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

抉擇

千柳的視線釘在了簇狀結晶體上,在他出手之際,環狀光紋忽然自遠方匯聚向結晶體,數波光紋融合,集滿爆發的強光令森林裡一時間光芒閃爍。

睡著的一睜眼就看到不可思議的畫面,結晶體悠然升空,光芒強到極致那刻堅硬表面替換為縹緲的虛幻光帶。

跟個聚光燈似的,動靜著實有些大了……

「是基拉祈。」

聽到聲音的千柳頭也不回:「喲,醒了啊,你的起床氣……你說基拉祈?」

熟悉的字眼讓他瞪大眼睛,聯想到之前火村科普過的內容,猛然看向被騷動吵醒的人,動作幅度之大甚至颳倒了鳥眼朦朧的黑暗鴉。

「這東西就是『許願星』?!」

「本來還不太確定,」火村動動筋骨,盯著上方,在千柳的不解下把他往後推了幾步,「現在可以肯定了。」

順著力道剛一站定,千柳就感覺腦袋上多出了軟滑的微涼觸感,而且會動,活的,還有拖長音調的稚嫩夢囈聲。

哦差點忘了。

眼皮緩緩半垂,他臉色不善地抬手抓去,提下一隻啃手指的黃腦袋小精靈,在它張開圓溜溜的天真大眼時扯出微笑:「能實現願望的『許願星』?」

另一邊祭司也靠過來,伸出手指輕戳軟乎乎的基拉祈:「真的醒了啊,你好。」

頭部呈星星狀的基拉祈巴巴望向把自己圍在中間的兩人,還有兩步外與和善扯不上一點邊的第三人。

隨即,它仰起小臉,綻放出大大的笑容:

「你們好,我是基拉祈!」

心靈感應忠實反饋出與它們樣貌對應的聲音,比如達克萊伊的男低音,基拉祈脆中軟萌的可愛童音。

可愛個鬼,斷奶了嗎。

鐵石心腸的千柳很是唾棄,覺得豆丁進化前比這黃色星星可愛一百倍,他冷酷鬆手,讓基拉祈自己晃晃悠悠地熟悉飛行。

「祭司,我來森林的原因就是……小祭司?」

少年充耳不聞,灰發下的臉頰布滿可疑紅暈,他的阿勃梭魯則表現得習以為常,端詳完基拉祈后便去進行巡視。

不至於,真不至於。

千柳唾棄的對象又多了一個。

在千年的沉睡后重新掌握飛行技巧,基拉祈輕飄飄地升到與他們視線齊平的高度,歡快轉圈時猝不及防撞進一隻陰惻惻的眼睛。

基拉祈身後的兩條黃色飄帶一顫,又蔫蔫耷拉下,顯然受到了不小驚嚇。

「我可沒忘,星星,你說了我的演奏『難聽』對吧。」

千柳用的肯定句,在基拉祈絞著手指搖頭時兩手捏住它的圓潤臉蛋。

「那麼是『好難聽』。」

惡劣地加大拉力,千柳對欺負小孩子這件事幾乎毫無心理負擔。

「嗚嗚嗚嗚嗚!」

臉蛋橫向變形的基拉祈狂拍那兩隻作惡的手,在回神的祭司協助下得以掙脫。

揉著腮幫的精靈格外委屈,它先是飛快拉開距離,又氣鼓鼓地飄近千柳將小手按在他胸口,不知是真嚇到了還是怎的,說起話來抽抽搭搭。

「這裡,不喜歡。」

千柳先是皺眉,再如遭雷擊。

直到基拉祈溜到祭司懷裡,他才不敢置信地脫口而出:「難道想說我其實是個令人討厭的可惡反派?」

「嘎。」

「bulaki。」

「。」x2

有幸亦不幸與他同行的精靈們集體附和,堪稱用心險惡。

「反派?」聽到新鮮詞的基拉祈輕易轉移了注意力,小手放在下巴上一派茫然。

反手拽住黑暗鴉掃帚尾巴的千柳下撇嘴角故作陰狠,眯起眼睛猛地湊近:「就是會把你抓走吃掉的人!」

「嗚啊!」小星星有被嚇到,頭上藍綠色的長方形扁構造體顫顫巍巍。

趁它大意之時,千柳上前一把撈到夾在胳膊下,空著的手摸出時拉比的精靈球,用光滑球殼去蹭基拉祈的臉頰,讓怕得想蜷縮身體的星星癢得邊笑邊拿手去推。

古怪紅白球張開又閉合,在原住民圍觀稀奇的驚異中,出現的時拉比睡得依然香甜。

千柳一手托一隻,讓它們面對面。

「不是能許願嗎,那就喊洋蔥起床幹活。」

基拉祈歪歪腦袋,對著時拉比左看右看,眨眨眼睛打了個大哈欠。

得,鐵定沒戲了。

本就不抱希望的千柳收回呼吸了沒幾口新鮮空氣的時拉比,對不解看來的基拉祈咧出一口白牙:「我吃掉它了,下一個就輪到你。」

一掃睡意的基拉祈驚恐竄離千柳身邊。

「……」目睹過程的祭司恨不得做出人生中第一次扶額,他收回對陌生魔獸的好奇,也不過問精靈球的神奇功能,捧住淚光若隱若現的基拉祈控訴似地看向千柳,「我帶基拉祈去認識大家。」

說完,揣上綠蛋帶著睡醒沒多久的魔獸迅速遠離惡劣大人,意圖靠友愛凈化掉對幼小心靈造成的陰影。

「你這個無藥可救的精靈控。」

千柳沖少年的背影嘟囔道,言罷,丟開撲騰的烏鴉,沒兜可插的手退而其次改叉腰,下巴微抬遙望遠方。

好了,「許願星」相當於到手,接下來……

「你只有七天機會。」

沉默少頃,千柳瞅了瞅說話的火村,尾音上揚全然不掩飾自己的失望:「可你瞧那磕磣樣,除了賣萌還能達成什麼願望。」

就像一個好幾天都在惦記蛋糕的餓鬼,終於買到手卻說奶油抹得不好看所以肯定難吃,然後撥拉幾下奶油,一口未嘗就扔掉食物。

千柳正履行這般餓死自己的行為。

「那就趁早離開。」

「我不。」他任性地一口回絕,「不管是神明打架還是有人聚眾鬥毆,起碼等到七天後,再說我們也沒地方可去。」

除了回到正確時空。

天空昏暗得令人窒息,似要下雨卻又燥得慌,自從他們來到千年前的古代豐緣就鮮少遇上好天氣。

「一場『災難』就夠了嗎?」望天走神的千柳忽然蹦出沒頭沒尾的一句,他轉而挪動幾步,哥倆好地拍拍火村肩膀,「關於即將發生的事你還推測出哪些有用信息,透露一下?」

火村沒立即回應,等千柳殷勤拂去他肩上飄落的半黃樹葉,才施施然開口:「你想聽什麼?」

沒料到火村會把皮球踢回來,千柳頓了頓,對此緩緩予以評價:「……你這樣很沒有主見。」

「一直在問問題的是誰啊?」男人哼笑一聲,粗魯地揉亂了那頭黑髮。

抵抗無效的千柳嚷著「被問是你的榮幸」,在頭髮亂成鳥窩前急忙抓住火村的手,經打岔后收斂了調笑態度,一臉正色道:「我想和你聊聊以後。」

與他四目相對的火村微微挑眉。

表情過於正經以至於臉皮略微僵硬,千柳的眼角不自在地抽動兩下,強迫自己不要移開視線。

「首先,你覺得我這種人……」聲音漸消,聽起來是在斟酌用詞。

談論未來。

詢問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形象。

不動聲色苟在最佳席位的黑暗鴉險些尖叫出聲,此時此刻它受城市熏陶的聰明小腦瓜想了很多,下一秒卻被接上的話驚得羽毛炸裂。

「——能夠殺死這片森林裡的所有魔獸和人嗎?包括你們。」嘴角抿起的千柳看起來打心眼裡的嚴肅,「不瞞你說,我總感覺自己干過這事……自從進入森林那種預感就越來越強烈。」

這算什麼,未來人的感應嗎?與本意相悖讓人超不爽。

他為此皺眉,由衷感到惱怒,手上還固執地牢牢抓緊火村等一個答覆。

該不會……千柳在不安?

火村不由自主冒出這念頭,他一向果決的判斷出現了猶疑,但並未體現在行動上。

技巧性地扭轉手腕反鉗住千柳,思考間火村陡然把人拉近,低頭耳語:「知道嗎,有時候看到你,就覺得你該死。」

千柳呼吸一滯。

這人是認真的。

他微微側頭,眼角餘光瞥到火村暗沉的紫發,胸腔里心臟跳動得異常厲害。

又是一聲嗤笑響起,噴出的氣流吹得千柳耳朵發癢。

「別多想了,你才不會乖乖被莫名其妙的情緒影響,但如果那是你本人想法……為什麼沒提醒祭司有危險?」

話題轉折得有點突然,嘴唇翕動幾下,千柳才發出聲音:「……我只是忘了。」

「是嗎?」

聽上去晦澀不明的兩個字使得千柳無端煩躁,他甩手掙脫,揪緊火村的衣領將其推開:「看不出你也有這麼輕浮的一面。」

出發點僅僅為謹慎的火村流露出絲絲困惑,一言不發地看千柳怒而轉身隨即被泥坑絆倒在地。

及時起飛的黑暗鴉落到黑魯加的彎曲大角上,月精靈體貼地催動金色花紋亮起光芒——雖然晚了一步。

短短功夫,湖面折射的冷白光影就只剩下了零星碎片,千柳恍惚間產生出與世界脫軌的迷惘。

被黑魯加咬住衣服拉起,單手扶在高大的精靈身上,他長呼一口氣,垂首看向溫和明亮的光源。

「我們去找祭司。」

……

時間能泯滅所有,時間也不堪一擊。

數億年寂寥的深海在巨大身影下湧起瘋狂的海流,風暴咆哮著將力量賦予柔弱的水。

滴淌毀滅與死亡的熾熱熔岩為創造者劈開道路,大地於肆虐灼燒的火焰中破敗重鑄。

……

「神明道出真理。」

臉頰凹陷的人靜立幽暗森林前,他的深眼眶投下陰影,枯瘦的身體行將就木。

「神的偉力賜予我們陸地。」

有人身著紅袍。

「神的榮光將會懲罰罪惡。」

有人高舉火把。

「人類必將受到祝福。」

「這是為它的到來獻上的禮讚。」

哀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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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力不夠,混亂,非常抱歉一如既往得很迷,反正是序啦(被打),希望最後寫完時能解釋得清

連同昨天平安夜快樂的聖誕快樂,節日的碼字buff就是為了在正確的時間大聲嚷出祝福,我趕上聖誕節了感謝在2020-12-2011:56:33~2020-12-2522:52: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潛水抓魚的貓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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