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和眼淚

我答應靳言之後，就回去找英語句子，我沒有手機，我就從隨便從英語書里裡面找了一句話，準備上台說，可是英語課前，靳言突然又跟我說，今天還是他上，他想試試。我說「行，你既然準備好了，就還是你吧。」靳言跟我說了好幾句不好意思，我看著他，想到之前也是這樣的，課前突然跟我說還是他講，昨天他準備了一晚上，覺得可以上台講。

我在高一的時候最先記住的就是我們宿舍的人，然後是班長和學委，接著就是學號17跟19的靳言和梁宏斌。靳言就是因為這件事情認識的，而梁宏斌跟靳言是同桌，而且第一次按學號站隊排座位的時候，我夾在兩個山一樣高的男生中間，肯定是對兩個人記憶深刻。

很快就要期中考試了，第一次考了33名，我都不敢再看一次我的考試卷。現在看高中的各種考試卷，除了語文、英語、化學我感到很親切以外，其他的科目我還是一頭霧水，因此，我加入了努力學習的隊伍中。下了晚自習還留在教室裡面啃物理、做數學、背地理，宋喬說：「你早點回去啊，別忘了時間。」我腦子裡面各大洋流還在來回循環，嗯嗯了兩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背完地理，接著就奮戰在數學的題海里，事實證明，什麼都能會，只有數學，怎麼都不會！即使是高一的數學，我還是覺得什麼集合什麼命題什麼不等式，這都是些什麼鬼！！！我放下筆，深呼吸，平復自己狂躁的內心。看了一圈，靳言還沒有走，靳言的數學和物理還是我們班上很可以的，我去找他補補課。我走過去看了看，靳言正在算數，字跡潦草，我根本看不出來他寫了什麼。

他見我在一旁，問：「有，有事嗎？」

我給他看了看我手裡的數學練習冊，說：「能給我講幾道題嗎？」

靳言趕緊站了起來，說：「行，你坐吧。」

然後我就給他指了指我不會的幾道題，剛開始挺好的，也能聽懂，可是後來我突然就聽不懂了，因為靳言的家鄉話出來了。

「@#￥##@@￥」

我一臉空白的眨了眨眼，說：「我，我沒聽懂，你能再說一次嗎？」

「@#￥##@@￥」

我正在想要不要提醒他，換成普通話，靳言突然說了句，「是，是我，又說我們那兒的話了吧，不好意思啊，說著說著就，就跑了。」

「沒事沒事，是我語言能力不好。」然後繼續講題，我看了看時間也不早了，就說：「今天謝謝啊，打擾你這麼久。」

靳言撓撓頭說：「沒事兒，你也幫我，這次就我幫你。」

我說：「我也沒幫你什麼啊。」

靳言說：「就上次我讓你先講，你什麼都沒說就答應了，我，我心裡是想反正有你，我就放心準備了，後來又跟你說我先講，挺麻煩你的。」

我說：「不麻煩，反正我早晚也要講的，咱兩也就是前後腳。」

等我回到宿舍已經快十點了，一屋子人看見我回去就問，「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宿舍長陳麗萍說：「有人看見靳言給她講題講到了現在。」

「哇~」「蘇宴，你是不是喜歡靳言啊？」「要不要讓趙岩濤問問去，他們男生好說話。」

我從層層包圍里出來，「你們想什麼，我就是去找人給我講講數學題，你們一下課跑那麼快，再說，你們幾個誰的數學能比靳言好？」

曉晨說：「徐笛數學好，每天一下課就往數學組跑，那可是數學課代表！當然，我數學也還好，怎麼不見你來問我？」

「你一下課就去找陳嬌了，我都摸不著你一根毛。」

「陳嬌藝術生，只有晚上有空，我去給她輔導一下文化課。人家還教你們跳舞呢。」

最後，宋喬說：「行了，讓晏晏快點兒洗漱吧，一會兒熄燈了。」

我一下撲過去，「小喬你最好，你的小檯燈借我用用，我晚上再看會兒書。」

宋喬說：「晚上老師檢查，你小心點兒啊，別給我沒收了。」

結果，幸運之神並沒有眷顧我，我才捂好被子打開小檯燈，外面就咣咣咣敲門了，我一下就把檯燈關了。

「415，開門！我都看見亮光了。」宿舍長開了門，一個一頭小卷的老師走了進來，「檯燈給我，沒收！讓你們班主任來找我！」

我在床上，把小檯燈給了她。

第二天早上，我跟宋喬說，「對不起啊，小喬。」，宋喬搖搖頭說：「沒事沒事，一個檯燈，現在的問題是她讓班主任去找她，怎麼辦？」

「我說，不用，我去找她就行，那個老師是個好老師，挺心軟的。」

「你認識？」

我當然認識啊，那是我後來兩年的英語老師，白梅，現在是18班的英語老師兼班主任。我在18班外面等著白老師出來，下課的人群中看見一個熟悉的人，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白老師一出來，我就過去了。「老師，我是昨天415沒收檯燈的學生，我，我真的是第一次，快期中考試了，想好好複習一下，真的，這是我第一次晚上看書。您把檯燈還給我吧。」

白梅說：「上課不好好學習，晚上要休息了才想起來看書，都什麼毛病。學校十點熄燈就是為了讓你們早點休息，晚上晚自習也不這麼要求你們必須學什麼，怎麼就愛回去鑽被窩學習呢？這燈我不能給你，讓你們班主任來拿。」

我跟著她邊走邊說，「老師，求求你了，我真的是第一次，你也知道我是哪個班的了，別找班主任了，我本來月考的時候成績就不好，現在又出這事兒，肯定要挨批評的，求求你了，被找班主任說。」

宋喬看見也過來了，「老師，我同桌真的是第一次。」

白老師說：「今天不管你們說什麼，我都不能給你們。」然後就下樓去了。

我說：「小喬，對不起，沒要回來。」

「反正就是一個檯燈，早晚也會還給我們的。我下周回家再拿一個過來就行了。」宋喬接著說：「你不是說這個老師心軟啊？為什麼還不還我？」

那是因為她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你，等再過一節課就會有人給送回來了。最後小檯燈在上午放學的時候送了回來，那同學帶了話說：「白老師說了，再抓住一回就不給了。」

期中考試在我日以繼夜的奮戰中來了又轟轟烈烈的走了，給我留下個第十名。我看著成績單，喜極而泣。各種考試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學霸也會有失利的時候。賀雲韜，這次考了第五名，之前次次考試都霸佔著第一的位置，這次一下滑了四名，我知道他的情緒要崩潰了。

出成績的那天下午，我看見他一個人進了教室後面的小屋裡，後來班長也進去了，宋喬過來跟我說：「賀雲韜成績考砸了，正在裡面難過的哭，班長、趙岩濤、梁宏斌他們一個宿舍的男生都進去好幾個了。」我突然想起以前看熱鬧的時候看見的那個人的眼淚，一滴一滴落下來，別人還都在說有什麼好哭的，連清華都在說，賀雲韜這樣太女里女氣了，還哭。我當時心疼的不得了，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別人掉眼淚自己會那麼難過，當時我就站在門口看著賀雲韜，看著他被一圈人圍著，還說著沒事沒事，一直到上課才從後備室出來。賀雲韜也因為這次期中成績的事兒非要自己把學委給辭了，班主任班長怎麼勸都沒有用，再後來，賀雲韜又重新回到了第一，但是他不再當學委了。

我跟宋喬說：「我去看看。」「蘇宴！」

我一推門，裡面果然圍了一圈人，男生女生都有，班長在賀雲韜身邊，我說：「賀雲韜，我有幾道題不會，你給我說說唄。」宋喬進來一下拉住我，「你幹嘛？」

「我有題不會，想問賀雲韜。」我看了看賀雲韜，說：「他一個學習委員，就得幫助一下同學的。」

賀雲韜抬頭看了看我，說：「你問高飛吧。」，我看見他兩眼周圍紅紅的，眼睛里水光閃閃。

我說：「班長不行，班長講題太飄，講著講著就不知道去哪兒了，你講的比較簡潔明了。」

「我現在心情不太好，不想管學習上的事兒。」

「我現在心情也不太好，雖然我這次考了第十，但是之前我怎麼也是班裡前五的，怎麼到高中，開始三十名開外，現在才第十，下次還不知是多少名呢。幫幫忙吧，我一直都把前五當目標的，賀雲韜幫幫你可憐的同學吧！」我走過去，站在他面前，這是第一次我站在了他面前，我想讓他看著我，宋喬過來拉了拉我，我還是沒有走。

班長也在一邊說，「你看，人家都嫌棄我講題，就讓你這個學委輔導，你還在這兒傷春悲秋，等下次，蘇宴成績上來了，你準備把第五名也讓出去了？一次考試又不能決定什麼，這次沒考好，下次還考不好？你是不是我認識的賀雲韜了。」

賀雲韜一聲不吭，我看著心裡難受，一下拉起他的胳膊就往外走，「走走走，跟我講題去，趁著剛考完還熱乎著，以後再看我說不定就不知道為什麼錯了。」。

賀雲韜被我拉出了人群，拉出了後備室狹小的空間，出來之後，他站了站，「蘇宴，我現在真的沒有心情跟你講，你不如先告訴我你哪兒不會？」

我說：「錯的都不會，對的有幾個也是蒙上去的。數學裡面，真假命題那兒有點兒暈，物理上運動規律不太明白。」，他聽完，說：「行吧，那你把你期中考試卷先給我，我看看，晚上跟你講。」

我回座位給賀雲韜拿試卷，看了他一眼，他也回了自己的座位，宋喬跟著我，說：「你剛才真敢說，他就是因為考試考砸了才難過，你還提第五名的事兒。」

我說：「小喬，人們害怕的事兒要勇敢面對才行，讓他一個人走進死胡同里，這麼下去會自己把自己逼死的。第五就是第五，改變不了的，但你不能一直是第五。」

「嗯，所以上次我考了第十，這次你搶了我的名次。」

「你那是因為戀愛，才被我搶了的。你第十五名，還搶了別人的呢。」

宋喬被我氣著了，晚上毅然決然拋棄了我，跟趙岩濤逛校園去了。

我往賀雲韜那邊看了一眼，那個我朦朦朧朧，迷迷糊糊喜歡的人啊，你要打起精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