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 1 章

金素睜開眼后,發現自己並沒有在醫院裡,瞧著四周很是空曠。

而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醫生和護士,卻是一個穿著褐色漢服,頭上頂著一個小包包的少年。

金素頭疼的厲害,她艱難地開口問了句:「小朋友,你是誰?你幫我叫一下醫生過來好么?」

「金阿姊,你不我了么?我是韓垣啊!你的童養夫……」

對方說出最後一句話時,聲音似乎還有些忸怩。

童養夫?什麼鬼?金素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變小了的手和身上穿的衣裙,眼睛一翻,再度暈了過去……

金素做了一個夢,在夢中她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名叫「金俗」的小姑娘。

對方在不記事兒的時候,母親就離家出走,不見蹤影,她和父親相依為命長大。

然後在某一天,金俗她在河邊嬉戲,結果卻失足跌入河中……

那種窒息瀕臨死亡的感覺,直接把金素給嚇醒了過來!

還好只是一個夢,這個夢真奇怪啊!她還記得夢中居然有個小屁孩兒說他是自己的童養夫,哈哈哈……

笑著笑著,金素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兒——

自己身下躺的這木板床,屋裡這陳設和昏暗無光的空間,以及她變小的手,無不顯示著一個可怕的事實——她,穿越了!

「阿俗,你終於醒了,你可真的是嚇壞阿父了!」

就在金素愣神兒之時,屋內突然出現了一名身材高大健碩的男子,眼中露出驚喜的神色來。

和金素一樣,他穿的也不過是麻衣葛衫,小腿上綁著綁腿,腳上穿著草鞋。

他年歲不大,應該還不到三十歲,面容看起來倒很有幾分俊朗。

可是,他眉間卻有著兩道淺痕,似乎是因為時常皺眉的緣故,這便是所謂的「愁緒在眉間」吧?

通過原主的記憶,和他剛剛進屋時的那句話,金素便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他就是這具身體原主的父親。

對方因為有著木匠的手藝,村人便稱呼他為「金木匠」。

家裡因為有他,過得倒是比一般的村人要好一些。

金素口有些渴,便掙扎著起了身,想要去找水喝。

在現代時,她自小父母便過世了,眼下也實在不知,該怎麼和原主的父親相處。

「阿俗,你從榻上起身做什麼?你想要什麼,和阿父說便是,阿父去幫你做!」

金木匠看著女兒起身後,似乎要下地兒,便連忙開口,想要阻止她。

金素這時候才發現,自己躺的不應該被稱作「床」,這有些像日式榻榻米那般的卧具,怪不得會被人稱呼為榻呢。

「阿……阿父,我有些口渴。」金素艱難地出聲道。

她出聲時頓了好幾下,一者是因為嗓子實在有些不太舒服;二來就是由於這聲「阿父」讓她叫起來很有些艱難。

而且這個時代的音韻和現代區別很大,如果不是擁有原主的記憶,金素覺得,自己一定是聽不懂眼前這位父親說的話的。

金木匠聽了女兒的話后,忙不跌了門外,拿起木瓢在像陶瓮一般水缸中舀了水來。

金素知道,這個時代的人是沒有喝熱水的概念的,大家都是直接喝生水。

只是她現在實在是顧不上許多,便從金木匠手中接過那半拉葫蘆切成的水瓢,「咕咚」了幾大口,嗓子才舒服了些。

金木匠在一旁低聲嘮叨她:「阿俗,不是阿父說你,那山前的昌水很是危險,你今日怎麼會跑去那裡玩兒?還讓自己落了水,若不是韓小郎拚死救了你,難道你要拋下阿父,讓阿父『白髮人送黑髮人』不成?」

金素虛心認錯:「我知道了阿父,下次再不會如此。」

她既已經頂替了原主活著,原主的鍋她便也只能接下來。

金木匠沒想到,女兒今日居然這般聽話,他只才剛剛說了一句,女兒便低頭認錯。

要知道以女兒的脾性,這在以前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

莫非女兒落水之後,還真的轉了性兒?

既是如此,金木匠心情頗好地繼續開口勸道:「阿俗,今日之事,你合該感謝韓小郎,以後莫要欺負他了,他雖說是你的童養夫,卻並非咱家的下仆,你整日欺負他,阿父都覺得有些看不過眼……」

又一次聽到「童養夫」三個字,金素現在的心情卻平穩多了。

原主的這位童養夫,據說是前幾年鬧飢荒,韓垣的阿母宋娘子帶著韓垣一路逃難到青山村后,緊接著就一病不起。

若不是她這位阿父心善,舍了些銀錢,幫宋娘子請來了良醫,還好心暫時收留了他們母子二人,說不得宋娘子就要熬不過去。

等宋娘子好了些后,便想把兒子抵給金家,為奴做仆。

她阿父推辭了好幾次,最後看韓垣的性子很是不錯,便和宋娘子商量,讓韓垣做了她的童養夫,等二人長大后,韓垣便會入贅到金家為婿,宋娘子自是無有不應的。

對此,金素完全是一臉的「……」,她覺得自己有些理解不了古人的腦迴路,這報恩的方式,真的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算了,童養夫就童養夫吧,等韓垣長大些后,兩個人再解除婚約,也是可以的。

金木匠嘮叨了好一會兒,這才起了身,開始去準備夕食。

金素趁機下了榻,走到了院中,遠方的太陽已經西斜,天空中的紅霞漫天,景緻和空氣確實不錯,比現代強太多。

可是,當她扭回頭,看著自家三四間的茅草屋,她這心中就是無盡的悵然。

「阿俗,夕食好了,快過來用。」隔壁的灶房傳來金木匠的聲音。

「來了,阿父。」金素忙應道。

這頓夕食或者可以稱呼它為晚餐,很是簡單——煮好的秫米飯和用水煮了后,加了些鹽巴調味兒的薺菜。

金素能看出來,這已經是家裡拿出來最好的食物了。

通過原主的記憶,她知道現在還沒有炒菜一說,大家做菜,無外乎都是蒸一蒸,煮一煮,連燉菜都很少。

肉食的話,大多數則是像魚生那樣,直接生食……

金素自覺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她一定要做出各種美食,以饗天下!

當然,天下不天下的是小事兒,最要緊的緣故,其實還是金素她受不了這麼簡單的菜肴啊!

只可惜,金素的雄心壯志還未開始,便敗在了她的身體上。

因為落水加上突如其來的穿越,導致心緒不寧,她當晚便發起了高燒,燒得不省人事。

這可把金木匠給嚇壞了,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小孩子突然高熱不退,那可是能要命的病症。

他去請了村中懂些醫藥的許魯來,對方來看了金素后,便直接搖頭,說自己治不了,讓他去請槐里城的良醫來。

時下大多數醫者都依附於豪富之家,那些能獨立行醫的良醫,診金都高的嚇人,而且他們大多數都不喜歡去鄉野幫人看病。

金木匠咬咬牙請來宋娘子,讓她幫自己照顧女兒,自己帶著家中的所有銀錢,去了槐里城。

好不容易求來良醫,抓藥的錢卻沒有,他不得不出去在村中借錢,勉強為女兒湊夠了葯錢。

金素這四五日,時睡時醒,只是她每次睜開眼睛,都能看到榻前的金木匠,對方的眼圈兒都已經熬得青黑,神色也有些枯槁,卻一直守著她不敢離開片刻。

金素在那一刻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父愛。

她在心中暗自發誓道:從今日起,眼前之人就是自己唯一的親人,她會竭盡全力來孝順他!

許是良醫的葯終於有了效果,又或者是燒了好幾日後,她自身的免疫力終於開始反擊,在第六日時,她差不多就好了大半。

又在床上躺了兩日後,金素才終於徹底好了,能下得床來。

她清醒的那幾日,終於和金木匠商量好,讓他同意把她的名字由「金俗」改成了「金素」。

鑒於她當時尚在病中,對她提的這一個小小要求,金木匠自是無有不應。

誰知道她病剛好不過一日,在家中學著拿針線補衣服的她,便聽到屋外有人高喊:「金小娘子,金小娘子,你快出來看看吧,你阿父在村西邊兒的地里昏倒了!」

「嘶」地一聲,金素低頭一看,原來是自己在震驚之中時,居然把那縫衣服的針,狠狠扎進了手指肚兒。

可她顧不上自己流血的手指,放下衣物后,就跑了出去。

一路上她只覺得腦袋懵懵的,她阿父看起來身體很好,怎麼就會突然昏倒的?

……

等村人幫忙把金木匠抬回家以後,金素才看到自家阿父神色萎靡,臉色慘白,額頭正不停地流著汗。

有那心善的,再一次去請了許魯來,只是他看過以後,再一次搖頭,說自己治不了。

他還對金素說,她若想治好金木匠,只能去請城中的醫士來。

村人看著呆愣的金素,紛紛面露不忍之色。

他們誰不知道金木匠之前為了女兒的病,已經掏空家底,連葯錢都不得不在村中借錢……

誰能想到他女兒剛好,他這個家中頂樑柱居然又病倒了呢?

村人嘆息著離去,他們也無有多餘的銀錢,幫不上什麼忙。

最終還是金家隔壁的鄰居許三娘子,留了下來。

她今年四十有餘,心腸再是和善不過,等人都走了之後,朝金素開口問道:「金小娘,你阿父的病你打算如何?」

金素咬牙道:「治,我一定要治好我阿父!實在不行我去城中,在頭上插一根草標,自賣自身,也要為阿父尋來治病抓藥的錢!」

許三娘子嚇了一跳,忙開口勸她:「金小娘不可!何至於此?實在不行,你去槐里城中尋你的外家,找他們要些銀錢……」

金素有些發懵:「我外家?」

不怪金素好奇,在原主記憶里並沒有關於她外家的消息。

許三娘子咬牙道:「是啊!你那狠心的外家,這幾年發達了,在槐里城最是有錢不過,當年你阿父為了娶你阿母,給了她家許多聘禮,青山村的娘子們誰人不羨慕你阿母?「

」你阿父還時常去你外家,幫忙做活兒,有時候連自家田地都誤了農時……「

」誰知道在你阿母生了你不久之後,你外祖母帶人來了青山村,硬是把你阿母給搶回了家,不知送去了何處。「

」更可惡的是,他們打傷你阿父,拆了你家的房子,原來你家可不是草房,你家中也並未如此困頓……」

金素聽得心中冒火,她其實並不想去沾染這樣麻煩的親戚。

只是為了阿父,她也只能去槐里城試試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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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開新坑啦!希望大家能支持么么噠^3^

嘮叨一下稱呼的問題,西漢時的很多稱呼都比較不便閱讀,比如說僕役稱呼小姐為「公子」或者「女公子」,比如說對祖父母的稱呼為「大父大母」,女子對丈夫的姐姐稱呼為「女公」等等,這些會部分改一下哦,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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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武帝長姐種田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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