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他在哪兒？

千川亮說這話時,表情還帶有一點小小的驕傲，秦逸舟並不討厭他這副模樣，相反還覺得很是有趣。

他沒忍住輕笑了一下,寬大的手掌按住千川亮的後腦勺，微微側臉吻上了他的唇。

千川亮睜大眼睛又驚又喜，只不過還沒等他熱情地回吻,秦逸舟就鬆開了他。

「我餓了。」秦逸舟說,「我想吃你做的餃子。」

千川亮：「……」

除了老老實實做餃子還能幹嘛！

除夕夜各大商場和超市基本上都關門了，千川亮開車載著秦逸舟在市中心轉了大半個小時,才在一家營業的小餐館裡面買到做餃子的材料。

餃子是在千川亮原先常住的那個公寓里的開放式廚房弄的，秦逸舟坐在高腳凳上,隔著吧台悠閑地看千川亮系著圍裙一個人在裡面忙活。

千川亮又是擀餃子皮，又是調餃子餡兒，又是包餃子又是燒開水地忙來忙去。

客廳里牆壁上開著的液晶大電視里正在播著春晚節目,穿著喜慶的主持人、歌手、演員、藝術家們輪番上陣。電視里歡聲不斷,千川亮在忙活的同時也不忘同秦逸舟說話。

明明屋裡就他們兩個人,秦逸舟硬是從中體驗到了一種很熱鬧的感覺。

這感覺有一點新奇，連帶著千川亮時不時朝他看過來的眼神，都讓秦逸舟覺得和往常有所不同。

餃子煮好后,千川亮給他和自己一人盛了一碗,放在餐桌上。秦逸舟走到餐桌邊坐下后,千川亮跟著就解了圍裙親昵地坐在他身邊。

秦逸舟看他一眼,收回視線拿起筷子正要吃,千川亮忽然叫住他說：「等一下，秦逸舟。」

秦逸舟抬眼不解地看他。

只見千川亮正側著頭,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他：「新年快樂！秦逸舟。」他說這話時一臉喜意,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也不知在傻樂些什麼。

秦逸舟神情不由自主放鬆，笑了下，回他：「新年快樂！」

千川亮努力壓了壓翹起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傾身親了親秦逸舟……

***

吃完餃子，照例是千川亮負責刷碗。

秦逸舟窩在客廳沙發上看他刷，電視里正播放到的節目是一個有趣的小品，秦逸舟偶爾也看看電視，整個人顯得懶洋洋的。

千川亮刷碗的間隙抬頭看他，瞧見他這樣，眉眼彎彎，眼裡的笑意都沒消過。

電視里的小品節目播到一半，千川亮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秦逸舟瞥一眼，懶洋洋地對千川亮說：「你電話。」

「誰啊？」千川亮聞言舉起兩隻沾有泡沫的手，歪歪頭同秦逸舟撒嬌道，「秦逸舟，你幫我接通放我耳邊好不好？」

他說這話時眼睛亮晶晶的，一臉期待地看著秦逸舟。

秦逸舟挑挑眉，也沒拒絕，伸手就替他拿過手機，如願幫他接通，走過去舉在了他耳邊。

千川亮翹起嘴角，對秦逸舟揚唇一笑，要不是要接電話，興許他還要湊上去親秦逸舟一口。

「喂？哪位？」

千川亮的話音落下，那頭的人似有些無語，沉默了片刻憤憤說：「我哪位，我是你媽我哪位。」電話那頭千媽媽暴躁說完，似乎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秒變溫柔淑女，問，「亮亮，你到哪兒了？你哥都回來好一會兒了，你怎麼還沒到？家裡人都等你吃飯呢。」

「啊、啊……」千川亮突然慌亂，他實在沒想到打電話過來的人會是他媽，以及他媽同他說的會是這個。原本他是準備回家吃年夜飯的，但遇上秦逸舟后就把這茬兒忘了。

他抬頭看秦逸舟一眼，生怕秦逸舟聽了這話讓他回去，連忙放下碗，雙手快速在圍裙上胡亂擦了擦，急切地從秦逸舟手上將手機接過去。

「還……還是我自己拿著吧……」

千川亮拿了電話，身子別到一邊，壓低了聲音說：「媽，你們吃，我在外面已經吃過了，我今晚上不回來……」

後面千川亮又說了幾句什麼，秦逸舟一句都沒聽進去。實際上從聽見千媽媽出聲的那一刻他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秦逸舟想，要是他手機帶在身上，他媽媽肯定也會給他打電話。

他堵著氣離開，大半夜了還不回去，他媽媽肯定會擔心的……

千川亮接完電話，轉過身來見秦逸舟正盯著電視出神，愣了下，下意識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電視里某人穿著一身紅色西裝，在一群金燦燦的活力四射的伴舞當中又唱又跳，一頭銀髮和獨特的嗓音引人矚目，不是喻歌還能有誰。

千川亮心裡一刺，先前的好心情頓時被破壞不少。他憋著氣走到秦逸舟身邊坐下來，假裝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似的：「在看什麼呢？秦逸舟。這有什麼好看的！」他嘟囔著拿起遙控板按一下，吧嗒一聲徑直將電視關了。

他的動靜有些大，秦逸舟想不注意都不行。

他拉回思緒掀起眼皮看千川亮一眼，對千川亮的行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打完電話了？」秦逸舟問。

千川亮見秦逸舟臉上沒有半點生氣的跡象，原本因為關掉電視而顯得有些惴惴不安的心頓時安定下來。

「打完了。」他一邊回他，一邊極自然又親昵地抬腿跨！坐到秦逸舟腿上，用手拉著秦逸舟的手指數數似的玩。剛開始還正常，只是數著數著千川亮就將秦逸舟的手帶到他衣服裡面去了。

「你媽讓你回去。」秦逸舟冷靜地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我跟她說好了，我今晚不回去。」千川亮在他腿上故意晃了晃身體，hip往前挪了些，直至大tui根被％抵住才停下來。

「你回不回去我可不管，」秦逸舟推開他，起身說，「反正我是準備走了。」

「為什麼？」千川亮愣了愣，皺皺鼻子，不大高興地低聲問，「是不是因為我關了電視不讓你看他表演……」他漲紅了臉，氣惱道，「他有什麼好看的，就跟個大辣椒擱在菜花里蹦躂似的。」

「什麼大辣椒？」秦逸舟面露疑惑。

千川亮說的每個字他都懂，合在一起吧，他怎麼就有些不理解了呢。

千川亮見秦逸舟臉上的疑惑不似作偽，哪能不知道剛才的事純屬他多想了，他鬆一口氣高興起來。

只是轉瞬間不知想到什麼又鬱悶起來，悶聲道：「沒什麼！」

秦逸舟真是弄不明白，千川亮的情緒怎麼能如此豐富，成天轉變得如此之快。

明明上一秒還高高興興的，下一秒就不知道為什麼自個兒開始跟自個兒生悶氣了。

放以往他這樣，秦逸舟根本不會搭理他，但今天許是因為那碗餃子的緣故，秦逸舟破天荒抬手揉了揉千川亮的頭髮，低頭將臉湊到他臉前笑著問他：「怎麼了？你不高興？」他的語氣里表現出十足的耐心。

千川亮哪受得了他這樣，一顆心當下便軟得一塌糊塗，什麼彆扭和悶氣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猛地撲到秦逸舟懷裡，雙手牢牢抱住他的腰：「不回去好不好？一起跨年！」

秦逸舟微微擰眉：「那可不行，我不回去我怕我媽媽擔心。」

千川亮不滿地哼唧一聲，抱著秦逸舟不肯鬆手，他想了想，仰頭試探性地建議道：「那我跟你一起去你家？」

問完這話他見秦逸舟皺起了眉，又立馬接著說：「不行嗎？那算了！」

秦逸舟看他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眉頭不禁舒展了些。其實要是沒今天在江家發生的那些事，他也沒同他媽媽置氣的話，答應帶千川亮去他家也無妨，但是……眼下這種情況他實在是不適合帶個人回去。

「改天吧……」秦逸舟說。

說完他想了想，抬手摸摸千川亮的臉，叮囑說：「你乖一點。」

順毛摸這招在千川亮身上百試不爽。

千川亮不僅不磨磨唧唧想東想西的了，還高高興興開車將他送到秦家門外。

「我下車了，你也早點回去吧！」秦逸舟解開安全帶，半開了車門對千川亮說。

千川亮乖巧點頭。

點完頭見秦逸舟真下車了他又喊一聲：「等一下，秦逸舟！」

秦逸舟：「？？？」

正疑心這傢伙是不是又改變主意了，秦逸舟的臉頰突然就被千川亮親了一下。

「新年快樂！秦逸舟。」

他說完重新鑽進車裡，飛快地開車走了。

秦逸舟站在原地愣愣地摸摸自己的臉……眉頭微擰……

這傢伙成天哪那麼多的口水！

秦逸舟腦子裡正想著這種亂七八糟問題，忽然有人慢吞吞自旁邊的暗影中出來，輕聲打斷他的思緒。

「秦逸舟，你回來了！」

秦逸舟微眯著眼朝說話的人看過去，江明辰單薄的身影立即躍入他的眼帘。

他烏黑的頭髮在此刻顯得十分凌亂，一雙眼睛在黑夜中彷彿水潤過般，濕亮晶透。至於臉和唇，在光與影的交錯中透露出異於平日的蒼白，而他的鼻尖和耳朵，又凍得通紅，秦逸舟猜測他在外面應該等了不少時間。

「你怎麼在這裡？」秦逸舟詫異地問他。

江明辰抿抿唇，向秦逸舟走兩步，眼睫低垂：「我想也許你會回來。」

秦逸舟眉頭一挑，看著他輕笑：「怎麼？真找我負責來了？」

「沒有。」江明辰連連擺手，「我只是擔心你。」

「擔心我？」秦逸舟又笑了聲，「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

秦逸舟上下打量他一番，想了想，問：「你還疼嗎？」

他那會兒沒做什麼qian戲就進去了，江明辰疼！得汗涔涔的還配合他，著實有些不容易。

後面許蓉用拐棍打在他身上的那幾下好像也不輕……

「不疼了。」江明辰抬眼和秦逸舟目光接觸一瞬，耳根微微發燙。

秦逸舟唔一聲，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雙手懶洋洋揣進衣兜里：「我進屋了，你要跟我一起嗎？」

看得出來這話秦逸舟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江明辰張張嘴，後退一步搖頭：「不用了，我知道你已經安全到家就可以了。」他頓一下輕輕抿了抿唇，「晚安！秦逸舟。」

「嗯。」

***

秦逸舟進屋，一眼就看見了獨自待在客廳里的蘇清檸。

她坐在窗邊，一頭烏黑亮麗的長捲髮用髮夾隨意別在腦後，纖細素手上拿著剪刀，正凝神做著剪紙。她手邊已經摞了一大疊剪好了的，像是剪了許久了。

秦逸舟腳步頓住，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蘇清檸忽然停下手中的動作，開口道：「阿舟，到媽媽這裡來。」

她聲音很輕柔，像小時候哄他睡覺跟他講睡前故事那樣，秦逸舟心裡因此產生了一絲愧疚。

他走上前，目光落在她清亮又柔和的眼睛上：「媽媽……對不起。」

蘇清檸搖搖頭，拉著他的手讓他坐下。

「是我的問題。」蘇清檸目光坦然，「我不該對你說那樣的話。這樣會使你傷心，也會顯得我很不誠實。」她淺笑一下，「實際上不管你做了什麼，媽媽都不會對你失望。」

「但是我今天有些生氣，」蘇清檸說，「你知道為什麼嗎？」

她在秦逸舟面前攤開手掌，開始逐漸曲起了細白的手指，「第一，媽媽很相信你，你卻不相信媽媽。我願意相信你在江家說的話，你對我卻有所隱瞞。」

「我沒有不相信你。」秦逸舟輕聲反駁，「我只是覺得有些丟臉。」

他摸摸鼻子，在蘇清檸清亮的目光中顯得有些不太自在，「我走後江明辰是不是都把事情告訴你了。」

蘇清檸搖搖頭：「他只說是誤會，其他的什麼也沒說。」

秦逸舟鬆了一口氣，比起讓別人告訴蘇清檸原因，他還是更願意自己說。

隨後秦逸舟將發生這事的原因一五一十告訴了蘇清檸，蘇清檸聽完后臉色即刻冷了下來，她重重拍了拍扶手，眼裡閃過一絲厲色：「好個文家，文濤先前就覥著臉想將他女兒塞給你，我看在你外公的份上才沒當場駁他臉面，沒想到他們竟然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秦逸舟先前對文漾給他下yao這事兒也挺惱怒的，但看蘇清檸這麼生氣，倒也沒那麼不爽了。

「咳咳……」秦逸舟握拳抵在唇邊掩飾般咳了咳，「媽媽，別生氣，我以後會注意的。」

「我看該他們注意才是。」蘇清檸聞言下意識垂眸冷聲說了一句。

說完她看向秦逸舟，語氣柔和下來：「傻阿舟，這事又不是你的錯。」她將秦逸舟的手拉到她膝上，認真道，「這也沒有什麼好丟臉的，做錯事的是別人，又不是你。」她拍拍他的手，「你該早些告訴我。」

秦逸舟反手將她的手包住，眼帶笑意：「我知道了。以後有什麼事我都不瞞你行嗎？」

「好啊。」蘇清檸紅唇輕勾，眼尾上挑，「那就說說你和明辰兩人之間的事吧！」

秦逸舟：「咳咳咳……」

這回是真咳了！

蘇清檸板起臉：「既然不是他勾引的你，你今天早就該站出來。你讓他一個人挨了那麼多下，卻一聲不吭。這也是我今天有些生氣的一個原因。」

說完她嘆一口氣，「蓉蓉可從來沒有打過她的孩子，我走的時候看她眼睛還是紅的，她雖嘴上不說，可我知道她心疼得很。」

「誰讓江明辰擅作主張那樣說。」秦逸舟鬆開蘇清檸的手，雙手搭在扶手上，身子往椅背上倒了倒。

蘇清檸看著他，緩緩開口，「媽媽也很想知道他為什麼要把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阿舟……你和他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她見秦逸舟隨口就要回答，睨著眼先丟了一句：「別跟我說同學，朋友。」

秦逸舟瞬間被這話堵住，他本來正準備說這個的。

不是……他要不說同學，朋友，難道他說他們是pao。友嗎？

秦逸舟：「……」

「你才說了有什麼事都不瞞我，結果呢……我看你就只是嘴上說說來哄騙我的。」

秦逸舟：「……」

「唔……其實就那種關係！」秦逸舟含糊道。

蘇清檸聞言一臉原來還真是這樣的模樣。

「我們又不是那種思想保守的人。喜歡男人就喜歡男人，你和明辰的事有什麼好瞞著我們的。」她嗔秦逸舟一眼，「既然這樣，那你倆就選個時間訂婚吧！」

秦逸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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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鹹魚作者努力掙扎著翻了個身並向您發射了一個新章，注意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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