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1 章

第 251 章

那個戴綠帽子的未婚夫在姑媽的命令下丟開了乘船旅行的念頭,在梵蒂岡暫住。教會禁止他碰那個小姑娘,連見面都有人在盤監督。這說起來倒是挺諷刺的。我們住在同一幢房子里,他的房間跟我相隔不過二十步路,就在走廊盡頭那間裝飾著掛毯的書房旁。

我從第一天就發現他對我有特別的興趣。

「夜很深了,小朋友。」阿爾弗雷迪摩挲著我肩膀的手法似乎有一種瀆聖的意味,我轉過頭,他把舌頭伸進我的嘴裡,我沒有拒絕。

「還是說你想留在我這。」他在我耳邊問。

「不,不要。」

從第一天起這段對話就如此重複著,但我不像最初那般堅定了。我享受這份親昵的感覺,他帶給我減輕痛苦的撫慰,梵蒂岡的寧靜很適合來癒合創傷。我們從心理到生理的距離都在慢慢縮減,減到我們時刻可能越界。

「那你最好快點走。」

「你很怕我嗎?」

「像怕那些黑暗中吱吱笑的女巫,她們緩慢的低空飛過我的耳際。」阿爾弗雷迪緩慢的下移,「女巫們的掃帚后拖著叮叮作響的鈴鐺,在千里之外也能留下她們來過的痕迹。」

他的手指細長,彈奏我腦中繃緊的弦,忽然一下子琴弦斷開,輕鬆愉快的閃電貫穿我全身。風暴過去,我躺在盥洗室的浴缸中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在另一邊的浴室洗澡,隔板很薄,可以彼此交談,除了水聲,不會有別的聲音打斷我們的談話。

跟阿爾弗雷迪在一起總是很快樂,但我對他已經感到厭煩了。我清楚地感覺到我並不愛他,而且,他也不覺得我有什麼漂亮可言。但我們是兩個孤獨的人,在世界的角落擔驚受怕過後相攜同行。

「你的小姑娘對我抱有敵意。」

「我的?」

「埃莉諾。」

「啊,她。」他說的是帶我搬家的那個女孩,修女們忙著跟主教們鬥爭,總把小姑娘放在我這,似乎已經默認我沒有危險。埃莉諾在我這呆的時間愈待愈久,阿爾弗雷迪便以此開玩笑。「她只是個孩子。」

「是的,真正討厭我另有其人,很多人都覺得我在這住的太久,畢竟我是個世俗男人。人們對我的態度已經不太客氣,只是教會不想顯得太苛刻。」

「看來我也該走,他們遲早會發現我們交情很好。」

「不,你做事有板有眼、講究條理的習慣簡直就像是在這過了一輩子那麼長。」阿爾弗雷迪不想多談,他走出去,我隨之而起。在我擦乾身上的殘水時,阿爾弗雷迪交給我一封信。

「幫我回一封。」

「我畢竟不是你的秘書。」

「但你很擅長處理文書。」

我接過信,開封前提醒他:「我的工作費很貴。」

「這錢不需要我出,我尊敬的岳父占著半個歐洲。」阿爾弗雷迪悠閑地起了一杯紅酒,半躺在沙發中,「寫了什麼?」

「對你還不娶他女兒的聲討。」我回答。女方父母原意是想了解些情況,但口氣相當倨傲,對婚事安排頗有微詞。

阿爾弗雷迪晃動著酒杯,然後全部倒掉,又起了一杯。他的一舉一動都不由使我聯想到艾德,一個動作畫出來同樣的線條必然源於同一種習慣,誰曉得他是從那裡學來的呢?也許他知道艾德的蹤跡,我總想問問,卻遲遲不敢開口去證實這個假設。

「讓我怎麼下得去手。」阿爾弗雷迪收斂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我的歲數可以做她的外公。」

「你殺死那個年輕農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

「我沒有殺他,只是擊傷了他。病情惡化不是我的錯,與未來的領主夫人上床總要付出點代價。」阿爾弗雷迪激動的反駁。

出於理智,也或許是懼怕,阿爾弗雷迪剛決鬥完就怏怏不樂,終日處於一種焦躁不安的惡劣情緒之中。即便事過境遷,情況依然不見好轉,他把這種情緒一直壓制在輕浮之下。亂髮了一通火后他將我趕出房間,我回到卧室時情緒低落,寫了封措詞強硬的回信發了出去。

寫完信后已是深夜,我真的很困,躺在床上卻腦子裡亂鬨哄的。我本以為自己又要失眠,卻不知不覺間睡的很沉。我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不安的尋找醒來的辦法。正在這時,刺耳的電話鈴發出巨響

「叮靈靈……」

我猛的驚醒,那種濃烈的不安感還沒有消失。突然我睜眼時,百葉窗看到,面對著我的天上那血紅小光輪。這不是夜幕降臨前的黃昏,而是預示著新的一天即將來臨,但現在,我覺得這天不可能是嶄新的了。

電話一直在響,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試圖等它自動關閉。就在我沒有毅力準備起身去接聽的時候,鈴聲戛然而止。

「嘎嘎嘎……"一隻烏鴉忽然從樹叢中飛起,經過我的窗檯時,掉下三片羽毛。我感到越來越害怕,無法忍受恐慌於是我便跑出房間,準備去敲阿爾弗雷迪的房門,卻看到另一處燈火通明。

「噢,不!」

藍色群山輪廓漸顯,我從門縫間看到的東西比夢境更恐怖,瞬間我的後背被汗浸濕。那是一間很大的聖房,四個人每人一邊躺在長沙發上,正中間的小姑娘赤身裸體的跳艷舞。我差點沒認出蒙舒凡姐妹,她此刻多麼嬌媚,轉過身倒進阿爾弗雷迪的懷抱,發出咯咯咯的浪笑。阿爾弗雷迪的下巴貼在她的粉肩上,笑吟吟地看著她,在她香脖上親吻。

「噓!別吵。」我背後的人捂住我的嘴,他拽著我回去,謹慎的關上門。我獃獃的靠在床背上縮成一團,長期以來,我感到擔心,隱約懷疑的東西,原來都是真的呀!

「被嚇到了,小表弟。」奧古斯都沒有開燈,摸黑做了一碗牛奶咖啡。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咆哮如雷的風聲,都讓我感到,即將來臨的白晝只會延長磨難。

「你在害怕?」奧古斯都帶著淡淡的無奈說,「那怎麼還亂跑?」

「那些是……"

「是的,尊貴的紅衣主教大人們,還有那個浪蕩公爵,你沒看錯。」奧古斯都把咖啡放在床頭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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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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