓你賠了,你趕緊走吧。」
那女人急忙道:「不行,不行,你必須得和我走一趟。」
王易撓了撓頭,沒好氣道:「小爺真納了悶兒了啊,你說你到底是什麼人啊,大晚上的擾小爺清夢,話都說不清楚非要和我打一頓,什麼人啊。」
那女的眼睛忽然變得水汪汪的,聲音也有些發嗲的道:「人家也是...好奇你的實力嘛,好啦好啦我和你說,我叫劉彤彤,是華山派內門弟子,奉師尊之令來北京找你們參加一個月後的華山盛會的。」
「華山派?華山盛會,和小爺我有什麼關係?」
王易邊說邊朝著一旁之前被劉彤彤砸裂了的旁屋走去。
那旁屋是會客廳,推開門打開燈,王易坐在太師椅上,順手從桌子上拿了根煙就抽了起來。
劉彤彤似是聞不得煙味兒,不禁柳眉微皺,但現在她打不過人家,又得完成任務,只能忍著煙味兒繼續道:「你是修士嘛,難道你家裡的長輩沒和你說過修士界的事兒?華山盛會三十年一次,分為比武與論劍,比武指的就是這三十年來修士界的年輕一輩,三十歲以下都可以參加,也必須要去參加的比賽,論劍那就和咱們沒關係了,那是老一輩的比試。」
王易聞言,不禁沉默片刻,深深的吸了口煙,緩緩道:「我不清楚,家裡人沒和我說過,教我這套拳法的人也去世了。」
「噢噢,那你應該練的是外練功夫了,你這拳頭可真重啊,現在我手還疼著呢。」
劉彤彤抱怨著,還甩了甩自己的右手,現在她的右手還是一片通紅。
「但不論如何,是內氣功夫還是外練功夫,到達一定的境界都被稱呼為修士,也就是說,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你的修士身份是坐實的。」
王易彈了彈煙灰,道:「這個什麼華山盛會如果我不去,會怎樣?」
劉彤彤認真道:「看來你師父是真的沒和你說過修士界的事情,華山盛會三十年一次,是修士界最頂尖的六大門派聯手舉辦的,同時是六大門派統計天下修士的方法,普通人有國家政府,地區政府的管制,修士異於常人,這個現代社會的修士更是少之又少,華夏境內就只有幾萬人而已,而六大門派在修士界,就像是普通人眼中的國家政府,你能明白我意思吧?」
王易將煙頭在桌子上的煙灰缸上掐滅,嘆了口氣,道:「我要不去,就得有比你強的人來強迫我去了吧,看來這華山盛會是不去不行了。」
六大門派統計天下修士的方法。
呵,真就這麼簡單嗎?
王易雖然從未聽說過這六大門派和修士界的事情,但想來自己從小所練的形意拳也不是常人能接觸到的東西。
華山盛會,聽起來挺好的名字,想來也不過是六大門派管理天下修士的一種方式,他們可不想有不記錄在名的修士,
脫離了,
自己的掌握。
華山盛會,此去不善啊。
王易再度嘆了口氣,這清閑日子看來是要到頭了。
劉彤彤的聲音再度傳入王易耳中。
「看來你是想清楚了,那我也省事兒了,免得再搞的那麼麻煩,回去師父又要說我辦事兒不利了。」
劉彤彤鬆了口氣,臉上也再度露出笑容。
「對了,你那一拳真的好厲害,是什麼功夫啊?如果不方便說就不說了...」
見王易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劉彤彤連忙也站了起來,跟上王易的步伐。
「不方便。」
王易冷淡道。
劉彤彤吐了吐舌頭,不過想了想自己的所作所為,人家不待見自己也是應該的。
「喂,你要幹嘛啊。」
看著王易走進正屋開始收拾東西,劉彤彤不禁問道。
「收拾東西,和你去華山啊。」
「不是不是,不是這個樣子的,你和我去一趟帝正,先簽個道,東西慢慢收拾,不著急的。」
「帝正?」
王易抬起頭,疑惑道。
「嗯,就是你們北京修士的聚集地啊,你難道沒去過?」
劉彤彤驚訝道,這王易真的完完全全不知道修士界的事情啊,連自己身邊的修士聚集地都不清楚,他師父到底是什麼人,能修鍊到這種程度...不應該是小人物啊。
「沒去過,那你這麼說就好辦了,指路吧,一路上再給我說說這什麼帝正的事兒。」
王易鬆了口氣,還好沒那麼趕,還以為這就要去華山了呢,這樣看來的話,自己準備的時間還能更充裕一點。
穿好衣服,背上挎包,王易踢了踢腳下木門的殘骸,瞅了眼臉色發紅的劉彤彤,沒好氣道:「你開車來的吧,帶路。」
「哎,哎,好的好的。」
上了劉彤彤的轎車,王有道在驚嘆劉彤彤無證駕駛居然碰巧沒被拘留之後,朝著劉彤彤指引的方向,趁著夜色,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