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兄弟

「說好了，只收留你一個晚上的。明天早上你就要走！」

面容稚嫩的少年坐在餐桌旁惡狠狠的說著，並且瞪了他想要說話的弟弟一眼。

對於這樣小獸般的警惕，髭切不在意的笑了笑。

本來髭切是打算在山上看一晚上的星星……

但現在的髭切坐在了這個不知名山上的小屋裡面。這個簡樸的小屋住著黑色發尾漸變薄荷色長發的兩兄弟，兄弟兩人雖然長相相似但性格卻有不少的差別。至少如果不是那個明顯是弟弟的孩子不忍心，哥哥是絕對不會同意收留髭切的，不過相應的，髭切也付了借宿費，當然不是他從本丸帶的，而是鱗瀧左近次請他務必要拿上的。

這只是一戶普通人家，雖然之前住在鱗瀧左近次那裡的時候也是在山上，但鱗瀧左近次家的財力並不微薄，這一點對比現在桌上普普通通沒什麼葷腥的小菜就知道了。並且這個家裡沒有大人，只有兩個生活的並不富裕的孩子。

身為神明，當然是可以不用休息的，在這個不知名的世界，髭切甚至不用擔心靈力消耗，雖然很奇怪，但是很方便，會想要在這個小屋留宿也是因為這兩個孩子。他們兄弟兩人在髭切看來有些迷之熟悉的即視感。

不知道是不是有髭切這個外人在的緣故，這兩個小孩用餐時都沒有說話，而雙生子中的弟弟總是用帶著好奇的目光時不時偷偷看一下髭切，但在被哥哥瞪了之後就老實了很多，哥哥倒是一邊吃一邊死死的盯著髭切，生怕他做什麼壞事一樣。

如果真的圖謀不軌，僅僅憑著這兩個瘦弱的小男孩，是阻擋不了成人的，更何況是髭切。當然髭切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畢竟他也只是好奇這兩個雙生的孩子而已。而髭切雖然沒什麼想要幫助別人的想法，但就憑著今晚的收留，他也會暫時保護一下這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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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要不要洗漱一下？」

大概是因為在晚餐時間的觀察確定了髭切沒有敵意，也可能是因為髭切付了住宿費的原因，哥哥終於沒有用那種兇狠的眼神來看髭切了，雖然語氣里的冷意不減。

這樣小獸般的警惕模樣很是可愛，就連髭切也覺得自己本就和善的面目也更和藹了一點？

雙生子的哥哥本來不清楚自己是出於什麼理由詢問，但在髭切拒絕了之後他也就轉身離開了。

現在的天色不算是很暗，之前在鱗瀧左近次那邊的時候似乎是春季，但如今也不知道跨過了多少的時間，也許是夏季了。

時候尚早，髭切晚上也不打算同兩個小孩子搶被褥，當即決定在這兩個小孩為難之前出去走走。

不得不說，髭切也覺得自己越來越善解人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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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溫度偏高，而今日即使是夜晚也依舊是高溫的，就連夜風也沒有帶來多少清涼。不過這一點並不影響能夠靠靈力作弊的髭切。

這座山沒有什麼特別的，普通的草木、普通的山路以及普通的屍骨。

但不止是動物的骨骸，人類的在其中也不少，這一點稍微有些奇怪。雖然髭切走了許久算是偏離了常有人往來的區域，但出現在不算懸崖峭壁處的屍骨確實多的有點不正常，主要是完□□露在地表沒有被風沙掩埋，想來殘留在這裡的時間不算久。

這裡並不安全。

空氣中並沒有妖怪的氣息，就連靈氣也少的可憐，這樣蹊蹺的場面倒是讓髭切來了點興趣。不過他也想到了之前聽說過的只存在於陽光無法照亮的區域的「鬼」。

「鬼」這種生物，髭切還只見到過藤襲山上的那個滿身是手的怪物，其餘的也只是聽說的，但錆兔同他說「雖然模樣並不相同，但髭切先生只要一見到就必然會知道那是鬼」。他說的十分篤定，而一貫和善的面目也帶上了些難言之色。

地上的斑駁樹影不斷變化著，蟬鳴一聲大過一聲，圓月也早已悄悄攀上夜空。髭切出來這麼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正為難著該怎麼原路返回，就發現空氣中的那一絲不和諧的氣息。

突然出現的氣息還十分的淺淡，但其中包含的惡念卻不少。有什麼不好的東西上山了。

突然換了個空間，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對於這種明顯是這個空間的『特產』的生物，髭切非常感興趣。這下也不用尋找回去的路了，他決定直奔那個不明生物。

遲則生變。髭切還是懂的，那兩個住在山上的孩子他感覺還不錯，所以為了避免發生什麼慘劇，加上他也需要了解下這個世界的非人類生物，髭切的速度自然是不低的。

如果是別的人，大概會發現，路旁的景色越來越熟悉了，但在山林里奔走的是髭切，一直到他看到小屋，才恍然大悟。

有「人」站在小屋的門口，而門是敞開的。

髭切想起了錆兔對於「鬼」的那句話，自然也就知道了這個門口的『人』的身份。

越是靠近，污濁的惡念就越發濃厚，更令人噁心的是這其中還夾雜著人類的慾望，或者說是由人類轉變為惡鬼之後都沒有斷絕的慾望。令人作嘔。

「這兩個小鬼也太小了，不夠塞牙縫。」

那個鬼嘴裡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完全沒有注意到它身後不遠處的髭切。

敞開的門給鬼醒了不少方便，至少那個鬼也算是慢條斯理的走進去的，即使它一直嘀咕著「好餓好餓」也維持住了那僅剩的一點禮儀，甚至在進去前還裝模作樣的敲了下門，雖然聲音微乎其微。

雖然有著不可描說的某些惡趣味，但房子里的兩個都是好孩子，髭切當然也慢慢靠近了小屋了。

出乎意料的，兩個孩子都醒來了，不過比起更謹慎的哥哥，弟弟仍舊有些迷糊。

「能為我填飽肚子，是你們榮幸～」

人類男孩兇狠的目光顯然不能撼動餓鬼，它的猶豫大概是在挑先對誰下嘴。

「喂，你來幹什麼？！快跑啊！」

髭切在門口站了有一會兒了，突然被雙生子中的哥哥注意到了之後就被大吼了一聲，倒是吼得他有些怔愣。

雖然被人吼了，但那彆扭的關心卻不難感受到。

「什麼啊，反正你們這些砍柴為生的窮光蛋活著也沒有意義，用你們的賤命來填飽我的肚子你們該感到高興才是，反正……掙扎也沒有意義～」

惡鬼大概是因為感受不到髭切的氣息的緣故，它並沒有回頭，認為剛剛那一聲吼叫是男孩最後的掙扎。所以直到眼前天旋地轉它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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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的到來打攪了他的睡眠，但在這悶熱的夜晚，他本身也睡的不深。

站在他和弟弟床前的不是人類，這是他的直覺告訴他的，並且很危險。

深夜的山林並沒有其他的人，就算求救也沒有去處。

眼前的這個怪物，不知道是什麼，它說著「填飽肚子」，看著的卻是他和弟弟，他並不是愚笨的孩子，這其中是什麼意思，一想便知。

不知怎麼，他想到了白天的那個白衣青年，那樣綿軟的笑容，就像……弟弟的一樣。不過想到對方晚飯後就不見蹤跡也是鬆了口氣。

然後他就在門口看到了那個青年。

大概是青年柔軟的外表和無害的性格，他明知在劫難逃了，卻還是大喊著讓那個今天留宿到他家的青年快走。他以為，眼前的這個怪物是佛祖對他的懲罰，因為他不善良，但不管怎麼樣，他總是要保護好弟弟的……而無辜被牽扯進來的青年，他也已經儘力提醒了。

雖然很懼怕這個怪物，但他還是努力拿起了床邊趁手的工具，是他和弟弟賴以生存的柴刀。其實在極度的恐懼下，並且沒有什麼武力值的他，也知道自己並沒有什麼勝算，他面對的是一個成年男子，而且是一個怪物。但就算腦海中一片空白他也要保護好他的弟弟！

直到叫囂著的怪物被斬首了，直面怪物的兩兄弟都鬆了口氣，身為哥哥的他強忍著顫抖向髭切道謝，忍不住看了眼那個掉落在地上的頭顱，然後他發現頭顱還在動，並且聽到了剛剛被他因為心神不穩而忽視的罵罵咧咧的聲音。

它，還活著。

不知道怎麼，他就想到了那個如同白樺樹的妖精般的女子所說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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