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六話 積骨寺的老人
「中衛B賽區，30組第一場，全部結束！半個時辰后開始第二場！」
中衛沙漠深處，由一些主修陣法的華山修士布置了尋常人看不到的障眼法。
而障眼法覆蓋範圍之內，三十個簡易的由沙袋與石板組成的粗糙擂台，呈現出圓環狀的分佈，平均的覆蓋著方圓千米。
此時此刻，王易正靠在休息區的椅子上，百無聊賴的看著手機，最近他在看一本名叫天衍爭端的小說，雖說寫得一般，但就打發時間嘛。
這裡是帝正修士的休息區，因為比賽時對手不同，情況不同，進行的時間長短也大不相同。
最短的一場是碾壓式的勝利，煉精化氣的小修士面對鍊氣化神的一名苗疆修士，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那苗疆修士扔出一道毒霧，便是直接讓那小修士沒了反手之力。
而最長的一把，則是鏖戰了足足半個時辰，兩個體修皆是肉身強橫，最後打的一人累倒在地，另一人也瀕臨脫力，這才結束。
王易的對手只是尋常之輩，幾拳下去也就差不多了，沒什麼看頭。
這一場淘汰賽將持續三天，每組八人，每人每日參加一場，勝者獲得第二日的參賽資格，敗者淘汰。
三日後剩下的三十個人將成為淘汰賽的勝利者，獲得前往華山的資格。
很簡單的規則，也很殘酷。
華山派官方對此的說辭只有：「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大部分修士對此都嗤之以鼻，尤其是那些實力不夠的修士，如果碰上同水平的還能拼一拼，碰上個鍊氣化神的，那就完蛋了。
那些處於鍊氣化神境最底層的少量修士，倒是沒有什麼異議，只是祈禱著別碰上一些太強大的對手。
當然也有躍躍欲試之輩，實力能有幾分就不清楚了。
第一日的賽程是最繁雜的，一共要進行四個大場。
不過還是在預計時間內結束了，對於帝正眾人來說這第一日的比賽結果不好不壞。
帝正一行人共二十人，第一日被淘汰了恰好十人，淘汰一半，晉級一半。
...
下午四點半，隨著帝正的大巴車從中衛沙漠駛回銀川，第一日的比賽正式結束。
蓮主任在大巴車上簡單的說了幾句，大多都是官場話，什麼輸了的沒關係，贏了的要謙遜，不要輕敵，一類的。
讓王易等人比較關注倒是另外一件事。
「王易，今天比賽的時候，你有沒有覺得有人一直在看著你？」
東陽鵬在大巴車上對王易這樣問道。
王易則是道：「不只是我，還有你，楊興和諸葛坤，咱們四個，都被人盯上了。」
「是其他地區的修士探子吧。」
東陽鵬猜測道。
「有這種可能性。」
王易點了點頭，他倒是沒太在意，畢竟會場人這麼多，每一場下面都有許多修士觀戰，讓他注意的原因還是他們在休息區時，依舊有人盯梢。
盯梢的人很隱蔽，可還是讓王易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算了，明日觀察觀察再說吧，對了，反倒是那諸葛坤，怎麼今天一副沒精打採的樣子，比賽的時候還差點輸了。」
東陽鵬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前面一臉蒼白精神萎靡的諸葛坤，不解道。
王易嚴肅道：「噓，莫要多言，諸葛兄心中自有定數，或許是昨日難耐寂寞，找了一些樂子，身體透支了也說不定。」
東陽鵬詫異道：「諸葛坤不是那樣的人吧。」
王易道：「那就不清楚了，我只是猜測。」
「晚上五點半，還要赴約，你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
東陽鵬問道。
「差不多了，到時候赴約便是。」
王易點了點頭，哪有什麼準備，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呼。
...
一行人解散后，也是各自做起各自的事情，那些被淘汰了的修士無心修行，恰好在銀川，便是組織起來，自發的在周邊遊山玩水起來。
至於晉級的修士，一時也沒閑心遊玩，安心修鍊的安心修鍊，攀談的攀談，還有的修士約上東北地區修士去喝大酒，也不知明日起不起得來床。
到了晚上五點半，王易和東陽鵬結伴而行，等他們抵達那個小館子的時候，楊興和諸葛坤早已在老地方等候多時。
「二位能來助我，實屬我楊興之幸！」
楊興見兩人走來，便是站起身子，對著兩人一拜拳，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無妨，我輩修士，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王易擺了擺手，義正言辭道。
東陽鵬眼神詭異的看了王易一眼，他怎麼記得...半個小時前王易和他定製策略的時候，策略是見勢不妙就先跑？
還說什麼，楊興是楊飛辰的兒子，肯定有保命手段，諸葛坤是諸葛家傳人，能掐會算，出不了事兒一類的。
「咳。楊興兄，不知之前說好的？」
王易咳嗽一聲，伸出手來。
楊興見狀，啞然一笑，便是將兩個嬰兒巴掌大小的小木盒放在桌上。
木盒打開，兩塊淡褐色帶著一縷縷青綠色花紋的玉石，靜靜躺在裡面。
「此乃通靈古玉，帝正世界內百年孕育一塊原石，原石莫約重一斤，去其糟粕，也只能切割出二十來塊這樣子的通靈玉古。」
楊興介紹著：「這通靈古玉煉精化氣境修士無法吸收，因為其中的靈力過於渾厚，鍊氣化神境修士則可以緩慢吸納，提升修鍊效率和真氣精純程度，對於感悟道，感悟神韻有一定幫助。」
王易和東陽鵬對視一眼，眼中皆是帶著些許火熱。
大大方方的將通靈古玉收下，王易道：「那就多謝楊興兄好意了，我們二人必當儘力而為。」
說著，便是將通靈古玉放回木盒中，隨後揣在隨身的單肩挎包中。
東陽鵬不止一次看見王易只要出門就背著的這個單肩挎包。
修士各有喜好，不過像他這樣一直帶個包的，倒是少見。
「你先幫我收著吧，我這兒也沒地兒，回去再給我。」
東陽鵬看了眼王易，道。
楊興見兩人收下木盒，心中也是鬆了口氣。
他家財大氣粗，對於這兩塊通靈古玉他倒不心疼，反而之前擔心的是他們如果不收下，不幫忙，他楊興又該如何是好。
「二位，那我們就在這裡簡單吃點東西，聽我說一下？」
楊興道。
眾人沒有異議，便是點起飯食。
依舊是老一套的東西，不過這一次點的都是小份。
晚上沒準就要活動活動，吃太飽不好。
之前只喝茶的諸葛坤一直沒說話，點餐的時候倒是點了個手撕羊肉，和王易吃的一樣。
不由得，王易多看了諸葛坤一眼，這人轉型了，還是不裝了？
小仙女不都是只喝露水的嘛？
你這小術士也該只喝茶的呀。
諸葛坤見王易的目光傳來，便是淡淡道：「怎麼，我補補還不行？」
「當然行，當然行。」
王易嘿嘿一笑。
半響后，吃食都上了過來，熱氣騰騰的羊肉泡饃，手撕羊肉，都是擺上桌子。
不得不說，這家店的味道確實不賴。
過了一會，見眾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楊興便是道。
「等吃完了飯，我們便是拜訪一下那老銀川商會會長李建剛的後輩，距我所知，那人是李建剛的孫子，老李家時代都是普通人，只是之前與那身懷巔峰古法的修士有所交集，疑似那修士在老銀川商會養老，遇到李建剛的時候年歲也已經大了，沒過多久就在老銀川城仙逝，那巔峰古法，很大可能留給了收留他的李建剛。」
「李建剛孫子輩的後代，現在年紀也不小了吧？」
王易撕了一口羊肉，蘸著蘸料塞入口中，一口肉一口饃，便嚼便說道。
楊興點了點頭：「不只是不小了，消息沒錯的話李建剛的孫子叫李懷樹，今年都八十六了。若不是我之前去看了一眼他老人家還在，我都要懷疑他是否還活著。」
「這一次去，也只是碰碰運氣，不過理論上來說應該是沒什麼危險的，畢竟我之前賴在人家那三年也沒出啥事兒。」
吃完了飯，眾人便是一路徒步而行，算是消消食，也是在拜訪之前說一些細節上的東西。
走了大概十來分鐘，便是到了地方。
那是一處，立在銀川城南城門外的一個寺廟。
寺廟不大，牆壁都已經褪了色，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的洗禮，如今破舊不堪。
門檻上，被磨掉了色的木頭留著時光的痕迹，抬頭望去，一塊破破爛爛的木牌上寫著三個大字「積骨寺」。
寺廟坐北朝南，門口立著兩個石鼓。
銅扣大鐵門可能是後來經過了替換，已經沒了最早時候的味道。
「積骨寺，當年銀川商會會長為了照顧逝去的商人們，所建造的寺廟，那個時候用來停屍，沒想到竟然保存至今。」
東陽鵬感嘆了一聲。
「這你也知道？」
王易問道。
東陽鵬道：「這些歷史上都有記載，來銀川之前，我特意看了一下百年銀川，以及陝西這裡的近代史和古代史，想著沒準有用。」
楊興聞言，也是看了東陽鵬一眼，道：「東陽兄說的不錯，但李建剛雖為老銀川商會的會長，在他死後，他的兒子卻沒李建剛那般有能耐，後來的幾十年間老李家都在被那時候的銀川商會排擠，到了李建剛兒子的兒子，李懷樹這一代，留給老李家的也只剩下這麼一座積骨寺了。」
「李懷樹老爺子貧苦一生，無妻無子，現在在守著積骨寺養老，已經十多年了，這積骨寺現在也算是個景點，只不過知道的人少，又因為以前的作用以及在革命時期鬧過一些鬼怪傳聞，導致來的人很少。」
「天黑后的積骨寺是不對外開放的，天黑之前倒是可以隨意進出，李懷樹老爺子應該就在院子里看著，等咱們進去，我說話便好，你們機靈點，隨機應變。」
楊興再度叮囑一番，四人便是推開鐵門，走進了寺廟。
映入眾人眼帘的，便是寺廟的正中央，一座神像佇立於此，神像兩旁，兩隻青面獠牙的小鬼對著神像齜牙咧嘴。
更能讓人看上兩眼的，莫過於院子里的那兩顆樹冠粗大葉子繁茂的大楊樹了，這大楊樹的葉子粗壯無比，如今歲月冉冉，依舊帶著一股勁拔的風範。
「這是鬼拍手樹？是當年的那兩顆嗎？」
東陽鵬低聲驚嘆道。
「不清楚，但真的有楊樹能活百年依舊如此？」
楊興搖了搖頭，目光看向一側廂房屋檐下的人影。
那是一個躺椅，躺椅上一白髮蒼蒼的老人，正靠在上面打盹。
草帽掛在躺椅一側的釘子上，老人眯著眼睛，臉上的鬍鬚不多，只有渣渣，大概是每過幾天會修理一下。
但老人臉上的斑卻很斑駁了。只見老人一身布衣，腳下是個破爛的拖鞋，一隻手臂垂著，另一隻手搭在肚子上。
四人開門的聲響和走路的聲音，都沒能讓這位老人眼皮子抬一下。
看起來暮氣沉沉的樣子，很難想象老人還能有幾年活頭。
楊興深吸口氣，走到老人面前，恭敬一拜，道：「小的楊家楊興，拜見李老爺子。」
李懷樹老爺子沒反應，場面有點僵硬。
楊興見狀，再度提高聲音，道：「小的楊家楊興，拜見李老爺子。」
還是沒反應。
「這是，要給咱們個下馬威嗎。」
楊興嘀咕了一聲。
一旁的王易戳了戳楊興，小聲道：「你大點聲試試，上了年紀的人耳朵多少都不太好。」
通俗來說，王易覺得李老爺子不是裝腔作勢，而是單純的耳背。
「小的楊家楊興，拜見李老爺子！」
楊興聞言，便是再度大聲道。
這一聲，就連那大楊樹上的飛鳥都被驚的揚起羽翼，一飛而起。
李老爺子，終於將眼皮睜開了。
只見那李老爺子微微扶著躺椅坐了起來，打開皺巴巴的嘴巴，露出沒幾顆牙的口腔，打了個哈吹。
隨後睜開了一大一小兩隻眼睛，緊巴巴的眼皮縮著，老態龍鐘的模樣。
「小楊子？」
李老爺子疑惑道。
「是，是，李老爺子您還記得我啊。」
楊興聞言，露出興奮的神情，連忙走向前去，將腰間準備好的玻璃茶杯杯蓋擰開，裡面碧綠的茶葉與香氣逼人的茶水清香飄散而出。
「您剛睡醒，先喝口茶吧，老爺子，這是我從家裡帶來的上好的大紅袍，您嘗嘗？」
楊興滿臉是笑的湊在李老爺子旁邊，雙手將茶杯遞上。
李老爺子眯了眯眼，道：「老頭子我可受不起，你這小子就沒安過好心眼兒，喝了你的茶，老頭子我就要幫你的忙。」
楊興有些尷尬：「嗨，您這說的什麼話啊，您爺爺和我家裡人當年有交情，我怎麼也算是您的晚輩不是。這晚輩孝敬長輩，應該的，應該的。」
李老爺子擺了擺手，道：「去去去，你又是為了那什麼狗屁古法來的吧，老頭子我早就和你說過了，老頭子我活這一輩子，根本就沒聽我爹和我爺爺提起過這什麼古法，你小子就絕了這念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