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吊的精髓是八卦1
坤德宮中,顧枕一臉鬱卒地坐在太師椅上,一邊盯著牌匾上寫的「懿德高風」、「貞靜自守」發獃,一邊捏著桂花糕往嘴裡塞。
自他請安說明來意已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然而中宮已用完午膳,正忙著和貴妃、淑妃和德妃處理飯後任務。幸而淑妃才從御膳房端了兩碟餐后小點,見他一早上進宮覲見太后,又跟著從壽寧宮輾轉到勤政殿,如今枯坐在坤德宮都餓扁了,便勻了一碟給他,表示「小八很有口福,御膳房做得最好吃的就是桂花糕了」。
桂花糕自然是很好,顧枕滿臉都寫著高興,畢竟從早上吃到現在,御膳房今日做的桂花糕怕是有三分之二都進了他的肚子。
「我胡了!」張貴妃翹著蘭花指,將一縷垂下來的碎發捋到耳後,笑得花枝招展:「哎呀,又是德妃姐姐送給我的,今天實在太客氣啦。」
「截胡。」李皇后理了理牌,面露微笑,「真是不好意思了,貴妃。」
「什麼!」張貴妃瞪圓了眼睛,那一縷碎發又滑了下來,她嘟著紅艷艷的櫻桃口,一邊拿起錢袋往外掏錢,一邊自言自語道:「還以為走運了,今天又賠了個底朝天。」
「不對,皇后你炸胡!」一直埋頭算牌的曹淑妃猛地抬起頭,指著李皇后的一張九筒喊起來,「炸胡賠三家!」
一旁安安靜靜做鵪鶉的王德妃聞言頓時笑眯了眼,方才還帶著薄怒的張貴妃也喜上眉梢,都把桌上的錢往自己錢袋裡扒拉,「今天終於有進賬啦!」
李皇后綳著臉,抿著唇,嫻雅地擺擺手,「近來有點老花,真的是歲月不饒人。」她倒空錢袋數了數,忽然探頭喊了一聲,「小八!」
顧枕吞下最後一塊桂花糕,警覺地捂住腰間的荷包,「母后輸了多少?我身上沒什麼錢的。」
「小八,你這麼想母后,母后很心碎的。」李皇后的眼尾有些下垂,微微皺著眉毛看著他,很有一副老母親對不孝子無可奈何的氣質,在這種氣質的威壓下,顧枕拖著步子到了她們打馬吊的四方桌前,李皇后拉著他的手說,「你可是不想去和親?」
顧枕垂頭喪氣地回復,「誰會想去和親?」
「其實小五很想去的,可惜伊賓里那邊不要他。小八往後多多寫信回來,皇上一定不會忘了……不,皇上一定十分挂念你的。」張貴妃得意地笑道,伸出水蔥樣的手指在馬吊牌上掠過:「和牌之後當庄,這一局我坐莊。」
「便是你父皇忘記了,母后也不會不管你的。」李皇后早已解下顧枕的荷包,將錢盡數倒了出來,挨家算給張貴妃、王德妃和曹淑妃,多出來的錢則歸了自己,最後將那荷包塞在顧枕手裡,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完全不影響她端莊寧定的表情。
顧枕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荷包就已空空蕩蕩了,這邊廂,端莊的皇后已經開始苦口婆心地勸他,「七尺男兒,怎能沒有錢財傍身?小八,你去了伊賓里,千萬不能苛待自己。」
「可憐天下父母心。」王德妃一向本分良善,如今收了李皇后的錢,更是善解人意,「其實那伊賓里的大公主從指縫間漏一點兒,也夠我們小八吃喝玩樂幾十年了。」
顧枕捏著扁扁的荷包,愣愣地問,「不是還沒有定下是哪位公主嗎!」
李皇后優雅慈和地道,「是沒有定下呀,不過是說說八卦,好叫你熟悉一下。」
「那大公主可是一位財大氣粗的主兒,她那早逝的生父給她留了三千封地,近百個家族的附庸,這大公主的綽號,就叫做『伊賓里行走的金礦』呢。」張貴妃翹著蘭花指理著牌,她的牌序大概相當不錯,喜形於色地打了一張六筒。
「聽說她八九歲上便帶著僕從在街上橫著走,凡是得了她青眼的店鋪,統統有賞,若是讓她不喜歡了,便直接砸錢買下來,由專人打點到她滿意。」王德妃一臉羨慕,眼睛在牌面上停了一停,約莫是在計較自己要做什麼牌。
「派專人打點是對的,那大公主大概不太聰明,」曹淑妃的牌亂七八糟,略微抬眼看了看貴妃和德妃打出的牌,隨意摸了一張,打出一個四萬:「聽聞伊賓里的皇室子弟要考試才能進入公學,那大公主十二歲的時候考學失利,公學的夫子又說她天資不高,勉強錄取怕是壞了招牌。都沒學上了,豈不是個睜眼瞎?」
「小家子氣,她可不是破落戶兒,」李皇后瞥了曹淑妃一眼,顯然對她不上心的樣子有點不滿。顧枕站在皇後身邊,見她一手牌中三張幺雞,三張八條,兩張九條,另有一張二條,一張七條,幾乎全是條子,打出一個五筒,又摸了一張二條上來。李皇後起手不凡,運氣極佳,說話也張揚了幾分,「那大公主直接圈了一塊地給自己蓋了個私學,重金從伊賓里各郡招攬名師,如今大公主的私學還成了當地紈絝的首選。」
張貴妃此番摸的牌並不理想,噘著嘴丟出一張牌,不服氣道,「那大公主如此豪橫,小八又是個沒什麼用的傻孩子,性格不合,再多金也是婚姻不順。」
「終身大事,是該考慮考慮性情。」王德妃利落地打出一張,很是贊同,「小八會喜歡伊賓里的三公主吧?聽聞三公主美貌多才,很值得爭取呢。」
曹淑妃依舊是不抱希望地摸牌打牌,「都說那三公主是個才貌雙全的,品貌高雅,志趣風流,什麼詩畫雙絕,能歌善舞,什麼絲竹管弦,無一不精,哎呀呀說得跟天仙一樣呢!」
「玩物喪志,這個公主合該沒什麼志氣。」李皇后不以為然,居然又摸上來一張二條,顧枕見她除了一張六筒,已經全是條子牌了。
「可不是嘛。」張貴妃又摸了一張廢牌,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囔:「蠻夷公主也好意思吹成神仙妃子,我們小五這樣的,才稱得上品貌高雅,志趣風流。」
「要什麼志氣,小八也沒有志氣的。昔日小八抓周抓了個枕頭,先皇才給他起了這麼個大名的嘛。」王德妃並不贊同,從容地摸牌打牌,「若說有志氣,那二公主還是由女王如今的夫婿、德嘉親王親自教養長大的呢,據說是最有名望的繼承人!」
「碰!」張貴妃酸唧唧地道,「知道知道,伊賓里的宰輔之女、將軍之妹,都是二公主的手帕交,那些大貴族的子弟都鞍前馬後地伺候著,要做二公主的騎士。哼,要是選她和親,也太看得起小八了。」
曹淑妃持不同意見,不過神情很是不爽,大概又摸了個生張:「其實二公主嫁給小八也不是沒益處,如她這般受權貴追捧長大的,同哪一家聯姻都可能會得罪別家。」
「無論娶了哪個公主,小八可都要好好相處,若是像前頭那個親王一樣早早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李皇后又摸了個條子,露出勝券在握的微笑:「清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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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無能的作者對麻將一無所知,此處鳴謝《麻將必勝技巧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