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和雪人

第二天，我一起來就去陽台上看了看，周圍都是白茫茫一片，看來昨天的雪真沒有白下。

我跟宋喬一起去教室，路上我挽著她，宋喬說：「你小心點兒啊，別你一摔倒我也跟著遭殃。」

「怎麼會，我走的很小心的。」

「宴宴，賀雲韜怎麼突然給你送禮物了啊？」

「他說為了感謝我，上次不是我把他從後備室拉出來了么。」

「那怎麼當初不送，現在想起來了？」

「誰知道他怎麼想的，反正他是這麼說的，我昨天問他是不是喜歡我來著，他說不是。」

「那就行，我還以為你要腳踏兩隻船。」

「你才腳踏兩隻船！」說著說著一時不慎滑了一跤，啪嘰坐在了地上，順便把宋喬也拉倒了，不過她坐在了我身上。

「你還不起來！壓死我了！！」

宋喬手忙腳亂站起來，笑得特別大聲，「對不起對不起啊，哈哈哈」

「你一點兒懺悔之心都沒有！！！」

好不容易到了教學樓地下，我看著光溜溜的瓷磚，「這麼滑，我怎麼走！」

宋喬說：「你先跺跺腳，把雪弄下來一點兒。快點兒，一會兒上課了。」

我在走廊里扶著牆，一邊跺腳一邊說：「下雪雖然很好，我也喜歡，但是我不喜歡在雪地裡面摔跤！」

宋喬又偷偷的在笑了，我斜了她一眼，她說：「我也摔倒了。」

「你，摔到了我身上！我，給你當了肉墊！！」

「哈哈哈」

等我好不容易到了三樓，迎面就過來了一個雪球，「啪」一聲打在了我衣服上，對面趙岩濤傻了眼，「那個，蘇宴，對不起，我本來是想打靳言的。」，我往身後看了看，靳言正在旁邊語文組門口蹲著呢。我跟宋喬說：「你看，今天我跟你們兩個犯沖，今天不跟你吃飯了！！！」

「這可不是我乾的啊，趙岩濤，你幹什麼呢！沒看見人上來啊！」

「我們這兒不是正鬧著玩兒，沒注意你倆上來，別生氣別生氣啊。」，說完就過來把宋喬拉走了，我說：「誒，就沒人管我啦？」

靳言走過來說：「你沒事吧？剛才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啊。」

我看著靳言一臉歉意，「沒事沒事，我就是跟宋喬鬧著玩兒。」

下早自習的時候高飛說，「學校給各個班都劃分了地方，清理積雪，咱班的區域在實驗樓前的空地，一會兒吃了飯，留下做值日的，剩下的人都去實驗樓。」。

吃了飯，我跟宋喬一起去實驗樓，下樓的時候正好遇見溫書明，「你們班分到哪兒了？」

「實驗樓前面。」

「嗯，我們在教學樓西邊，跟你離得不遠。」

我笑眯眯的說：「那正好看看你平常怎麼幹活兒的。」

二樓有人喊溫書明，溫書明說：「我得回去了，一會兒實驗樓見。」

我跟宋喬到了實驗樓一看，我們班的男生基本都在了，各個工具齊全。邢濤拎著個大掃把舞的虎虎生威，高飛拿著一把鐵鍬在說話，「一會兒男生負責鏟雪，推雪，女生們掃掃就行。大家行動起來啊，一會兒還要回去上課。」

宋喬一到這兒就跑到趙岩濤身邊去了，我跑到陳麗萍身邊，跟她在一塊兒了。高飛他們幾個男生三三兩兩的也分開了，我跟陳麗萍一人拿著一個掃把，跟在一組男生後面掃雪。我往西邊看了看，溫書明還沒有過來，我就跟陳麗萍說：「這麼大的雪現在就給掃了，都不能玩兒了」，陳麗萍說：「怎麼了？你還想被人砸一下？」。我掃了兩下地，說：「我不喜歡被人砸，我喜歡砸別人。」。

我看著男生們還沒有把雪掃在一起，就蹲下來團了個雪球，墊在手上玩兒。陳麗萍看我團了一個雪球，她也團了一個雪球，看了看周圍，「喬喬在那邊，扔她！」，說完就把手裡的雪球扔了過去。

「啪」正中靶心。宋喬一看，就看見我手裡面的雪球，大喊：「蘇宴！早上又不是我砸的你，你為什麼扔我！！」就看宋喬也蹲下三兩下團了一個雪球，朝著我就過來了。

我大喊：「冤枉，不是我，是宿舍長，你看什麼呢。」

「還說不是你，就你手裡面有雪球，你為啥不砸趙岩濤，是不是扔歪了？」

宋喬追著我過來，我見勢不妙就往遠處跑，一邊的陳麗萍繼續掃著本來就沒多少的雪，我說：「明明是宿舍長扔的，陳麗萍，你說句話啊！」

「喬喬，就是晏晏扔的，我剛跟她說早上她摔了一跤的事兒宿舍幾個都知道，晏晏就生氣了，要找你報仇。」

「蘇宴！」

我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指著陳麗萍，手抖啊抖。宋喬又朝我扔過來一個雪球，砸在我前面的地上，不行不行，二比一，打不贏，先跑吧。我穿著一雙黑色的長筒靴，周圍有地方的雪還沒有清乾淨，腳上就又沾了雪，跑的時候又打滑，我一邊跑一邊跟宋喬說，「喬喬，你是不信我了嗎，我要砸你，還能讓你看見啊，這不是就等著被你發現啊，真不是我。」

「不是你，你跑什麼，你給我站住。你看著點兒路。」

前面什麼人都沒有，我回頭說，「你不追我，我為啥跑，我不跑你不把砸死我啊？哎呀！」，我撞著一個人，賀雲韜。我們兩個一起坐在了地上，宋喬追上來，說：「讓你看著點兒，看著點兒。」

我扶著屁股，說：「摔死我了，宋喬，我今天真的跟你犯沖，我們隔離一下吧！」，賀雲韜也被我撞倒了，不過摔下去的時候他拉了我一下，我打了個趔趄才倒下去，他是直接就滑倒了。我走到他旁邊，說：「你沒事吧？」

「你試試，被人撞一下有事沒事。」我見他起都起不來，伸手去扶他，「那個啥，我應該沒那麼壯，把你撞得都起不來了？」

「就讓你有空看看書，你撞我，就跟兩個鐵球碰撞一樣，而且你還是速度比較快的那個鐵球。」

「你怎麼能說我是鐵球呢，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會突然冒出來。」

「你沒看見徐超在旁邊掃雪啊？」，突然被點名的徐超在旁邊笑了笑，「老賀，你也是，蘇宴好歹是個女生，就不要跟她計較了。」

「就是就是，學委寬宏大量。」

賀雲韜揉了揉胳膊，說：「跟我去趟醫務室，我胳膊有點兒疼。」

宋喬說：「沒事吧，這都快要期末了。」

我過去拉著他胳膊看了看，「哪兒疼啊？是不是摔壞了，不然直接去醫院？」

「去什麼醫院，先去醫務室看看，估計是扭了一下。」

宋喬說：「晏晏，我跟你一起去，你也摔得不輕，一起去看看。」

「我沒事我沒事，早上那一下跟剛才差不多，我跟他去吧，還有雪沒掃乾淨，趕緊弄完回去上課了。我們一會兒就回來了。」

「那你路上小心點兒。」

醫務室在高三的那幢樓里，高三的樓里好安靜，我在台階下面跺腳，「高三看來真的是分秒必爭啊，這才幾點就一個人都不在外面了。」

賀雲韜捂著胳膊，說：「我們高三也會這樣的。」。我想到我的高三，的確除了吃飯出來，下課都不怎麼出來的。我跺乾淨雪上台階，才上去就又滑，幸虧我的手扶住了牆，賀雲韜的手伸了一半就又收了回去，我看見他的動作，說：「你還是不要碰我了，萬一拽到你，你的胳膊估計就得骨折了。」

「我覺得也是。」

進了醫務室，校醫姐姐讓他把衣服脫了，看了看胳膊，說：「沒什麼，就是腫了一點兒，下雪滑到摔得吧，我給你拿點兒葯，過幾天就好了。」

我在一邊，問：「會不會傷到骨頭了？最近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別因為這個不能考試了。」

「不會，哪兒那麼嚴重了，今天有好幾個都是他這樣的，別擔心。」

我不擔心，我怕，這次再因為胳膊受傷了，賀雲韜再跌出前十名去，那怎麼辦？

我問他：「你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的，趕緊說，不然去個醫院拍個X片？」

校醫姐姐笑著說：「同學，你也太擔心你男朋友了，真的就是磕了一下，沒關係的。」

「他不是我……」

「醫生，我還想拿點兒感冒藥。」賀雲韜突然說了一句。

「行。」

等我們兩個出來，我手裡就拿了感冒藥和噴霧，外面又開始飄雪花，賀雲韜說：「先跟我去摔倒的那個地方一下。」

「你想幹什麼，祭拜一下你受傷的胳膊啊？」

「祭什麼拜？我去拿我的書，還是你想讓我自己去拿？」說完把胳膊往我眼前舉了舉。

「行行行，去吧。」

走到實驗樓前面的時候，基本已經都回去了，一個一個的雪包堆在樓門前，我說：「這一下雪，算是白掃了。」，賀雲韜說：「不掃再下了更難掃乾淨。」

我跟著賀雲韜去了他負責的那片區域，遠遠的我就看見一個大雪人，「哇~這是誰堆的，真好啊，這是冬天我見到的第一個雪人。」，走近了才看見那雪人的眼睛是兩塊石頭，嘴巴用了一塊紅色的磚頭，沒有圍巾，旁邊還用兩根樹枝當做是手。

「可惜沒有手機，不然還能給它拍張照。」

「冬天的雪人就留在冬天就行，為什麼非要裝在手機裡面？」說著解下自己的圍巾，給那個雪人戴了上去，「這樣更好看了，你就看看就行，過完年回來還有機會堆雪人。」

「嗯，就是想起來跟溫書明說，下雪了去堆雪人，結果先看見一個雪人了。」

賀雲韜沉默了一會兒，「你先在這兒，我去拿書，旁邊有個凳子，坐著吧，實驗樓上面總滴水，地上有冰。」

我就坐在了旁邊的長凳上，天上的雪花大團大團的落下來，旁邊還有個雪人陪著，賀雲韜回來的時候坐在了我身邊，「歇一會兒吧，現在在上課，等下課了再回去。」

「我這還是第一次逃課呢。」

「是有事，不是故意逃課。」

「還是學霸的腦子好用。可是在外面有點冷啊，你不冷？」

「不冷，在外面吹吹冷風，能清醒點兒。」

「你不會是摔出毛病了吧，應該不會傷到腦子的，是吧？」

「不會。蘇宴，你知道一句詩嗎？白居易的，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我搖了搖頭，「沒聽過，生死兩隔了吧，一個下黃泉一個在人間。」

「嗯，我也有兩句，送給你。」

「什麼？」

賀雲韜扭過來，認認真真的看著我，說：「琉璃世界霜雪滿頭，琥珀人間與卿白首」，我聽了之後睜大了眼睛，就見他靜靜地看著我，淡紅色的嘴唇碰了碰，吐出幾個字，「蘇宴，我喜歡你。」

我都不知道是怎麼走回教室里的，一進教室，宋喬就過來了。

「你怎麼了？宴宴？」

「啊？啊，沒事。」

「我說，溫書明上課前來找你了，你不在，他說上午下課的時候等他一下。」

「我知道了。」

「你到底怎麼了？看著怪怪的。還有，賀雲韜的胳膊沒事吧？」

「沒事，就是腫了點兒，給他拿了葯。」

大課間的時候，賀雲韜走了過來，我一看見他過來，「蹭」一下就站了起來，出去了。外面還在下雪，我站在門口看雪，想著剛才賀雲韜說的話，「蘇宴，我沒想你答應我，就是覺得不說出來有點兒遺憾，如果給你造成了困擾，你可以就當沒聽過我今天的話，我就是恨自己沒有早點兒跟你表白。」

「對不起，我……」

「我知道，我能看出來溫書明對你很好，你也很喜歡他，所以，我不會打擾你們。這是我最後一次放縱了。」

賀雲韜從教室裡面出來，「蘇宴。」

我轉過去看著他，「怎，怎麼了？」

他嘆了一口氣，「你的物理作業沒交。」

「啊？」

「物理作業，你是掃個雪把腦子凍壞了？」

「啊，忘了，你是物理課代表。」

他一臉無奈，「知道就好，趕緊補作業去。」，我又跑回了屋裡。

跟賀雲韜避無可避的，怎麼可能遇不上呢，每天一個班級上課，一樣的老師教著，避不開的。

午飯的時候，溫書明說要帶我去個地方，我跟著去了早上他們班打掃的地方，那兒也堆著一個雪人。不過，溫書明的雪人上面，眼睛是胡蘿蔔，嘴是黑色的鵝卵石，還插著一把掃把。

「掃把中午就得還回去了，宴宴，你不是一直想堆個雪人嗎？好不好看？」

「好看」

「我給你照張相？」

我看了看他，說：「好」。

我站在雪人的身邊比著剪刀手，溫書明拿出手機給我拍了一張照片，我跑到溫書明身邊突然抱住了他，把臉埋在他胸前，溫書明摟了摟我，「怎麼了？」

我在他胸前瓮聲瓮氣的說：「就是想抱抱。」

我感覺到他的胸膛微微的震動，「大白天的，不怕給人看見了？」

「你不是不怕嗎，我也不怕。」

溫書明抱了抱我，「說得對，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