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梅奕卿迷迷糊糊到天亮，接到了陳瀚哲的電話。

梅奕卿：「陳瀚哲？」

梅奕卿有陳瀚哲的基礎資料，但沒有見過這個號碼，不意外，這些財閥家族多是狡兔三，號碼隨時換，車子換著開，房子換著住，全憑心情。

陳瀚哲：「不叫哥哥？」

梅奕卿：「陳總年輕有為，意氣風發，我一個流浪少年，高攀不起。」

陳瀚哲：「歡迎回來。」

梅奕卿：「聽不出是真心還是假意。」

陳瀚哲縱情大笑，帶著財閥二代的氣勢，語氣習慣性強勢讓人無從反駁，「阿卿，你若是因為梅朝煬遷怒於我，我可真是冤枉死了。我保證除了賺他的錢，不會跟他產生任何關係。」

梅奕卿四兩撥千斤，「與我無關。」

陳瀚哲：「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合作。」

梅奕卿直截了當，「我不信你。」

陳瀚哲：「那就等你信我的時候再合作，這個號碼二十四小時為你開機，以後再想我，直接打電話。」

陳瀚哲這是揶揄梅奕卿昨夜刪照片的事情，也間接承認了自己一直在關注梅奕卿。

梅奕卿：「別了，我是夜貓子，你不是知道么？你日理萬機的，跟我們小孩子，耗不起。」

陳瀚哲：「我有些傷心呢，阿卿，利用完哥哥就扔了。」

梅奕卿：「我可沒利用你，別給我平白無故打欠條，我還不起。」

陳瀚哲：「嘶~阿卿不乖了啊，利用哥哥追帥哥，還不承認。哥哥替你試了試他，人不是很聰明啊，配不上你。」

陳瀚哲知道孟戈跟蹤他，梅奕卿也不意外，「配不配得上，我心裡有數，就不勞你費心了。」

陳瀚哲：「不跟蹤我玩兒了？」

梅奕卿：「玩兒夠了，沒意思。」

陳哲瀚：「哈哈哈~OK，歡迎再找我玩兒。」

……

梅奕卿沒有再聯繫孟戈。

孟戈的生活又恢復了正常，他刪掉了梅奕卿的聯繫方式，開學前接了幾個新案子，借了肖文睿和沈斌一些錢，還砸了孟然的儲蓄罐，東拼西湊湊齊了學費。

孟戈、肖文睿、沈斌考的是同一所大學。

孟戈和肖文睿讀法學院。沈斌本來也報考了法學院，結果被調劑到了社會學院，為此還挨了他家沈大隊一頓暴呵。

年輕人的生活豐富多彩，一個小插曲很快就煙消雲散，三人又恢復了充沛活力。

他們提前一周就到學校踩點，熟悉校內的公告欄、貼吧、論壇、生活圈，開學之後，第一時間佔領這些宣傳陣地，發布印有合伙人照片的宣傳海報。

美術生出身的孟戈P的一手好圖，其中一張海報上他的二手破摩托P得過於拉風，迅速引起了圍觀，孟戈事務調查所連同孟戈一起出名了。

秋天到了，氣溫舒爽。

哥仨在學校餐廳門口愜意的擺了張小桌做宣傳。雖然道具簡陋，但不影響宣傳效果，他們現在儼然已經成了學校的名人，在午餐時間引起了很多女生圍觀。

孟戈正在給幾位潛在客戶解答問題，肖文睿用手肘捅捅孟戈的胳膊，「他怎麼來了？」

孟戈抬頭，「誰？」

梅奕卿站在馬路對面，望著孟戈，對來往目光的打量，熟視無睹。

如以前一樣，高傲、冷漠、自我，也如以前一樣，光彩奪目，攝人心魄。

孟戈低了頭，不再看他。

客戶幾次提問，孟戈卻沒有回答，他有些心不在焉，思緒不受控制的遊離到了夏天。

其實，斷了聯繫之後，孟戈夢見過Eric兩次，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夢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夢見他的時候心情那麼~複雜，為此，他曾懊惱不已。

一個女生看到了馬路對面的梅奕卿，「呀~」一聲，聲音沒受控制，引得其他人也跟著紛紛轉頭。

夏文睿將手上的宣傳單甩到桌子上，十分不爽地看著梅奕卿，「他這是幾個意思，陰魂不散？咱又沒收他訂金。」夏文睿說完轉頭看孟戈，「老大，咱確實沒收訂金吧？」

孟戈：「我下午有課，先走了。」

梅奕卿已經向他們這邊走來，引起女生交頭接耳。餐廳門口的小路不過四五米，未等孟戈抽身他就已經到了近前，「生意不錯啊，孟大偵探。」

孟戈頓住腳步，以他對梅奕卿的了解，接下來不會是什麼他想聽的話。

不出所料，梅奕卿話鋒一轉，「孟大偵探，我的案子你打算什麼時候給個確切說法？接了案子又說辦不了，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大庭廣眾之下質疑調查所的業務能力，他這是故意來砸場子。

眼看被人懟孟戈卻不吭聲，夏文睿不服氣，嗆聲道：「我們都跟你解約了，你又來BB什麼？」

梅奕卿：「你們可是法學院的，凡事要講證據，不是嗎？你說解約就解約，證據呢？」

肖文睿沒心思跟他打嘴仗，擼起袖子就想揍人。

梅奕卿也不怕他，身型依然拔得筆直。

孟戈攔住肖文睿，對梅奕卿道：「這位同學，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不如換個地方詳細聊一聊？」

孟戈已經注意到梅奕卿T恤上印著工商管理系的LOGO，是學校同學。

梅奕卿轉身進餐廳，甩下一句，「你請。」

「憑什麼？」沈斌也想揍人。

孟戈按住沈斌肩膀，低著頭，跟了過去，要多窩囊有多窩囊。

孟戈走了，周圍女同學也開始四散，肖文睿和沈斌只能強行挽尊，「一點兒小誤會，不用管他們，咱們聊咱們的，哎~別走啊同學們。」

沈斌：「走，去看看那小子又要搞什麼名堂。」

肖文睿：「算了，撤攤吧，我下午還有課，讓老大搞定。」

沈斌火大：「他能搞定才怪，你啥時候見他這麼窩囊過？」

肖文睿：「沒見過，但我不想跟過去再看一遍。」

……

梅奕卿點了一份蛋炒飯，點完就走，行雲流水。

廚師喊他：「同學，你的炒飯。」

孟戈跟在他身後補缺：「給我吧。麻煩再給我兩瓶汽水……不好意思~一瓶吧。」孟戈自己接了一杯免費的白開水。

接完水，孟戈看到梅奕卿坐在餐廳角落裡刷手機。

孟戈服務周到，炒米飯端到他面前，筷子擺好，汽水遞給他，還不顧前嫌客氣了一句，「夠吃嗎？」

梅奕卿：「吃過了。」

吃過了你還點？孟戈心裡不舒服，但他沒問，雖然他窮，但他不想在梅奕卿面前顯得自己很小氣，一份炒米飯而已。

梅奕卿伸手拿過孟戈的那杯水。

孟戈有些囧，「我不愛喝汽水。」

梅奕卿：「我不喝汽水。」

梅奕卿說的理所當然，沒有要客氣的意思。

不愛喝汽水的人得遷就不喝汽水的人。孟戈捧著汽水，壓低吸管喝了一口，「你那個案子我們接不了，我向你道歉。」

梅奕卿：「吃飯。」他見孟戈沒聽懂，頭也不抬解釋道，「在餐廳，不吃飯，尷尬。」

孟戈好脾氣地拽過來那盤炒米飯，他下課就在跑東跑西，中午飯還沒顧得上吃。炒米飯搭配蘋果味的汽水，是孟戈的最愛，便宜，好吃，涼快，幾乎每天中午他都點這個。

梅奕卿：「那個案子我不想查了，沒意思。」

孟戈覺得今天的炒米飯沒什麼味道，「想開了？其實，有時候你覺得很重要的人~怎麼說呢，沒了誰都能活下去，時間會撫平傷口，花心思追一個不可能的人，不如嘗試換個新的男朋友。」

孟戈說完話，突然愣住了，眼珠子發直，嘴裡還叼著半勺米飯。

梅奕卿：「又怎麼了？」他不是第一次見孟戈冒傻氣，這次竟然沒那麼心煩，他覺得自己可能對這個笨蛋脫敏了。

孟戈：「沒什麼，我下午還有課，得走了。」

孟戈突然想到，梅奕卿剛才在外面說查案，約自己來餐廳，現在又說不查了，這前後矛盾的說辭……難道他真想換個男朋友？孟戈覺得自己還挺帥的，至少很多人都這麼說……所以，梅奕卿現在是不是在追我？

孟戈有些慌張，他想起孟然的話，他怕自己陷進去擇不清。

梅奕卿：「什麼課？」

孟戈拿出手機隨便查了一個選修課。

梅奕卿：「你把我微信加上，有個案子找你。」

尷尬！

人家不是想追他。

而且梅奕卿提到了孟戈一直在刻意迴避的問題，他把梅奕卿微信刪了。

雖然刪好友很尷尬，但梅奕卿已經主動提了，他也不能太慫，只能硬著頭皮解釋，「不好意思啊，每一個案子辦完，我都會把客戶拉黑，人太多微信看不過來，嘿嘿，嘿嘿，你又有什麼案子？」

梅奕卿點頭，「這是個大案子，你肯定感興趣。」

這一個月來，梅奕卿在國內又調查了很多新資料，整理完資料，他覺得還是得找孟戈合作，他一個人無根無基，想要跟梅朝煬斗，難。

孟戈幾乎不假思索就拒絕了梅奕卿，「不行啊，手頭案子太多了，我們實在忙不過來。」

近些天案子確實不少，孟戈算著再忙兩個月就能還完債，以後的日子應該沒這麼難過。關鍵，孟戈不想接梅奕卿的案子，他總覺得梅奕卿有些奇怪，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這個人孟戈的腦子就亂糟糟。孟戈現在只想著一句話，別擇不清，別擇不清，別擇不清。

梅奕卿：「推了其他案子。」

孟戈：「真不行。」

梅奕卿：「梅家的案子，你不想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