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不知道對方是何心思，但他盯著她瞧了許久，還是選擇將她放開，任由那粉色的身影倦鳥歸林般飛入那向她敞開雙臂的男人懷裡。

眸中的墨色陰鷙暗冷，像是打翻的硯台，褚塵之極力剋制自己不能太過衝動，避免適得其反，可心口還是疼的快要窒息。

他張了張嘴，想要喚她，卻又在褚小桃排斥警惕的目光下如鯁在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眼睫輕顫，如羽翼顫動，褚塵之低垂下視線看自己握住虛無的右手，空蕩蕩的，十足的落差，還有股說不出來的委屈。

就像是被主人遺棄不要的靈寵，有種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感覺。

他就是那箇舊人，偏偏是他沒有好好保護好她，所以被遺棄也是他自作自受，分毫怨不得他的桃兒。

而與他心境完全天上地下的暮以舟則是緊緊地抱著懷中的人兒，仿若沙漠中迷途的旅人，終於找回了他救命的水源，萬分欣喜又不安，生怕這一切只是自己的夢。

夢醒了，她沒有步履堅定地朝他跑過來，他也抱不住她。

指尖掐在自己掌心的血肉里有些泛白，暮以舟此刻的樣子哪裡還有曾經高高在上神君的模樣，他甚至不安的渾身都有些痙攣起來，像是好不容易找回自己最重要的寶貝，卻擔心再被覬覦的人搶走。

患得患失，硬生生自己把自己逼的快要崩潰。

一世就好，他只求一世，為什麼總有人要來跟他搶!

他已經沒時間了。

回溯時空的代價不僅讓他失去一身神力，讓他變成凡人，同時也在消耗他的本源魂力，頂多他最多也不過凡人的百年活頭。

不求永遠，他只想一輩子，為什麼連這麼簡單的願望都變得如此奢侈?

桃兒本來就該是他的情緣，可現在自己卻成了偷竊別人珍寶的那個賊人，真是可笑。

可笑至極!

一雙猩紅的眼死死地盯著不遠處那銀髮男人，暮以舟咬著牙，眸中是視死如歸的決然。

讓他把桃兒帶走?

不!

除非他褚塵之從他身體上踏過去。

許是暮以舟的情緒過於激動，被懷中的人兒察覺到了，褚小桃低下頭看他，卻對上那近乎暴戾的眼神，眸光有剎那間的凝滯。

她從未見過暮以舟這個樣子，像是要豁出去一切來守護她，哪怕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的樣子。

她對他....很重要。

意識到這一點，褚小桃本以為自己會很心疼，可事實卻是，除了心疼之外，更多的卻是酸澀苦悶。

更離譜的是，她當時腦海中劃過的思緒，想....叫他不必如此執著。

可也只是瞬息的念頭，過後連自己都不明白怎麼會冒出那樣的想法。

暮以舟是她的夫君啊，她本就是要與他執手偕老的。

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這樣才對，這樣才應該，這....

許多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但就是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惘然若失的惆悵。

直到，她看見那個銀髮男子向她投來深深的一眼，卻在她回望過去的時候，嘴角揚起清淺破碎的一笑，轉身沒有回頭地離去。

渾身一震，心臟密密麻麻的疼讓她痛地蜷縮起來，她潛意識地邁開了腳步，張了張嘴本能地想要喚什麼。

那個字已經到了嘴邊，卻又腦子空白，全然迷茫無措，與此同時心口的疼痛更重，煞白的臉色，褚小桃實在撐不住暈厥了過去。

「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