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以神之名3

戰爭一旦徹底爆發，道義就會隨之喪失殆盡。對於善惡，人們根本無暇去管，為了存活下去，不惜放縱殺戮的本能，由這種本能所描繪出的，只能是無可救藥的人間地獄。

「好戰必亡。」

單憑強大的武力，絕對無法結束這個仇恨輪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一個人的實力再強大，也無法永遠以勝者自居；隨著時間推移，總會有更強的強者出現，到那時只會落得悲慘下場。

任天佑近些天總在細細品味這句話。

「我究竟應該做些什麼？」

塞依娜單純地信任著奧杜因，但任天佑卻做不到。奧杜因無疑想讓他率領協力者殘黨去和裝備精良的獸人正規軍拼一死戰，就算億萬分之一的概率拼成兩敗俱傷，他本人便可以率領先行者的主力部隊輕鬆進入德拉諾。因此，與獸人之戰會慘烈無比，舊人類無疑會遭受到巨大的打擊，甚至全軍覆沒。

因為對這一切心知肚明，任天佑就更感覺自己或摯友的死期也在日漸逼近。

此時，屋外幾乎沒有什麼風，練武場里並列排著綁在樁子上的人偶，可用來當作假想敵人來用，牆邊還排列著各種未開鋒的武器。任天佑走到武器櫃前，用因長期練習而長出老繭的手拔起未開鋒的劍，並揮舞起來。

但是他的攻擊的目標在哪裡？他並不清楚。只是擺正姿勢，深吸一口氣，努力做到放空心思，然而卻偏偏聽到了廊下傳來的腳步聲。

「天佑，可以打擾一下嗎？」

原來是白雪。任天佑從攻擊姿勢抽回手來，淡淡地答道：「可以吧。」

白雪眉頭緊皺，毫不掩飾一臉的不快。

「天佑，你大概已從夫人口中聽說出征之事了吧？」

「恩，聽說過了。」

「既然是首次出征，大概會遇到那個、那個人吧。」

「也許吧。」

「你可有勝算？此次出征，一方面是試探你的實力，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看你是否懷有叛變之心，其意義非同小可……但我們的對手可是、可是……那個輕易殺死韓禪銘和程宇的人啊。」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難道沒有任何不安嗎？」

「白雪。」任天佑閉著雙眼，搖了搖頭說，「你不要擔心。」

「但萬一戰敗的話，我們則無任何可以挽回的餘地。」白雪手扶著身體快要落淚的樣子。

任天佑頓了頓，又柔聲道：「這可是不講理的異世界，所有的考量都無濟於事。我們已經站在存亡的十字路口，必須選擇最有希望的方向前進……陛下正好為我們指出了一條明路，難道不是嗎？你不妨也這樣想想看吧。」

「萬一獸人軍拚死抵抗……如果你有個好歹可怎麼辦啊？」

「你覺得這次出兵，先行者的勝算有多少？」

「不知道……但獸人勢力已今非昔比。」

「但我已作好了準備。」

「你是說，已經做好欣然赴死的決心？」

「白雪，」任天佑回過頭來看著白雪，又舞起手中劍，「不妨對你明說了吧，你萬不要向其他人提及。」

「你是說……決心的事？」

「沒錯，我決不會被兒女私情所束縛，已經從那種枷鎖中解脫出來了。」

白雪這時向前一步，緊緊盯住任天佑的眼睛。

「能束縛住我的，只有贊同始源帝伯瑞斯大人理念的主和派們，以及他們多年的辛酸和努力。與他們比起來，我們又算得了什麼。你明白我的話嗎？」

「是。我明白。」

「從離開聖·白亞城的那一天起，我就會完全背負起所有罵名。」

「天佑！」

「這場仗無論結果如何，咱們人類都是失敗者。就算贏了也必定大傷元氣，徹底淪為其他種族的餌食，輸了的話就更不用說，所以現在一定要忍耐和等待，直到能與左祥泰見面為止。」

「是……是。」

「等待，等待，不斷地等待，生死成敗本就不是凡人能掌控的。盡人事以聽天命，就是這麼回事。」

「你是說『聽天由命』嗎？」

「不，我是說為了生存，人們會用智慧和力量拚命爭取機會，但自然規律的可變因素太多，能否成功無法預測。所以，若我沒有足夠的能力，就請作好和我一起赴死的準備吧。」

「是……我知道。」看到白雪點頭后，任天佑又放下手中的劍，「或許我的運氣比常人好呢。」

「我不明白這話的意思。」

「你想想看，若運氣不好的話，可能剛來這裡的時候，我就已經死在那廢墟之中了；如果在卡利姆港遇到的不是他，咱們無疑會死在那裡；假如沒有被先行者當作人質，達爾斯地區淪陷的那一刻，絕對會成為二十萬死者之中的一員等等……但我還是平安地活到了今日，這大概是因為上天對我還有所眷顧……或者說賦予我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吧。」

說到這裡，他又開始猛地揮動手中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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