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坐上凳子，褚小桃的瞌睡便醒了。

「別動。」褚塵之站在她身後正在用髮帶給她扎著兩個包包頭的髮髻，她一動，原本弄好的辮子便有些散了。

語氣難免有些嚴肅，褚小桃頓時就不敢再亂動了，因為她知道，師父是個一絲不苟的人，要是一次扎不好，便會有無數次。

再掉頭髮，她都要禿掉了。

雖然她也不是沒跟師父說不用再勞煩他，但也不知道哪句話不對，他就以為自己是嫌棄他的手藝，綳著張臉，反而對此更加執著了。

就連她特意花時間精力自己學會了怎麼扎頭髮，師父都還要裝作睜眼瞎，給她重新弄亂扎過。

唉，家有倔師真難養。

就在這時，頭皮一痛。

「……」

完了，又一撮頭髮沒了。

身後，看著手裡的幾根長發，褚塵之抿了抿唇角，終究還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將之不動聲色地收了起來。

等他弄好之後，褚小桃終於可以動彈，她的肚子早已餓的咕咕叫了，便揮手招來小二。

「兩位客官要點什麼？」拿下肩上的白布給她們擦了擦桌子，笑的很是親和。

褚小桃看了眼旁邊的自家師父，因在凡間他都會用術法隱去真容，所以旁人不注意很容易忽視他的存在，而此刻他喝著茶，明顯讓她決定就好的樣子。

於是，褚小桃就不客氣地報了一連串從書上看來的菜名。

數著手指頭娓娓道來。

「我要燒花雞，糖醋魚，紅燒排骨，醬牛肉，還要一壺甜甜的果茶，暫時就這些。」

話落，一雙期待的眼神濕漉漉地仰頭看著小二，旁邊褚塵之飲茶的動作微微一頓，但也不置可否。

反倒是小二，滿臉難為地道歉。

「抱歉客官，小店沒有這些。」

褚小桃失望地皺了眉，想了會兒，退求其次道：「那來只烤鴨？」

「這個也沒有。」小二眉眼抽了抽，要不是看眼前小姑娘生的可愛，眼神又不像故意找事的樣子，就趕人了。

「這樣啊，那來盤四喜丸子總可以吧？」要求低到不能再低了，整個人都有些焉氣。

小二嘴角的笑容已經快維持不住了。

「小客官，你要的小店都沒有，倒是肉包子還有一些，你看是要還是不要？」

這個沒有，那個也沒有，褚小桃委屈了，扁著個嘴巴伸手繞過桌角拉了拉旁邊師父雪白雪白的衣袖。

在對上那雙溫和沉靜，如墨色暈染開來的眸子時，眼裡唰的一下冒出了淚光，可憐巴巴。

「師父，他們店大欺人。」

褚塵之泰然自若地把自己的衣袖從小徒兒手中扯回來，撫平上面的褶皺。

「你也可以客大欺店。」

「怎麼欺？」興緻勃勃。

「不吃。」

「……」

呆愣稍許，終究還是妥協地點了兩籠大肉包子，吃的咬牙切齒，卻又津津有味。

褚塵之坐在旁邊看了一眼逐漸消失的肉包子，跟滿臉怨憤的小徒兒，好心地提醒一句：「小心嗆到。」

「才不…咳咳咳……」

「唉……」

離開茶鋪的時候，褚小桃終於看見了那塊寫了『馬家茶鋪』的木牌，不知道什麼原因倒在了地上，剛被小二去扶起來。

於是，走出幾米外后，她又折了回來，抓著那塊木牌，手上一用力，下方便直接入土寸許，便是風吹雨打，也不會再那麼輕易掉落在地了。

在小二滿臉目瞪口呆的驚愕失色表情下，褚小桃拍拍手，心滿意足地跟上前方不遠處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