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
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鬼?其實古人雖然相對而言更信這個一些,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他們有時候也會用唯物主義來看待問題的。
但這其實並不重要,因為現在他們看見的那個人,不管他是人是鬼,看見他都可以像見了鬼一樣。
「江連煥怎麼會在這兒?」那個人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他看著如此大大咧咧站在那裡的江連煥時,覺得這世界有些迷幻,不過他很快通過一些觀察發現,這應該是貨真價實的活人,而不是鬼。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那人在心裡想到。「既然出現在這裡,那就說明他之前是假死了,但他今晚來這,莫非也是想湊這個熱鬧嘛?」
江連煥低頭微笑著,他的眼神看起來格外靈動,就好像並沒有瞎一樣,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現在正在聚精會神的聽周圍的聲音,所以有些聲音就聽得格外清楚。
聽到那邊兩個人小聲地談論,他非但沒有躲起來,反而故意的往他們身邊蹭了蹭。
「真是膽子大啊……」觀察著江連煥的那個人眯起眼睛說,「之前是假死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現,恐怕他是真的不知道大人的身份啊。」
「我們現在該怎麼做?」旁邊的人小聲問道。
「不急。」那個人眯了眯眼,「既然他現在敢在這個地方出現,那我就讓他知道知道我們的厲害。」
「林七婭該動用一些手段了吧?」華榮月在心裡暗暗的想。她故意裝出力不能敵的樣子,就是為了看六扇門下一步的動作是什麼。
況且她打不過花面也應該是六扇門事先就預料好的,否則的話,他們對華榮月也未免太放心了點。
林七婭看著下面圍過來的人,嘴邊的笑容更加深了一點。
今天的花船多麼的漂亮啊,想必一會兒鮮紅的血將會染遍所有的燈籠,到時候花船看起來就真的宛如一個紅色的不夜城。
而她身邊的這個花面,將會是她最珍貴的戰利品,到時候她將會把他的頭割下來,好好的珍藏,順便迎接今晚花船新的王。
只不過目前來看,還沒有成為蠱王的華榮月要略敗一籌,那麼林七婭就不得不使一些小手段了。
例如說趁著這個機會,稍稍暗示一下花面,讓他對自己的手下不信任,又或者……稍微誇張一下對手的實力。
林七婭假裝不知情的天真少女的樣子,指著下面站最前頭的華榮月到,「大人,那個人是誰啊?」
「那個人……」花面看向她指的方向,聲音放低了下來,「是一位故人。」
他這麼一說,林七婭的心頭就突然一跳。
她其實沒料到花面會這麼說。
這話比任何一句其他的話,都能讓此時此刻她感覺到害怕,因為她本來只是隨口一問,誰能想到花面居然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故人?」林七婭故作聽不懂一樣笑道,她的身子像蛇一樣的纏在花面身上,看起來十分的嫵媚,可是從背後看,卻莫名的像要將花面絞殺。
「對,故人。」花面又點了點頭。
從他的臉上林七婭看不出他究竟已經認出來了華榮月沒有,還是單純的把對面的「易玲瓏」誤解成了另外一個人。
林七婭隱約感覺到好像有什麼事情不太對勁,但是這種感覺她又說不太上來,她不禁想要再問的詳細一點,於是繼續說道,「那個故人是我也曾經認識的人嗎?」
「這個人對你來說也無關緊要,你倒也不用知道他的身份。」花面的語氣很淡。
林七婭本來想繼續說什麼的,可是聽了此時此刻花面的語氣就忽然生出了一絲害怕。
這是花面發怒之前的語氣,其實花面很少會對她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上次花面這樣對她說好像還是兩個月以前的事情了。
她不確定花面究竟是認出來了華榮月沒有,但想到她曾經跟華榮月之間傳出過一些不太好的消息,而這些消息對於花面來說更是火上澆油,所以她就很聰明的閉了嘴,不願在這個時候觸花面的霉頭。
別看花面剛剛表現的輕描淡寫,但實際上林七婭知道,這對於他來說也並不是那麼輕鬆的。因為在這之前,他剛剛處理了兩個手下,林七婭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一邊慘叫一邊被拖了下去。
不過花面這個人也真的好奇怪,如果說他真的已經認出來了下面的這個易玲瓏就是華榮月,那他為什麼不在此時此刻就戳穿他呢?林七婭百思不得其解。
她看著下面的華榮月他們第一次沒有像最開始那樣輕鬆自在了,反而開始暗暗的有些心急。
只不過以她現在的身份,她就是再想給下面的人傳消息,恐怕也是無計可施。
此時此刻,蝴蝶女從旁邊走了過來,給花面倒酒,她手中拎著一壺熱酒,表現的依舊像旁邊的林七婭不存在一樣,她一直以來對林七婭都是這種態度,就好像多看一眼就會髒了她自己的眼。
林七婭也不是很喜歡蝴蝶女,她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傲,而且也沒有什麼傲的資本。不過在此時此刻,她看著倒酒的蝴蝶女,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就在蝴蝶女倒酒的時候,林七婭突然柔柔的道,「蝴蝶姐,幫我也倒一杯酒好嗎?我在這裡坐著也有一些冷了。」
蝴蝶女轉身看了他一眼,那個眼神就好像她已經是個死人。她從嗓子眼裡發出了一個冷哼,「哼,就憑你,憑什麼想讓我倒酒?」
林七婭似乎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悄悄的往花面懷裡縮了縮,而就在她往後縮的同時,她忽然窩在花面的懷裡,背對著他,對著蝴蝶女露出了一個極盡嘲諷的笑容。
那個笑容配上林七婭的眉眼,才真正的嶄露出了林七婭這個人本身的氣質,用蛇蠍美人這四個字來形容她,真的是再恰當不過了。
蝴蝶女本身並沒有想繼續跟林七婭鬥嘴,只想著倒完酒就走,結果她看見林七婭的笑之後,眼中忽然就生出了怒氣。
她忽然把酒壺往桌上一扔,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底下的人還沒搞清楚怎麼了,就看見林七婭楚楚可憐的窩在花面的懷中,而蝴蝶女扇了她一巴掌后,那雙美麗的眼睛一直瞪得圓圓的。
「銀霜!」花面低聲喝道。林七婭早已哭得如花帶雨,她繼續撲在花面的懷中,一邊抽噎著一邊說:「我剛剛說了什麼,你就要對我動手?不過是想讓你幫我倒一杯酒罷了,你如果不想倒,直說就是了,幹嘛要打我?」
「你……」蝴蝶女聽著林七婭這顛倒黑白的話,覺得手有些痒痒。她再次抬起頭,看著「花面」時,卻忽然看見他眼中那隱隱擔憂的目光。
清秀小帥哥很少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的,因為他一向是個脾氣很好,心也很寬的人,但當蝴蝶女看見這個眼神之後,她就意識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一些她不怎麼喜歡的事情。
林七婭哭著說,「這個女人實在是太過分了!無緣無故的,她憑什麼要動手?非要動手的話,你去跟下面的那群人動手啊,不要仗著你跟花面大人的時間比較長,就可以為所欲為。」
果然,清秀小帥哥在心裡微微的嘆了口氣。
他沒看清剛剛發生了什麼,不過光猜也能猜的出來,林七婭這傢伙是不甘心現在的狀況,想要找一個人下去墊背了。
蝴蝶女是花面一直以來最信任的手下之一,現在拿她開刀再好不過,一是可以減少花船這一方的一員大將,二是可以讓其他人看了寒心,不敢再為花船出面。
此時此刻,如果清秀小帥哥並沒有戴著這張面具,他可以直接將林七婭摔在地上,然後將她的脖子捅穿,但現在他不能這麼做,否則周圍以及下面的人都會看出來他有什麼不對勁。
清秀小帥哥跟蝴蝶女對視著,嘴裡說著花面常說的那種輕挑的話,可眼神里卻有種控制不住的擔憂,他輕拍著林七婭道,「蝴蝶女一向都有些嬌縱,平時我都稍微放縱著她,念著她一路跟我有些不容易,但今天她確實做的有些過分了。」
蝴蝶女此時此刻也已經意識到了林七婭想要幹什麼,她並不是一個蠢笨的人,只不過她的性格一貫如此,並不喜歡委屈自己。
即使是當年在秦淮河上,她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幹什麼讓她不開心的事情。
但此時此刻在這個地方,她看了林七婭好一會兒,忽然間笑了起來,然後對「花面」用一種輕鬆的語氣說道,「所以你要怎麼做?你要讓我下去殺了他們,對嗎?」
清秀小帥哥愣了一下,他猶豫著說,「並沒有,你好好的跟七婭道個歉……」
「我知道了。」
蝴蝶女最後看了一眼林七婭,眼神中依舊帶著那種鄙夷,這種眼神一直是讓林七婭格外不爽的。
她看見蝴蝶女臨走時居然還對他用這種眼神,心中格外的惱火,恨不得直接將她的眼睛挖出來。
算了算了,反正你下去就再也上不來了,林七婭忽然泄了火,在心裡笑著想道。
蝴蝶女一個縱身就跳了下來,在一群人的驚呼之中,直接來到了華榮月的前面。
她隔著一張面具看華榮月,眼神竟然分外的溫柔,就好像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一樣。
華榮月剛剛聽見上面的聲音,就覺得不妙,等看到蝴蝶女下來之後,她也難受了起來。
清秀小帥哥在樓上,手微微的緊了一緊,繼而又緩緩的鬆開。
他轉頭笑著對林七婭說,「這樣,你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