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我
「幹嘛呢?快點跟上,要不然一會走丟了可就危險了。」阿折聽見自己前面有人這樣喊道。
他下意識的回了回頭,看著後面的滿城燈火。
其實雖說外面的人都已經在往花船裡面進了,但花船裡面的人都在逐漸轉移。一些不會武功的,還有老弱病殘,此時此刻都已經被偷偷轉移到了安全的地址,剩下的一些青壯年則是被分成了幾個隊,藏身在花街上,隨時聽上面的吩咐。
阿折現在就跟著其中的一支隊伍,這支隊伍是留守在後面,隨時等待接應的。相比於其他隊伍來說,阿折他們還算得上安全一點。可是阿折卻始終有些心神不寧,老想出去看一看。
「你找什麼呢?我看你都已經找了半天了。」旁邊的一個人問道。
「你知道……霜姑娘現在在哪嗎?」阿折問。
「哦……」阿折一說完,那人的臉上就露出了曖昧的笑,「我跟你說,霜姑娘可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追的上的,畢竟她滿心裡只有花面大人。如果你真的想追她,你總得拿點真本事出來。」
阿折聽了這話,心裡默默的翻了個白眼。不過他並不能表現出來,反倒是露出了一種特別興奮的表情,問道,「好兄弟,快點告訴我吧,事成之後,我肯定感謝你。」
「霜姑娘現在應該去了花面大人那裡。」那個人道,「像她那樣的人,這種時候肯定不會離開花面大人身邊的。」
「那……」阿折沉思了一會,意味深長的道,「如果我現在想要去找她,那應該用什麼辦法?」
「什麼辦法都不行,你以為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呢?」那個人瞪了阿折一眼。不過他緊接著又說道,「可是一會兒或許會需要派人去花面大人那裡送消息,去的那人一定是要有經驗的。」
「這樣啊。」阿折笑呵呵的道,「那你看……我怎麼樣?」
……
李靜怡此時此刻腦袋都已經蒙了,本來無緣無故被人拉過來,當少主就已經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結果當她發現這個少主可能是花船的少主時,她覺得整個世界都迷幻了。
花面現在已經坐到了臨街的那個窗戶前面,靜靜的看著下面的風景。李靜怡有些坐立不安,旁邊的人也給她搬來了一把凳子,想要放在花面的身邊。
「別放在這兒,這邊太危險。」花面淡淡的道,「靠後一點,不要讓外面的人看見你。」
李靜怡跟著那些侍女茫然的坐在了屋子裡的一張屏風後頭,臉上帶著一張剛剛被人拿過來的面具。
這面具上面的樣式居然跟花面臉上的有些相似,不過並沒有那麼花哨,看上去就像是那張面具的幼年版。
「一會你在旁邊好好的看著。」花面淡淡的道,「也算是長了見識,畢竟想要見到這樣的場面,機會可不多……」
這已經不是漲不漲見識的問題了,這是能不能活著回去的問題了,李靜怡在心裡想。
她在腦海里拚命的搜索著自己跟這位花面到底有什麼瓜葛的時候,就忽然看見一個給她送茶來的侍女,笑呵呵的來到她的面前,還對她眨了眨眼。
「……小紅姐?」李靜怡看著這個人,眉毛忽然一跳。
「哎呦,少主竟然還認識我。我還以為我這麼長時間沒去,你都把我忘了呢。」這個塗著鮮紅指甲蓋的女人摸了摸李靜怡的頭髮。
「你怎麼……」
「花船這邊出事,我就被叫回來了啊。」小紅笑道。
李靜怡來這這麼久,第一次遇到一個熟悉的人,這種錯愕感難以言述。就在她愣神的時候,旁邊又走上來了一個人向花面彙報情況。
這個人好巧不巧的李靜怡也認識,也是當年一個經常去百草堂找她玩的人。
「怎麼你們都……」李靜怡有些茫然的看著,小紅姐對李靜怡道,「不要害怕,花面大人很厲害的,絕對不會有任何事情的。」
她走了以後,李靜怡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們所說的那個少主可能真的就是她……
……這真是天上下紅雨,邪了門了。李靜怡苦思冥想都沒有想出來,這位花面究竟是哪位大神。
看他身邊都是些曾經在百草堂見過的人,那麼他自己說不定也曾經在百草堂附近出現過。
李靜怡的腦子瞬間就轉了起來。
是門口賣包子的那個大哥?
還是半年前來百草堂治病,臨走時一個勁兒誇讚她是個練劍好苗子的那個叔叔?
李靜怡把自己認為有可能性的全都想了一遍……卻還是沒有想出來。
眼下李靜怡其實是有些心驚膽顫的,她雖說膽子一向很大,但面對著實力幾乎是碾壓她的花面,此時此刻也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動作。
這少主也真不是一個好差事啊。李靜怡苦中作樂的想,她雖說希望過來看看,但絕對不希望湊的這麼近。與其在花船這個地方呆著,她甚至覺得在百草堂那個小醫館待著還要更舒服一點。
畢竟花面是眾人皆知的性情古怪,常常上一秒還非常寵愛一個人,下一秒就能突然把他的心挖出來,對於她這個少主,這人也不知道究竟有幾份感情。
眼下如果給她一個機會能回到百草堂,她肯定二話不說就回去了……
「對了。」前面的花面喝茶時忽然想起來了什麼,「聽說今天領頭的人中有齊水寒唉……你是練劍的,聽說過這個名字嗎?」
……
「能把屏風再往前挪點嗎?」李靜怡語氣平淡的說道,但即使她的語氣再平淡,也壓抑不住她眼睛裡面突然迸發出來的光彩。
「這地方能不能看見齊水寒?他一會兒是要從哪兒來啊?」
李靜怡悄悄的跟旁邊的侍女說著話,向她詢問著怎麼樣才能更好地看見齊水寒。
「真不愧是少主,膽子就是大啊。」偽裝成畫面的清秀小帥哥聽著後面的聲音默默地吐槽道。
他遙望著花船入口處,那邊的弓箭手很顯然已經堵不住從外面湧進來的那麼些人了。
這種時候他倒也沒著急,反倒是早就預料到了的樣子,隨手就放走了一隻趴在桌子上的小黃鸝,讓它飛向了遠方。
「花面現在在哪?」江連煥在後面跑了一段之後有些迷路了,畢竟他也不是經常來這個地方。
就在他想要咬牙衝刺一把,追上前面的華榮月,問問他到底在哪時,他身邊的齊水寒,忽然調轉了一個方向,義無反顧的朝著那裡沖了過去。
「嗯?」江連煥當時就有些茫然,他心說你就這麼確定花面在那裡?
齊水寒在這歪七扭八的小巷當中十分的靈活,甚至都沒有跟著前面的華榮月走,而是自己走了一條路出來。
江連煥越跟心裡就越覺得奇怪,他忽然間也掉轉了方向,果斷放棄了跟著華榮月,而是朝著齊水寒的方向追了過去。
一路上江連煥就跟著齊水寒這麼歪七扭八了走了過來,等到他看見面前那閣樓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有些玄幻。
這咋回事?怎麼天下第一劍客居然對花街這個地方這麼熟悉?莫非這年頭劍客都不走高冷路線而是走風流路線了……
江連煥看向齊水寒的眼神生出了一絲怪異,齊水寒倒是無所謂,他轉頭冷冷地盯著江連煥到,「你準備跟我到什麼時候?」
江連煥聽這個語氣一愣,但緊接著當年在六扇門時那沒皮沒臉的氣質就拿了出來,「我可沒有跟著你,我只不過是閑逛,所以才來這兒的。」
齊水寒也冷笑了一聲,倒是沒有跟江連煥計較,而是把頭轉過去繼續看著上面。
「好了,現在可以把門打開了。」陳厲剛剛收到了黃鸝帶來的信件,他轉頭對著自己的手下說道,「花面那個蠢貨現在已經完全信任了咱們,所以現在這個時機放外面那群人進來最好。」
」花面現在在哪兒呢?」他手底下的那個人隨口問了一句。
「他正在陪著林七婭。」陳厲冷笑了一下說道,「一會兒開門的時候,咱們就一起衝過去,那群人我事先都已經打好招呼了,他們都認識我,所以你們一定要站得離我很近,否則會容易被誤傷的。」
「好的,沒有問題!」底下人壓抑著語氣里的興奮說道。
陳厲走到了門前,儘管隔了一層厚厚的門,他還是能聽見後面震耳欲聾的聲音。
那群他的手下們都死死的圍在他的身邊,恨不得把自己用一根繩子跟陳厲綁上,就害怕到時候不小心誤傷到他們。
陳厲特別淡定的走到了門口,語氣平靜地說道,「一會兒我就要開門了,還是那句話,離我越近越好。」
他身邊的人都瘋狂點頭,而就在這時,旁邊的人一把斷開門栓,外面的人像洪水一般的沖了進來……
「唉,前面門怎麼開了?」原本唐柳蕊還在後面有些焦急,結果突然間就發現門自己打開了。
門開了以後,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長相比較陰沉的男子,他看著向他衝過來的人們,表情平靜的有些過分。
……
有那麼一瞬間,唐柳蕊看著他的眼神,甚至覺得自己並不是在這裡,而是在一個寧靜的小河旁。
那個面色平靜的男人看著面前向他涌過來的人,非但沒有一絲想要躲藏的意識,反而持劍沖了過去……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裡,無數人都下意識的開始運功,然後紛紛朝著那個男人出了手。
這麼多的人在一起,難免就會有一些混亂,所以有些人就打到了旁邊人的身上,但在唐柳蕊他們看來,那個男人以及他身邊的那群人毫不顧忌的往前沖,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悍不畏死。
有那麼一瞬間,唐柳蕊忽然間覺得花面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男人,即使是現在這樣,還依舊有一群人肯為了他而死心塌地。
那個最先推開門的男人在眾人出手中倒了下去,但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倒下去的時候,嘴角好像還掛著一絲詭異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