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眼傀儡師
江凌走進一條小巷，看了看手裡的廣告單，停在了一家不起眼門面前。
一間紋身店，看上去實在有點破爛，門口甚至沒有一張像樣的廣告，只是隨便在牆上貼了一張白紙，手寫著「紋身」二字。
昏暗的房中，水哥斜靠在一張破沙發上，聚精會神地玩著手機，煙頭燒到了尾，被隨手丟在了地上。
房間不足十平米，堆著亂七八糟的雜物，除了那張破沙發附近，連個站人的地方都難找。
房間的四面牆壁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紋身圖案，一層落著一層，沒留下半點空隙，兩支紋身槍和一些紋身所用的工具，隨意擺放在房間各處。
江凌推門走了進來，店裡的老闆水哥頭也沒抬對他說道：「兄弟明天再來吧，今晚上有活，時間差不多了。」
江凌沒理會這些，四下打量了一眼之後問道：「這裡能洗紋身么？」
水哥抬頭看了看江凌，一個在校大學生模樣的男生，長相帥氣，就是髮型和穿著的白色襯衫有點刻板。
「洗哪裡？」
「後背。」
「你跟我來吧。」
水哥又看了江凌一眼，掐滅了手裡的煙頭，站起身朝著後面走去。
房間後面連著一間同樣大小的工作室，擺著兩張小床，水哥隨意指了指身旁一張，示意江凌脫了襯衣，趴在上面。
江凌露出了背後的紋身圖案，水哥的神色突然凝重了許多，立刻停下了手裡的事。
「兄弟，你這紋身在哪裡做的？」
一邊問著，水哥打開了一盞吊燈，調亮了光線，細細打量著對方的後背。
圖案從脖頸下方開始，構圖沒有多餘的色彩，只是由墨色和留白組成，主圖是一個腦袋低垂，有著三隻眼的男人，臉龐輪廓和五官刻畫得十分精細，眼睛緊緊閉著，神態安詳。
男子的右臂舉著，延伸到了江凌的左臂之上，五指張開，隱約能瞧見每個指頭的指間有一條絲線流出，一直延展到手背，與他的指間重合
左手則是舉在身前，下方由幾條絲線牽引著一個布偶，不是那種常見的毛絨玩具，莫名的有點邪性。
就是這樣一個單色圖案，沒有任何立體效果的處理，卻讓水哥心裡無由有些悸動，恍惚間，感覺那布偶和絲線都在跳動，像是活了一樣。
「這個手藝不一般啊，誰給你做的？」
水哥又追問了一句，江凌欲言又止，還是沒說什麼，水哥見他不願回答，再沒追問下去。
沉默了一陣，水哥問道：「這麼精美的紋身，你確定要洗么？有點可惜了。」
「洗掉吧。」江凌點了點頭。
水哥再沒多說，分別塗抹了兩種藥水，又敷了一層特殊的薄膜。
十多分鐘后，水哥的臉上立刻布滿了訝異的神情，紋身不但沒有半點褪色，顏色反倒是更加鮮明，用特殊的工具塗抹了一陣，依舊沒任何效果。
「你這個奇怪了？」
水哥皺著眉自言自語說道：「我這種藥水不錯的，有些紋身顏色重一點，洗兩次也能搞定，不可能一點效果沒有的啊。」
「還有別的辦法么？」
「辦法肯定有，可以換成酸性的藥水，會有點疼，將來可能還會留疤，其實這麼精美的紋身沒必要洗掉，你再考慮一下吧。」
「還是洗掉吧。」
江凌沒有猶豫，說了一句，趴回到小床上面。
水哥無奈地搖了搖頭，正要去拿藥水，外面傳來推門聲，接著一連串「咯噔噔」的高跟鞋聲音，就見一個女孩走進紋身店中，一點不客氣，跳過房間里的「障礙物」徑直到了後面的工作室中。
女孩算不上特別漂亮，臉上的妝恰到好處，特別時髦，緊身的牛仔褲和T恤把身材勾勒的前凸后翹，修長的左臂上紋滿了紅黑相間的圖案。
女孩自帶著別樣的氣場，一經出現立刻讓有些沉悶的工作室氣氛活躍了許多。
「今天再上一次色應該就完成了吧？」
看樣子和水哥十分熟悉，女孩招呼了一聲，對著一面鏡子盤起了長長的頭髮，接著就要去脫T恤。
江凌被嚇了一跳，想看又不太敢，側過頭小聲對水哥說道：「要不我先出去一下吧。」
冷不丁的一句把女孩也嚇了一跳，回過頭才看到江凌趴在小床上面，隨後笑了笑說道：「水哥，你這裡光線也太暗了吧，怎麼還有個人，我都沒看到。」
女孩又看了江凌一眼，露出一個微笑，笑容中似乎還帶了一些嘲笑，接著背過身去，大方地將T恤脫了下去，絲毫沒有介意。
在她背上紋著一隻凶神惡煞的般若，線條精美，栩栩如生。
「你稍等一下，他是來洗紋身，馬上就好。」
水哥一邊說著，從外面取來了一些酸性的藥水，走到江凌身邊開始塗抹，女孩因為好奇也湊了過來，看到江凌背後那個牽著布偶的人，驚訝的叫了一聲。
「這個好酷啊！這是什麼圖案，質感怎麼和我的不太一樣，不會是在國外做的吧？」
看了看自己的花臂，女孩比較著效果，問了一大堆的問題。
水哥在一旁輕哼了一聲：「國外有什麼好的，都是些花里胡哨的玩意，真正的好東西他們做不出來的。」
女孩看了看水哥，興奮地說道：「你給我也做個這樣的圖案吧，紋在腿上應該不錯。」
水哥的神情突然變了一些，搖了搖頭說道：「紋身可不能亂紋，這個東西你背不起的。」
女孩一怔，追問道：「這還有什麼講究么？」
「紋龍不過肩，紋虎不下山，紋身不紋嗜血狼，獨狼帶血家必亡，觀音閉眼不救世，關羽睜眼必殺人，紋身不紋唐三藏，九九八一難相抗......」
水哥念了一段順口溜，說了一半被那女孩打斷。
「這些我都聽過，你給我說說他這個是什麼來歷。」
水哥頓了頓說道：「這個我也不太了解，前些年學手藝的時候，聽老師父提起過一嘴，沒看錯的話，他背著的應該是傀儡師，不過這個圖案太過特殊，絕不是一般人能紋的了的。」
女孩似乎不太相信，輕哼一聲說道：「你上次說般若能夠招財，但是陽氣不夠的話對人身體不好，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這些天粉絲也漲了不少，我看你就是紋不出這樣的東西，隨便找個說法忽悠我呢。」
水哥無奈搖了搖頭，沒打算再解釋什麼，取來一塊紗布去擦江凌背後的藥水，神情變得更加吃驚。
換了酸腐性藥水之後，依舊沒有任何效果，傀儡師圖案比起之前更加的黝黑髮亮，似乎是被灼燒過的緣故，所有黑色位置微微凸起，那個人像是要從江凌的背上站起來一樣。
水哥察覺到了古怪，對江凌說道：「兄弟，你這個我也沒有辦法，非要做的話，只能去醫院用激光洗掉了。」
女孩也有些不解，湊到江凌的身邊說道：「帥哥，這麼帥氣的紋身，好端端的為啥要洗掉啊，太可惜了。」
江凌沒回答什麼，想要起身，被女孩一把按在了小床上。
「你先等一下，讓我拍上一張照片唄，發到我們紋身群里問一問，看看誰見過這圖案，我找別人也做一個。」
沒等江凌同意，女孩掏出手機對著江凌的背後就拍了一張。
「啊！」
工作室里的光線昏暗，手機自動亮起了閃光燈，本該是白色的閃光卻變成了紅色，明顯刺眼了許多。
女孩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退後幾步，驚呼了一聲，愣了半天也沒明白之前發生了什麼。
定了定神之後，低頭去看手機。
「水哥......水哥你快來看，這是怎麼回事？！」
女孩整張臉上寫滿了驚訝，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機。
手機里的照片十分清晰，正是江凌背後的那個傀儡師，只是之前分明是閉目男子，在照片中竟然睜開了第三隻眼睛，瞳孔火紅，原本自然的嘴角更是勾起了一抹邪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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