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旅程
古宮起身後，正是日頭下降到地平線的時刻，兩人沿著山頂環回步行徑走了一圈，即落的太陽照來的餘暉，與穹頂想要蓋下來的夜幕相互拉扯著，扯出一條迷惑人的曖昧交界線。
「這段路雖然死去活來，到底還是值得。」古宮迎著山風，豪氣地感慨道。
「嘛……這個風景還是很好的。」切原不太懂那種死去活來最後遇見絕美風景的心情，但是能理解花了三個多小時一步一回頭地爬上山頂遇見這樣的美景確實很值得。
兩人順著步行徑走到了凌霄閣上的頂層的觀景台——凌霄閣摩天台，狀似船型的頂層建築，在黑夜中有隱約的商鋪的燈光映射在建築底部。
「這裡就是凌霄閣，很美的名字吧！可惜這個建築與名字不是很符合。」
「凌霄閣？」
「是啊。」說著，古宮掏出了手機站在切原身前將切原的腦袋和凌霄閣的頂層的摩天台一起放進的合照，切原入鏡的卻是張俯視的臉。
可能翻譯得不到位，切原覺得這個名字一般，像一種花的名字，卻不像古宮說的極美。
兩人進了一家西餐廳，切原看著餐廳的價格表默默摸了一下自己的錢包，欲言又止。
「這頓飯我請切原你吧，當做緣分的代價。回日本你再請回來。」古宮看著切原笑了下，繼續看菜單。
噢噢噢。切原默默安慰了自己險些受傷的錢包，但是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這頓飯還是要我請客，哪有讓女生請客吃飯的道理。」
「哼嗯？」古宮放下菜單，手支著下巴湊近眯著眼看切原。「今天是哪位幫我一路上陪我遊玩？」
「我、我，但……」
「今天是哪位在爬山的時候幫我拎了包？」
「我、我，但是……」
「今天誰帶我最後衝刺？」
「是、是我。」切原食指搔了搔臉頰。「但是就算是別人，也會這麼做吧。」
「所以就算是別人我也會請他吃飯的。」
古宮家的不由分說上綱上線了，古宮率先點了餐，就帶著催促的笑看向切原。
兩人這頓飯吃得不快，從山上坐纜車下來的時候已經12點了，古宮看了地圖摸了摸肚子問切原。「這附近有家還不錯的晚茶店，去吃嗎？」
「可以啊。從山上下來都餓了。」
明明吃了才沒多久，兩人相互笑了笑。
先點了壺菊花茶，兩個人又頭頂頭地研究著菜單上的菜名。
古宮點了個菠蘿包，切原點了個叉燒餡餐包，
點了份燒鵝，
古宮又點了一份撈丁，切原點了份雲吞面。
在等飯期間，兩人好像才想起來相互留個聯繫方式。
這時候切原媽媽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現在在中環。」切原看著古宮在紙上寫的提示回答道。
「誒，哪裡……就是葵……灣線的中環啊。」
「是、是啊，我們還在一起。」
「為什麼！旺角是哪裡啊！老媽！喂？」
切原氣急敗壞地掛了電話，聲音很大，旁邊在吃飯的人都紛紛側目，古宮忙拉著切原向旁邊道了歉才和他繼續說話。
「我說你啊，在這種吃飯的地方就留心一點吧，不要這麼大聲。」
「沒留意就……」切原撓了撓頭。
「你媽媽怎麼說。」
「她讓我明天早上10點去旺角等她們。」
「啊……你真是可憐呢，切原。」
「說起來，古宮桑你對人名稱謂意識很薄弱呢。」
「恩？」
「就是你之前在電話里的時候叫我切原君，但是面對面的時候你就不加這個『君』了。」
「啊，那個啊，是有點。不太習慣。」
「不太習慣？」切原歪了歪頭，墨綠的眼睛盯著古宮。
「」是的，我之前在中國讀書，沒有『君』、『桑』之類的後綴。
「原來如此，難怪古宮桑你的中文這麼流利呢。」
「啊……」古宮無意義地張了張口。
切原默默啃了口餐包。
「古宮桑你明天要去哪裡？」
古宮從包里掏出一本本子甩在桌上，點了點一個地名。
「哪裡？」切原瞪著眼睛問。
哦忘記切原不認識字。「銅鑼灣。」
「銅鑼灣？那裡是不是專門賣銅鑼燒的？」
古宮不可思議地轉頭看著切原，皺眉思考了一會兒，覺得有道理地點了點頭。「切原你很有想法，我去看過之後告訴你是不是專門賣銅鑼燒的。」
切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被誇獎真是件愉悅的事。
古宮看著他莫名地狠狠抿了抿嘴，低頭把勺子里的蝦餃整口吃進。
兩人吃完夜宵已經一點多，但是還是沒有睡意。
「不如我們現在就去銅鑼灣吧？」
「哈？」切原難以置信地看向古宮，見她熱切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頭疼地用食指摳了摳眉腳。「我是無所謂啦，不過你沒關係么。」
「有什麼關係？」古宮偏頭看向切原。
說走那就走唄，兩人攔了輛車就去往中環站，坐上了港島線。
大約切原說的沒關係是指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坐個地鐵怕什麼，沒關係！
古宮說的有什麼關係大約是指我有玩伴我不怕，不怕流氓不怕色狼，沒關係！
但是半夜1點的少年少女們正是需要睡眠的時候，吹著涼絲絲夜風的兩人沒有一點睡意，可是一上慢悠悠晃蕩的車困意好像就從腦袋和腳兩個地方分別開始佔領。兩人打著哈欠坐進了座位。
「到了叫我啊。」切原說完靠著扶手就睡著了。
古宮也打著呵欠應道。可是大大的呵欠打得太用力，眼角有眼淚水流了出來。古宮感覺自己好像清醒了一點，但是隨著車廂的小幅度地晃動，瞌睡蟲又找上了她。
腦袋一歪就砸在了切原的肩膀上，切原猛地一驚，睜著迷瞪瞪地睡眼看了眼空蕩蕩的周圍，繼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