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桌面上定輸贏

賭桌面上定輸贏

眾人入座喝酒,康親王和索額圖分別給蔚安安夾了一塊糕點,蔚安安看著盤中的桂花糕,有些出神,小的時候在麗春院,韋春花陪客人的時候,往往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上幾塊桂花糕給自己吃,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蔚安安心情有些不好,低垂了眼眸,喝了口茶平靜下來,一時間桌上推杯換盞,來來往往,十分熱鬧,長窗兩側站滿了吳應熊的侍衛,對宴桌上的一舉一動目不轉睛的注視,深怕世子有任何不測。

康親王身為主人心裡不悅,但對這樣的情形也不好說什麼。

幾杯酒下肚,侍衛總管多隆有些微醺的說道「小王爺你這些侍衛,怕是千里挑一的武林好手吧。」

吳應熊微笑擺手「哪有什麼武功,只不過是王府里的親兵,他們一向跟著兄弟,知道兄弟的脾氣,在旁伺候罷了。」

多隆哈哈一笑「小王爺太過謙了,你看這幾位太陽穴微微鼓起,內功到了九成火候,而且渾身肌肉緊繃,滿面油光,背上的辮子多半是假的,若是摘下帽子,必定是禿子無疑。」

吳應熊微微一笑,並未答話。

索額圖說道「我只知道多總管武功高強,原來還會看相。」

多隆笑道「江湖上的見識還是有的,索大人有所不知,平西王屬下的武官,有一部分是金頂門的弟子,頭上功夫極深,大成者頭上一根頭髮也沒有。」

康親王來了興趣「小王爺何不叫他們摘下帽子,讓我們看看多總管說的對不對啊?」

吳應熊笑道「多總管見識極對,只不過他們功夫不到家,頭上還有頭髮,摘下來會出醜的。」

眾人見他不願也不勉強,哈哈一笑,康親王和多隆使了個眼色,多隆笑著說「自從上次鰲拜餘黨到王爺你王府騷擾,聽聞王爺收攬了許多武功高強之人。」

康親王面有得意之色,緩緩說道「哪裡,不過是江湖上二三流的貨色罷了,也算是小王走運,重金聘請,而且幫他們做了幾件事,這才答應為我效命,還需要每日好生伺候,費心的緊啊。」

多隆說道「王爺何不讓他們出來見見,也讓我們諸位見識下他們的本事啊。」

諸位官員紛紛附和「是啊,王爺,也好讓我們開開眼啊。」

康親王本就有意炫耀,當下一招手說「去,這邊在開兩席,請神照上人他們出來。」

「是,王爺。」

沒過一會,后遠出來二十餘人,為首一人是個胖和尚穿著紅袈裟,康親王起身說道「諸位朋友請,大家一起來喝一杯。」

眾人見康親王起身,也紛紛起身舉杯,神照上人合十笑道「不敢當,不敢當,眾人大人請。」

聲音中氣十足,就讓人知曉修為了得,其餘人有丑有俊,有胖有矮,分別在新開的兩席入座。

多隆性急又好武,趕忙說道「王爺,看這些朋友神情威武,想來也是功夫高手啊。」

神照上人等人面帶笑意,康親王也是連連點頭,可多隆又說「也不知這些朋友和小王爺的隨從誰更厲害了,為何不較量一場,分個勝負呢?」

此言一出,吳應熊趕忙說道「多總管笑話了,我這幾個不成才的手下,哪裡比得上王爺的朋友呢?」

康親王說道「哎,小王爺嚴重了,只不過是切磋一場,該不會小王爺害怕了吧?」

吳應熊面色微怒,其隨從臉上也有怒色,果然激將法起了作用,吳應熊說「好,那今日就切磋一下,得罪之處還請見諒啊。」

康親王一拍桌子「好,小王爺快人快語,咱們就拿二百兩當個彩頭,賭個輸贏。」

其中一名武師不樂意了,沉著臉站起身怒道「康王爺愛才,我這才前來投靠,要看江湖賣藝耍把勢的,天橋上多的是,郎某不奉陪,告辭。」

隨即揮出一道內勁,將椅子擊的粉碎,甩袖朝門口走去,眾人愕然失色,康親王臉上滿布陰沉之色,郎師傅當著眾人不給他面子,真是大逆不道。

吳應熊勾了勾唇角,帶著嘲諷的笑意,兩方還沒比試,自己人就先鬥了起來。

另一中年漢子身子一晃,站在他身前說「郎師傅,你這樣說話,豈有此理,王爺對咱們禮敬有加,就算是切磋一下,那又如何,你若是不願,王爺不會怪罪,但你當眾損壞物件,就是你的不對!」

「哼,人各有志,齊兄要是愛耍把式,盡可耍個夠,兄弟不奉陪。」

姓齊的中年漢子說道「王府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要走也行,給王爺磕頭行禮,待王爺同意便可。」

郎師傅說道「我又不是奴才,你管的著嗎,齊兄再不閃開,別怪我不客氣了。」

齊師傅冷哼道「那得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郎師傅上前一抓,齊師傅微微一避,右腳飛出,踢他小腿膝彎處,要他當眾下跪,丟進臉面,郎師傅順手一托,想要借力打力,可是那人腿如同鋼鐵一般硬,手腕竟然脫臼了。

齊師傅微微一笑,變換了方向,將他踢退了幾米,說道「郎師傅,承讓了。」

眾人紛紛喝彩,喊道「好功夫!」

郎師傅扶著自己的手腕,另一隻手一用勁將手腕掰回正位,神色尷尬,站立在院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對方功夫比自己高出許多,有些手足無措,齊師傅笑道「郎兄請坐,剛剛也是露了幾手,給王爺和大人們看看。」

眾人又是一陣喝彩,郎師傅面有羞慚之色,低著頭坐了下來。

被郎師傅這麼一鬧,康親王本來感到面上無光,幸虧這齊師傅給他掙回來臉面,衝下人吩咐「拿五十兩銀子的元寶來。」

蔚安安看二人比試,功夫不錯但達不到中流之列,笑道「眾位師傅都是來投靠王爺的,只是展露下手腳,也不願傷了自己人的。」

康親王心中滿意,心想難怪皇上如此寵幸小安子,果然會說話會來事,眾位武師面上也是放鬆,剛剛的尷尬算是消散了。

內侍拖著木盤出來,盤上擺滿了二十個大元寶,銀光閃閃十分耀眼,康親王笑道「眾位武師各有各的本領,齊師傅來,請拿一個元寶。」

齊師傅走上前,請了安,拿了一個元寶,康親王問道「齊師傅大號叫什麼?本王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齊師傅拱手說「小人齊元凱,承蒙王爺垂問。」

康親王說道「功夫高的很啊。」

齊元凱微微欠身「王爺見笑了。」

多隆又說道「那正好,小王爺你挑一人出來與齊師傅比試。」

吳應熊沒有答話,齊元凱這手功夫確實是高,自己隨從估計勝的可能性不大,多隆又說道「自是切磋,點到為止,不傷了和氣,小王爺不必多慮。」

隨從內有一人身形消瘦站出,躬身說「啟稟王爺,小人們武藝低微,決然不是王爺府上師傅們的對手,我們隨世子來京,只是服侍世子起居飲食,平西王吩咐過,絕對不能得罪了京里的王爺大臣們的侍從,這是平西王的將令,小人們不敢違規。」

左一個平西王,有一個平西王,這讓康親王心中惱怒,本就不順的氣更加冒火,轉頭說道「上人,齊師傅,雲南來的朋友不肯,咱們就沒辦法了。」

神照上人笑道「王爺,他們怕輸,又怕丟了臉面,就算是打在他們身上,也不會還手的。」

眾人均是哈哈一笑,吳應熊和隨從們臉上頗有怒色,那隨從說道「小人在雲南聽說,天子腳下文武百官,個個都是講理的,我們偏遠鄉下來到京城,萬事退讓,也不得罪旁人,別人為何要打在我們身上。」

這人雖然消瘦,氣勢很強,一臉精幹之色,言辭鑿鑿,令神照上人臉上一青一白,說不出話來。

神照上人冷笑「也是了,人家若是拿鋼刀架在你們脖子上,你們也是會將脖子嗖的一下,嗦起來,自然是不會惹事的。」

在場眾人哈哈大笑,隨從們臉上早有怒氣,將平西王府的人比做縮頭烏龜,又拿世子和王爺放在何處,那人手攥緊,咬著牙說道「你....大師就這點氣量?」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誰都不相讓,眼見氣氛凝重起來,眾人閉緊了嘴巴,不敢過多言語。

康親王和吳應熊都沒有說話,互相心裡巴不得殺殺對方的氣焰,蔚安安見吳應熊的隨從,面不改色的站著,一動也不動,吳三桂人品不怎麼樣,手下人倒是忠心耿耿。

在這麼爭論下去毫無意義,又傷了和氣,蔚安安開口說道「不知二位,容我說兩句話可否?」

神照上人和那人齊聲說道「願聞安公公高見。」

蔚安安擺手「哪有什麼高見,大家都是習武之人,想要切磋,也是人之常情,只不過世子手下不願,咱們在強人所難,傳出去也是有損王爺名聲,若真想分個輸贏,不如賭桌上見真章,贏了有錢拿,輸了也不算抹了自己的面子,不知王爺和世子是否同意啊?」

一番話說得給足了康親王和吳應熊面子,也化解了即將挑起的爭端,眾人紛紛點頭同意,康親王哈哈大笑「不錯,安兄弟說得很對,咱們好好賭上幾場分個輸贏,豈不快哉?」

吳應熊同樣笑道「安公公說得極是,在下非常贊同。」

吳應熊的隨從們見她簡單的化解了神照上人對己方的為難,對這位公公也是心生好感,紛紛朝她看去,那消瘦漢子也是點點頭。

索額圖站起身說道「來來來,小王爺跋山涉水來京,咱們大夥敬平西王一杯!」

吳應熊也是順桿爬,舉杯說道「在下代家父痛飲一杯,多謝各位厚意。」

眾人舉杯飲干,蔚安安在宮中已久,卻還是喝不慣白酒,胃中覺得辛辣,酒勁上頭,清俊的臉上布滿紅色,多了一絲女態,十分好看。

康親王大手一揮「來啊,擺賭桌。」

手下人趕忙收拾,王府內戲班子出來,在一旁唱戲,咿呀呀的吵得蔚安安心煩,康親王走到蔚安安身邊,低聲說「兄弟,今日還是你考慮周道啊。」

「哪裡,這是應該的,平西王的面子也不好不給,是吧王爺。」蔚安安笑道。

康親王連連點頭「是啊,兄弟說的不錯,不過我就是瞧不起他們不可一世的模樣。」

蔚安安哈哈一笑「那咱們就在賭桌上把他們都贏光,最好讓他們光腚回家。」

「哈哈哈,兄弟深得我意。」康親王心情極好,蔚安安粗俗的話,讓他心裡憋的那口氣,順了許多,打定主意一定要與小安子交好,不能讓索額圖那老狐狸搶先。

賭桌擺好,吳應熊也准許隨從們下場,神照等人也憋足了勁,在賭桌上一定輸贏,一時間十分熱鬧,眾位大官紛紛圍觀,時不時的自己也玩兩把。

沒一會吳應熊隨從們就輸了不少,反正平西王財大勢大,也不在乎這些銀子,讓神照上人等人和康親王心中歡快,蔚安安只在一旁觀看,也不下場,她本身就不喜歡賭錢,以前是被海大富逼得。

忽然衣袖被拽了拽,轉頭一看,竟是先前與神照上人爭吵的消瘦漢子,頭先見他說話有理有據,現在看他眼神清澈,不同於趨炎附勢之人,蔚安安心生好感,說道「這位大哥,怎麼不賭幾把?」

那人微笑「小人不大會賭。」

蔚安安問道「還未請教大哥名字?」

那人見她沒有任何架子,又不同於神照上人他們為難世子一行人,本就有想結交之意,如今主動問起自己姓名,真是好時機,於是答道「小人姓楊,叫楊溢之。」

楊溢之?蔚安安皺眉想了想,實在是想不起來有這號人物,只是這溢字聽得心裡有些不舒服,當下笑道「好文雅的名字,名如其人。」

楊溢之心中歡喜,笑道「公公謬讚了,小人是想謝謝公公為我們世子解了圍。」

蔚安安連連擺手「楊大哥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看莊家要開盅,說道「楊大哥,你不會賭,我教你,咱們合夥賭一把。」

「好啊。」楊溢之拿出五十兩銀子,蔚安安抽出一百兩的銀票,一同押了上去,說道「我和楊大哥一起押一百五十兩。」

莊家笑道「好,越多越好。」

隨即開盅,贏了檯面上的銀子,蔚安安心中一樂,長久不動骰子,生疏了許多,但運氣還在,坐莊的軍官笑道「安公公好手氣。」

「客氣了,大將軍你尊姓大名?」

蔚安安隨口問道,那軍官笑逐顏開,起身恭敬說道「小將江百勝,記名總兵,一直在康親王麾下做事。」

蔚安安笑道「這名字好,打仗肯定百戰百勝了。」

江百勝笑道「不敢不敢,借公公吉言了。」

蔚安安將贏來的錢往前一推,說道「全押了。」轉頭問道「楊大哥不介意吧?」

楊溢之笑道「當然不介意,安公公請便。」

江百勝搖起骰子,隨即開盅,盅內骰子一個成了六點另一個還在轉,眼見轉的速度慢下來,具有三點的趨勢,蔚安安皺眉,手上內勁一彈,骰子變成了六點,成了天牌,這一把又贏了不少銀子。

楊溢之目光中有著驚訝,看向蔚安安的眼神帶著欽佩,以她這小小年紀,能練出不錯的內勁,就算是天賦異稟還得勤學苦練,單是這份毅力,就值得人尊敬。

江百勝稱讚道「安公公真厲害啊,手氣太足了。」

蔚安安笑笑,畢竟是出千才贏得,勝之不武,看看檯面上總共七八百兩銀子,拿起一半塞到楊溢之懷裡,說道「楊大哥在賭怕是要輸了,還好沒在你面前丟臉。」

楊溢之冷不丁發了一比橫財,心中歡喜,改口說道「那就多謝安兄弟了。」

蔚安安點頭,隨即對江百勝說道「江將軍剩下的就當是你搖骰的辛苦費了。」

江百勝大喜,恭敬說道「多謝安公公賞賜,小將就不客氣了。」

回到席間,蔚安安坐了一會,康親王笑著問「兄弟還想玩些什麼?儘管吩咐就是。」

蔚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問道「王爺,你這茅廁在哪?」

康親王哈哈一笑「我說兄弟坐不住呢,在後堂,我讓人領你前去啊。」

蔚安安拒絕道「我自己去就行,順便逛逛。」

康親王點頭答應,蔚安安往王府後堂走,府中燈火輝煌,別人見到她恭恭敬敬垂手而立,蔚安安找到茅廁,捂著鼻子進去了。

方便完后,出來呼吸了口新鮮空氣,蔚安安剛嚮往回走,隔壁傳來低聲談話「王爺親自開鎖,就是這裡。」

隨即一聲慘叫,而後沒了聲音,蔚安安探頭看去,只見一僕人中弩倒地,齊元凱握著他的手在地洞中掏摸,隨即拿出一個包袱,將那僕人殺死,把開地洞的鑰匙放入僕人手中。

蔚安安屏住呼吸,不發一點聲響,看那齊元凱將包袱打開,竟然是一本四十二章經,辨識真偽后,又包了起來,沖地上死去的僕人冷笑「發了財,也沒處花啊。」

蔚安安皺眉心想他是什麼人,難道是假太後派來的?又探出頭朝他看去,只見齊元凱人影一晃,上了屋頂,扒翻著瓦片,過了一會,齊元凱跳了下來,大模大樣的走了。

蔚安安納悶他為何不直接拿走,還是放在這等別人來拿?當下走出來,運起內勁,使勁一躍,也同樣跟齊元凱一樣,跳上屋頂,蔚安安十分不可思議,竟然也能向電視里一樣,不用威亞就能飛來飛去,雖然不是很高,但已經略有小成了,蔚安安心情大好,有些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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