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字難解
青城夜市繁華,不愧為新朝數一數二的城池。一個地方的繁華,總有它特別之處。青城遠近聞名的除了醉仙閣,還有就是一年一屆的燈王會。更莫說,絢麗的雜技和特色小吃等等了。
這一切都是花若憐在皇宮永遠也接觸不到的。
花若憐並沒有急著去爭燈王這個彩頭,被各種雜技表演吸引。精彩處,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拍手叫好。臉上有了一些發自內心的笑意。金絲籠中的金絲雀,難得放縱。
那個胸口碎大石的石頭,明顯是早就做了手腳。那個踩圓筒的,有本事不用膠貼。變戲法的,手心藏著東西。宮雲舒一眼看穿,早沒了興緻。困意來襲,忍不住地打哈哈。
花若憐時不時注意著宮雲舒的一舉一動,見此,道「陪我很無聊?」
「不是,不是」
不是你還困意綿綿。「如果無聊,那便回府」花若憐言罷,就要轉身回去。
宮雲舒見花若憐要走,懊惱之極,不加思索跟了上去,攔住在花若憐。俊秀的小臉寫滿了真誠,道「公子,不可因我掃了你的興。請公子原諒我。
這話說的話說不大不小,剛好周邊的人聽得到。惹得旁人側目觀看。燈王會,多是情投意合的男女在一起玩樂。瞧見是兩個俊秀年輕的公子在一起打打鬧鬧,令人忍不住多想。
注意到四周的目光光,花若憐心裡惱。不想理會宮雲舒這個獃子,調頭朝燈王方向走去。
今年的燈謎以情字為題。
青城的燈謎不是獨猜迷語這麼簡單,往往是出一個題,讓人自由發揮,用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來解這個題。
有人用詩詞表達自己對情的理解,也有人作畫表達自己寄情于山。
卻沒有一個人爭得到燈王這個彩頭,少不了讓人懷疑這個主考官,是不是有意為難。心裡雖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也沒有人敢開口質問這位主考官。
他少年聞名,是先帝的老師。新朝建立后,本該是仕途一路高升的他,突然請辭,來到青城隱居。當時的太守再三請求,他才同意做燈王會的主考官。就算文帝見著他,也要給他三分薄面。
年滿七旬的他,一身儒者裝扮,清明的眼裡印出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有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精神面貌,花若憐覺得這個人活到一百也是可以的。
見宮雲舒跟了上來,花若憐發笑地說道「你不是要我原諒你嗎?」用摺扇指了指不遠處,做工精良的燈王。「你要是能為我贏得它,我便原諒你」
說完這話,花若憐像是自嘲般笑了。她怎麼可以指望一個滿腦子都是兵法軍書的元帥,用文雅的手段去贏得燈王。
青城燈會已經有二十載,每一年都有一個燈王,可惜至今為止,一共只有兩人得到燈王。一個是葯谷醫仙君染霜,一個便是花若憐的母親,風未晞。
「好,我定為你贏得」
語氣里透著堅定和自信,花若憐不由地抬頭看向宮雲舒,見她星目明亮,躍躍欲試的樣子,微挑眉頭,「元帥,話不可說滿了」
「殿下,不信臣?」宮雲舒望著燈王,眼裡是勢在必得的意味。這個意味還沒來得及收好,就看向了花若憐。戰場上的野性在這一刻來不及收住了,完完全全展現出來。
宮雲舒靠近了一些,素來鎮定的花若憐此時有一點不知所措。眼睛是通往心靈的窗口,桃花眼裡透露出緊張的心緒。
緊張什麼?連花若憐自己也不清楚,多年之後回想這一刻,興許就明白了。很自然地恢復到如常,桃花眼裡有情又無情,「本宮信,信宮大元帥武功高強。但得燈王,不是靠你的武功」
「殿下想要的,就算臣為此破了規矩,靠武功奪取又如?」宮雲舒眼睛里光彩更甚,言罷,從懷中取出一張女子採用的絲帕。
花若憐看見這張絲帕,微眯眼眸。宮雲舒用絲帕把臉遮好,腳下用力,踩著兩排攤鋪,朝燈王飛去。用文,宮雲舒無法得到燈王,那麼就開個先例,用武力去搶。
眾人矚目之下,宮雲舒輕而易舉摘下燈王,消失在夜色之中。古往今來第一聞,有人敢搶燈王。眾人回過神來時,燈王沒了,沒了……
「還有搶燈王一說,你們怎麼不早點告訴本公子」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郎,吃驚道。他此番從京都來青城,就是為了得到燈王,在公主大婚上送上這份賀禮,讓那個叫宮雲舒的人看看,他的實力……
想到此處顧瑾之氣惱道「你們愣著幹什麼?快給本公子找啊,被那個搶了,本公子要搶回來!」
一眾家僕,點頭稱是。開始分頭尋找。
搶東西的人,他們恐怕是找不到了。宮雲舒拿到燈王后便把裡面的蠟燭吹滅,找到一臉怒氣的花若憐,不顧她的對,一手抱著她就開跑。
今年的燈王會,格外熱鬧。
到了沒人處,宮雲舒才鬆開花若憐,微微喘氣。把滅了光的燈王遞給花若憐,「臣,為殿下奪得燈王,請殿下過目」
燈王這個東西,一直引得這麼多人爭奪它,就是因為得到它,代表著文人的榮耀。宮雲舒不是文人是武將,當然不懂這裡面的道理。花若憐想要,她可以去搶。在軍中,歸根究底,講的就是武力。
武力讓你在戰場上活下來,擁有軍功,功高拜爵。
「宮大元帥,好樣的。本宮佩服……佩服之極」武夫,獃子。花若憐對上宮雲舒求誇獎的目子,無話可說。青城燈會搶燈王,這世上怕只有宮雲舒這個獃子做得出來。這事,怕是要成為新朝一大奇聞。
不能理這個獃子,花若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身就走。
「殿下,這燈王……」
「別給本宮,本宮受不起」花若憐走得更快了。
「殿下要是嫌臣用搶的方法不光彩,不光彩的也是臣。臣只想為殿下得到想要的東西而已,就算手段卑劣了一點,臣在所不惜!」宮雲舒一邊說著,一邊追了上去。她實在搞不懂那麼多人,為了手上的這個燈籠,真的死去活來,有必要嗎?
文人墨客的世界,武將不懂。
「在所不惜……」花若憐停住腳步,輕輕笑了。抬眸看向年輕的元帥。
「宮雲舒,我問你。為何對此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