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
注意到這點的鄭西土立馬蹦起來,跳到袁弘身邊,「哥,你沒事吧?我去拿葯,等我!」
然而袁弘卻喊住了她,「別,先走,這裡……危險。」
袁弘聲音很虛弱,鄭西土卻被提醒了,是的,蟲族一定是駐紮在石山了,它們之前特意過來是為了剿滅人類基地,這裡一定會成為它們的警戒帶,再不走,蟲族派巡邏隊過來,自己和袁弘必死。
藥物可以等會再過來拿,自己一個人過來應該比較安全,袁弘現在受了傷,得先去安全地點。
可是袁弘的傷得先包紮,不然還沒到安全地點可能人就沒了。
鄭西土二話不說,脫了工作服外套,將里側穿的襯衣撕成帶狀給袁弘包紮,不是她非要脫衣服,是外面的工作服質地太好,她撕不動。
替袁弘包紮好腹部傷口,鄭西土就穿上工作服將人抱了起來,「哥,你忍忍,我們去森林,蟲族應該在石山附近,森林比較安全,一會兒我再回來給你拿葯。」
袁弘被鄭西土抱在懷裡,手捂著傷口輕輕嗯了一聲。
雖然鄭西土年紀小,個子也不高,但她體能不錯,抱著袁弘跑的也不慢。
袁弘活著,對於鄭西土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激勵,她還有同伴,還有哥哥,他們可以一起活下去。
可是太晚了,袁弘的傷很嚴重,本就失血過多,如今被鄭西土抱著跑,顛簸之中,袁弘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鄭西土卻沒能注意到,直到鄭西土跑到森林邊緣。
「西土,聽哥的話,活下去……」袁弘彷彿迴光返照,竟有了些力氣,帶血的手輕輕撫了一下鄭西土的臉頰,然後垂落。
袁弘的身體瞬間沒了氣力,手臂自然下垂,頭也垂落下去。
鄭西土腳步猛地停下,良久,才低頭,袁弘臉色蒼白,是死後的慘白。
「哥?」鄭西土雙腿一軟,抱著袁弘的身體跪在地上,袁弘的身體也順勢從她懷裡滑落。
「哥?你,你怎麼了?醒醒啊!求你了,醒醒,看看我!」鄭西土晃著袁弘的肩膀,顫抖著聲音喊道。
可是袁弘毫無反應,呼吸已然停止。
「求你了,求你了,不要,不要死,求你了,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嗚嗚嗚……」鄭西土再也堅持不住,趴在袁弘身上嚎啕大哭。
哭啞了嗓子,鄭西土一邊打著哭嗝,一邊抹眼淚,心頭一片絕望,1365一共就那麼幾個人,一天之內竟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我……真的能活下去嗎?那麼多蟲族,那麼多蟲族啊!說不定現在整個1365全是蟲族,只有自己一個人類,早晚都會死的吧?就像是劉利,像是張興,說不定會像霍德蒙那樣死去,自己一個人,怎麼可能活得下去?
鄭西土坐在地上,看向石山,那裡是太陽落山的地方,現在太陽正掛在石山上,已是黃昏了。
就這樣吧,反正都要死的,就這樣吧,鄭西土獃獃坐在袁弘旁邊。
沒多久,太陽已經落山了,只餘一小半還照耀著大地。
鄭西土晃了晃神,看見太陽底下,石山上的幾點黑影,那是……蟲族?蟲族果然來了!
鄭西土瞪大眼睛,腦海中瞬間閃過劉利死亡時的場景,而死的那個人彷彿變成了她自己。
不!我不想死!
鄭西土抖了抖身子,剛才的絕望突然消失,在真正面臨死亡時,鄭西土又害怕了,她不想死!
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鄭西土向身後的森林跑去,離開這裡,離開石山,離開這些該死的蟲族!
鄭西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就那麼直直的,向基地相反的方向跑去,她心頭一片恐慌,時不時被地上的樹枝石子絆倒,卻來不及站起身,雙手撐地手腳並用向前爬,邊爬邊起身。
一路不知道被絆倒多少次,鄭西土終於停下來了,卻不是累了或者覺得安全了,而是……
五頭眼冒綠光的野狼擋住了鄭西土的去路,它們飢餓已久,如今看到獵物便死死盯著,尖銳的狼牙、猙獰的狼臉、泛著綠光的狼眼,這一切都讓鄭西土恐懼,我終於還是要死了嗎?不是死在蟲族利爪下,而是死於狼口,被這些狼分食而死?
鄭西土突然一咬牙,眼神發狠,憑什麼?憑什麼你們想殺我我就任你們殺?我不想死!!!
「來啊!殺我啊!有本事就來殺了我啊!」鄭西土猛地抽出腰間的高能鐳射槍向離自己最近的野狼射擊,口中不斷怒吼,「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
那頭倒霉的野狼被射到一次就想跑,卻被發狂的鄭西土逮著不停攻擊,狼群其他的狼也被鄭西土的氣勢震懾到了,再加上高能鐳射槍的威力,眨眼間就只剩下躺在地上慘叫的野狼和瘋狂射擊的鄭西土。
直到高能鐳射槍彈藥用盡,鄭西土扣動扳機再也射不齣子彈的時候,她才終於停下,而此時野狼早已死亡,身體被高能鐳射槍子彈燒出數個孔洞,狼軀已是鮮血淋漓。
血腥味再次刺激到了鄭西土,她努力扣動扳機,發覺高能鐳射槍已經沒用的時候才狠狠將槍砸向地面。
『咚』的一聲,鄭西土膝蓋砸向地面,直直跪坐在地上,甚至沒發覺膝蓋的疼痛,她俯爬在地面,額頭搭在小臂上,再次嚎啕大哭。
始終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第一次離家這麼遠,本以為平靜的生活徒然被打破,這一天死亡的陰影無時無刻不籠罩在鄭西土心頭,她怕死她恐懼她絕望但她無能為力,太弱了,身為基因戰士的霍德蒙都被蟲族輕易撕成碎片,自己怎麼可能活得下去呢?
鄭西土情緒幾近崩潰,可這一場痛哭卻也讓她稍稍緩解了絕望的情緒。
等她停下哭泣,狼軀的鮮血已經越流越多,血腥味也愈發濃郁。
不行,得離開這裡,不然會引來其他野獸,之前在森林有過狩獵經驗的鄭西土很清楚這一點,說不定會把蟲族引過來。
可如今天色已黑,鄭西土也不知自己還有什麼地方可去。
不想死,就掙扎著活吧,直到拼盡全力,活到最後一刻!鄭西土暗自下定決心,她做不到坦然赴死,她沒有那個勇氣,她想活著!
兩次痛哭讓鄭西土情緒緩和多了,甚至開始冷靜下來思考今晚自己的去向。
剛才情緒崩潰,將高能鐳射槍子彈耗盡,鄭西土如今身上只有一把隨身攜帶的軍用匕首,她自製的弓箭還在宿舍,原本是準備吃完早飯再回宿舍拿的,畢竟弓箭可比匕首大多了。
鄭西土辨認了一下方向,繼續向基地相反的方向走去,她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位置在不在蟲族的警戒範圍內,保險起見,得走更遠一點。
晚上在森林過夜的經驗,鄭西土是有的,之前不少次都和張興在森林過夜,想到張興,鄭西土忍不住心情低落,但很快她就甩開了這些情緒,現在還是自己的生存問題更重要。
鄭西土之前都是跟張興點上篝火,然後晚上一人守半夜,畢竟第二天還要繼續巡邏狩獵,需要睡眠回復體力和精神。
然而鄭西土摸了摸自己的所有物,沒能找到打火機,以前點火都是用張興的打火機,鄭西土倒是知道可以鑽木取火,之前也學過,可沒成功過,也因為有打火機,鄭西土一直都不覺得鑽木取火的技能有多大用。
打火機張興是一直隨身帶,但現在再回去拿一個打火機顯然不明智,鄭西土只能先放棄點火過夜,她在月光下勉強找了一顆比較粗壯的樹,然後憑藉自己的體能爬了上去,沒有篝火,晚上還是在樹上過夜比較安全。
這一夜鄭西土都沒能睡著,一有點風吹草動鄭西土就驚醒了,而且這樹榦只夠她坐著,萬一睡著了亂動掉下去,不用蟲族過來自己就摔死了,種種原因,鄭西土幾乎一夜未睡,不過就算是睡著了應該也只會做噩夢吧。
第二天天色微亮,鄭西土就停止了休息下樹了,因為她餓了。
昨天一天沒吃東西,情緒起伏過大,體力消耗也不小,鄭西土現在只覺得胃裡餓的絞痛。
但是只有匕首的鄭西土很難狩獵到獵物,她捏著匕首在森林轉悠了一圈甚至沒能找到河流,她已經不知身在何處。
身體酸痛,又餓又渴又困,這就是鄭西土現在的身體狀況。
許是命不該絕,鄭西土在中午來臨前成功找到了一條剛從冬眠醒來的菜花蛇,用匕首去頭剜掉蛇膽再剝去皮,這條肥厚的菜花蛇給鄭西土提供了不少肉量。
可是沒有水清洗蛇血也沒有火炙烤蛇肉,鄭西土花了很長時間都沒能成功鑽木取火,而她的胃已經餓的受不了了,再不吃東西補充體力,鄭西土不知道能在森林活多久,要知道這裡可能沒有蟲族,但還有很多兇猛的野獸。
猶豫許久,鄭西土終於屈服了,她將蛇肉割成一片一片的,盡量甩乾淨血就將蛇肉塞進嘴裡,因為被割的比較薄,吃起來不是很難嚼,咬兩下就咽下去了,讓鄭西土幾欲嘔吐的是血腥味,未經清洗的蛇肉帶著血,吃完一片蛇肉嘴裡全是血腥味,這一條長一米多粗有成人手腕的菜花蛇肉,她吃了一半就吐了,再也吃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