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的第一課

搬新區是個好事，但是分到我們專業的宿舍有個特殊情況，兩間四人宿舍被分到了我們專業，所以，我們女生宿舍的人員要進行調整。要找出四個人組成新宿舍，有個宿捨得出兩個人，錦鯉王璇抽到了那個寫了字的紙團，所以，我們宿舍要出兩個人。

李會又做了幾個紙團，裡面有兩個畫了圈，抽到就意味著抱團出局。我們幾個盯著桌上的幾個紙團，眼疾手快的拿了過來，桌上還剩一個，屬於趙妍瑟同學，她又出去約會了。

「啊，不是我。」，張程程說。

李會說：「也不是我。」

我說：「是我，還一個是誰？」

王璇跟如李兩個人打了開，如李放在桌上，「我。」

李會說：「好吧，如李跟蘇蘇就要離開我們了。」

我說：「說得我們要死一樣，是不是離開宿舍，你們就不認識我了？」

王璇摟摟我，「以後你就成別的宿舍人了。」

張程程說：「那咱們宿舍也就是四個人了，是吧？」

李會說：「嗯。」

我跟如李坐在了一起，看著她們，「我們即將要遠走，各位保重吧。」

王璇氣得打了我一下，「暑假還得在這兒住半個月考研，到了新區你宿舍也不遠，遠走到哪裡去？別以為你不跟我一個宿舍了，我就能放過你。」

如李說：「行了，就是換個地兒住，這樣也好，我跟蘇蘇還能做個伴。」

李會：「就是不知道另兩個宿舍誰出來了。」

張程程：「中午就知道了，等著吧。」

最後，我跟如李的新宿舍剩下的兩個成員分別是導助同學跟李璐同學，李璐同學也是本市的，她們宿舍沒有抽籤，坐在一起商量許久決定讓李璐出來，因為她不怎麼住宿舍。我跟如李互相看了看，將來的宿舍看來要成三人間了。

暑假要在學校補課，住半個月，行李什麼的要先放在考研宿舍里，等全部學生的所有考研課都上完了之後，學校再組織搬家公司運輸。

考研的宿舍有八人間的，我們宿舍考研的多又是一個考研班的，所以，這是我最後跟她們在一起的時間。

賀雲韜沒有回家，這兩個月他找了實習單位，他在陳姨家住並且還免費給天天小朋友補課，我有幾次打電話的時候都聽見天天小朋友在那邊嚎：小蘇姐姐，你什麼時候過來，賀雲韜他……

「蘇蘇，怎麼了？」

「啊，我明天晚上的火車，你明天有沒有空，晚上我們吃個飯啊？」

「好，我晚上過去找你。」

賀雲韜實習了半個月，整個人變得成熟了，雖然還是像個學生，但是有種不一樣的感覺了，然後，經過了一個暑假，我們就成了大四的學長學姐，這個學校出去研究生最大的學生。

大四基本上所有的專業課都完結了，一星期只有六節課，剩下大把的時間由我們自己支配，找工作或者專心準備考研。

換了新宿舍，換了新室友，新區跟中區的宿舍布局不同，加上我這間又是四人間，看著很是空曠，我在10號樓，距離西門近，距離三餐廳近，距離賀雲韜的9號樓也近，他們搬回新區，還是原來的宿舍樓，宿舍里的人除了王岩南不能回來，剩下的幾個都變了回來。

我收拾好東西下來，看見賀雲韜的那一瞬間我有點兒恍惚，就好像那天我打電話給他借飯卡，他也是站在門口的櫻花樹下等著我。

賀雲韜笑著走來，在我面前揮了揮手，「怎麼了，兩個月不見，傻了？」

我才發現我們之間的記憶在新區是最多的，我總是能想起原來的那個他，謙和有禮，像是天上的月，在中區的兩年真的是太美好了。

我說：「你找我幹什麼？」

「飯卡辦了嗎？」

我搖頭，「我們才搬過來，舍長，」，我笑了笑，想起李會已經不是我的宿舍長了，「李會說飯卡要過幾天，新區這裡人多，所以我們需要等等。」

賀雲韜拉過我的手，放了一張飯卡在我手心裡，「這是我的飯卡，還能用，我們要開始生產實習了，我不在學校，這個留給你，你先用著。」

我看著手心裡的飯卡，上面的頭像還是高中時期的他，跟現在樣子一樣，但是賀雲韜現在更有氣質了，或者說更吸引人了。

「明天正式開學，你就不在學校了嗎？」

「嗯，大概要去一個月的時間，我們明天就分批出發了，你在學校好好的。」

我沒想到才一見面他明天就不在學校了，「那你明天的早飯怎麼辦？」

「明天早飯啊，我們出發的時間早，就不在食堂吃了，飯卡裡面充了100塊錢，你們宿舍的幾個可以一起用，密碼跟中區飯卡一樣，還記得是什麼嗎？」

「060901。」

「嗯，東西收拾好了沒？不是說你換了新宿舍，新舍友怎麼樣？」

「還好，我們都是同學，也沒什麼不認識的，多玩幾天就熟悉了。」

「那就好，蘇蘇，我有一個月見不著你，好好照顧自己。」，賀雲韜的聲音很輕，很是溫柔，「不許大晚上的跑到南門胡吃海塞，不許早上不吃飯，晚上去風雨操場跑兩圈步，就在8號樓旁邊，很近，別犯懶。」

我不知道他原來還這麼啰嗦，我把飯卡揣好，說：「我知道。」

「知道就要做，不要總是說。」，賀雲韜又從口袋裡拿了車鑰匙出來，「我的車子你認識，搬家的時候一起搬過來了，就停在你樓下，宿舍區距離教學樓都很遠，騎車省時間。」

「怎麼感覺你不是走一個月，而是一去不復返了呢？」

「沒聽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這一走就是百年，一個世紀的時間。」

「那你回來不就變成老頭了？」

賀雲韜看了看我，溫和的笑，「能一眼到老，我很慶幸。」

賀雲韜一走，我才覺得這個校區是我記憶里的校區，身邊只有宿舍的幾個人，眼看就只有一年畢業，也就沒有想買自行車，都是很早起來去食堂吃飯，然後穿過宿舍區、走過月亮湖、再經過星辰廣場，走到公共教學樓里。

我找到了賀雲韜的車子，跟如李一起往教學樓去，如李會騎車子，也會帶人，所以大多數時間都是她帶我過去，張程程見了之後嫉妒非常，轉而去給溫西打了電話，叫他來接自己上課去也成了有車一族。

我雖然來過新區幾次，但是真正搬過來之後才覺得這個校區是我的了，10號樓4樓第10間宿舍是我的宿舍了，我可以在這裡呆一年時間，看一看新校區的春花秋月和夏雨冬雪。

開學沒幾天就開始下雨，下課之後，教學樓里更加擁堵，我們上完課要去南教學樓上第二節課，下樓的我們跟上樓的同學們狹路相逢，各自擁擠著往往自己的目的地走。

如李說：「新區人也太多了，我一直覺得中午吃飯的時候人就夠多了，誰知道教學樓更勝一籌。」

我看著前面人頭攢動的景象，說：「上下課的點，今天又下雨，肯定不好下。」

「還要走到南公教去，那麼遠。」

我後面是王璇跟張程程，王璇說：「咱們都大四了，還沒逃過課，不然逃次課？」

張程程說：「逃課幹什麼去？外面正下雨，回宿舍啊？」

王璇：「不回宿舍，回宿舍幹嘛，就在學校里走走，雨中漫步很浪漫的。」

我說：「浪漫什麼浪漫，冷颼颼的。」

如李說：「公教樓下面不是有個咖啡館嗎，不如我們去那兒待會兒？下節課也不是咱們一個班上，少我們幾個也沒事吧？」

李會說：「你們就當著學委的面預謀逃課嗎？」

王璇說：「舍長~咱們就逃一次課吧，都大四了，逃課老師也不會怪咱們，這個時候老師們都不點名了。」

張程程說：「就是啊，咱們都不在一個宿舍了，好不容易都在，我們去喝杯奶茶吧，天這麼冷，暖和一下。」

瑟瑟也加入了勸解大軍，「舍長，咱們就逃這一次課。」

李會：「你已經不是第一次逃課了。」

瑟瑟：「那她們幾個肯定是。」

李會寡不敵眾被我們硬是拉到了公教樓負一層的咖啡館，這裡面很暖和，色調偏暗，有一面書牆，上面整整齊齊的放著好多書，我一直都喜歡這裡的書牆，書都是真的，國內國外中文英文版本的書都有。我曾經想看一看英文原版的哈利波特，但是才看了兩頁便頭暈眼花，只得換了旁邊的中文譯本，現在，李會也拿了本英文的書，翻了兩下又插了回去。

我過去說：「舍長，怎麼不看了？」

她看我一眼，「你想看給你？」

我敬謝不敏。

李會說：「蘇蘇，這次專業成績你是第一。」

「啊？！」，這真是平地一聲雷，我考了第一嗎？

李會說：「大驚小怪的，你那兩門學分高的課都是咱們班上第一，就是放在三個班裡也是第一，今年的一等獎學金恐怕就是你了。」

我想了想，問：「那第二名是誰？」

「我。」

「咱們要成競爭對手了。」

李會又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邊翻邊說：「是啊，陸深考得都不太理想，倒是你異軍突起的冒了出來，考的不錯嘛。」

「可能超常發揮了。」

「你這也太超常了，高出我不少。」

我笑了笑。

咖啡館裡面安靜，應景的放著雨的印記，王璇才來了一會兒就覺得困，趴在桌上已經睡著了，張程程跟瑟瑟兩個人擠在一起小聲說著話。如李見我跟李會回來，說：「怎麼不拿本書？」

我說：「想看自己去拿，特別提示，有英文原版書。」

如李說：「中文的都不想看，咱們下會兒五子棋？」

李會說：「也沒事做，我去拿兩幅過來。」

我們就開始下五子棋，這個最簡單，但是我總是下不贏如李，她看著我笑，「還下不下了？」

「不下了，你總是贏，沒意思。」

「我又不需要讓著你，蘇蘇，是你太笨。」

「你你你，太過分了。」

聲音太大吵到了睡著的王璇，她知道這件事之後跟如李說：「我來跟你下。」結果五局過去，王璇贏了兩局，惜敗的她扔了棋子，「這個遊戲太沒意思了。」

如李：「沒意思是指沒贏沒意思吧？」

王璇：「贏了也沒意思。」

另一桌倒是和諧，瑟瑟是下五子棋的高手，李會幫著張程程二打一都打不過，輸了也沒得說，瑟瑟倒是表示贏得太多了買了餅乾請我們吃。

一個小時的時間過得太快了，我覺得我們不過才進來就已經十一點了，可能玩的時間就是過得比較快，什麼時候我學習的時候時間也過得這麼快就好了。

過了沒幾天，我們就開班會給每個人打品德分了，我看著表格上的一個個人名，想著平時每個人的樣子，AABB的填著，因為全A是要作廢的，所以總是得找幾個倒霉蛋寫個B，當然了還有C和D兩項，只不過沒人會故意去填C跟D。

填完之後上交，我們就散了會。新宿舍的幾個也都知道了我的成績，他們一致決定將宿舍長的稱號授予我，因為宿舍長還有0.2的分數可以加，但我覺得我們這個新宿舍才成立不到一個月，怎麼會考慮這個？當然，我也沒有拒絕她們，那0.2分有總比沒有好。

三個班級自動評選，最後出一個專業的排名，很快最終的排名情況就出來了，我並沒有拿到一等獎學金，最後的第一名是李會，比我高0.1分，我心裡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倒是如李覺得惋惜，念叨著就差一點點。

有天晚上，我跟如李出來上自習，王璇突然給我打了電話問清楚我在哪裡之後就過來找我了。

「蘇蘇」，她臉色有些不好，「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我知道她要說什麼，「是舍長的事兒吧？」

「你知道了？」

「嗯。」

我不關心每年的獎學金是怎麼出來的，或許是因為我還沒有拿過一等獎學金，所以並不care，只不過大三那年的成績的確是出乎我的意料，在我知道成績之後我也就上了點兒心。

李會在品德分數上給我打的都是D，還去找了導員，拿到了導員的分數，這都多虧了導員助理同學的消息，我才知道這件事，但是我當時也不知道做什麼，聽完之後也就是覺得我們真的都成熟了，像個社會人兒了，知道要為自己著想了。

當時我們也並不在一個宿舍，關係什麼的也好像隔著一堵牆就淡了許多。

這一次想不到還是這樣。

「李會她改了好幾個人的品德評定表，直接把你的分拉下來了，還去找了導員讓導員的評分又拉下去一點兒，蘇蘇，李會的理論成績差你太多，加上她的班委分，優秀宿舍長分都沒有追上你，品德分只在自己班級里評，沒有人會故意給別人寫D，給你填D這明擺著就是對你有意見。」

「你怎麼知道是她改了？評分表都是匿名的。」

「兩年的獎學金評定表哪次出過這種情況，班長他們統計的時候都覺得驚訝。」

「都是為了自己有什麼過分的？王璇，大學裡面本來就是半個社會，我們這幾年都過得太好導致我們忘了這件事，以後還有更多的事等著呢。」

「我就是覺得沒有必要為了幾百塊錢做這種事。」

「不是啊，李會以後還能評國獎的，多拿一次第一對她有利的。好了好了，我那不是還有幾百塊錢獎學金，又沒什麼事。」

「那以後見著了多尷尬。」

「有什麼尷尬的？就算是考研，咱們也該懂事了，不然以後工作了還不得被壓迫死？有什麼好事就該想著自己了，不要那麼實誠，也不要什麼都跟別人說，你不是還教過我什麼事都先顧著自己，別給自己找事。」

王璇趴在教學樓外面的窗台上，說：「道理都懂，就是學不會，我還想著咱們宿舍算是好的了，沒什麼特別難相處的人，沒什麼勾心鬥角的事，原來是還沒有到時候。你說，要是你沒有搬宿舍，舍長還會這麼做嗎？」

「不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就沒什麼如果了。也是我技不如人，理論分要是多考點兒就好了。」

「你考得再多，她多改幾份就行了，她一個學委對你們這些分數一清二楚。」

「這事兒是誰告訴你的？」

「沒人告訴我，是我今天在綜合樓見到李會了，聽見她跟導員說的話了，她送了導員一條項鏈，感謝導員的照顧。」

我點了點頭，「那你就當不知道這事吧，好好準備筆試，你不是想考海洋大學？那個學校可不好考。」

「我準備著呢。」

「你準備著你的四級還考不過，你的考研英語怎麼辦？」

王璇拽住我使勁兒搖，「我也不想不過，我都考了這麼多次了你說說我怎麼就考不到425，最好一次就是411，十幾分的差距我怎麼就是考不到，氣死我了！！！」

我被她搖得東倒西歪，安慰她：「沒事沒事，還有機會，你考上研究生了還能接著考，加油。」

「加個屁油，我跟英語不共戴天！怎麼我天天跟你在一起都沒有沾到你身上一點點英語的氣息，怎麼就是過不去呢，我明明覺得考得還好啊。」

「人生一大錯覺，你覺得考試考得很好。」

「今年還要先四六級再考研，也不知道能不能過。」

「好好背吧，數學再好，你英語卡住了還是不行。」

王璇突然抱住我，小聲地說：「蘇蘇，我不喜歡舍長了。」

我還以為這事兒就過去了，我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事情只是在我跟王璇之間傳播了一下，班上並沒有人知道，王璇倒也沒有表現出來什麼，只是不再叫李會舍長，我本就搬了出來，也就沒有繼續叫舍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