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二章名不副實的侯府主母(二)
喬靜怡再次醒來,就見青紗帳外頭立著個瘦高的身影,是原主的奶娘齊嬤嬤。
餘光瞟了一眼外頭還暗沉沉的天色,喬靜怡無奈地嘆口氣。以前就知道古人習慣早睡早起,可早成這樣,實在是太挑戰新時代年輕人的作息底線了!
當然,作為主母,即便是名義上的,隨便找個諸如昨晚走了困的借口繼續睡,也沒人敢說什麼。至於背後會不會有人嚼舌根?喬靜怡可不是原主,唾沫星子淹死人這種事,只有她淹死別人的份兒!
可事情就是這麼的不湊巧,她今天得進宮去給喬皇后和愉嬪請安。至於這不年不節的,幹啥上杆子給自己找罪受?這自然是原主的鍋了!而眼前的這位齊嬤嬤,正是引發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當然,作為一心一意為原主打算的忠僕,齊嬤嬤攛掇著原主隔三差五地往宮裡頭跑,自然是沒有惡意的。不過是見原主在永寧侯府孤立無援,喬家那邊又是靠不住的,再說出嫁女三天兩頭地回娘家可是要被人說三道四的,於是齊嬤嬤絞盡腦汁才想出了這麼個好主意。
作為永寧侯夫人,又是喬皇后的表弟媳婦,即便喬皇后並不喜歡原主,但為了舅家的臉面著想,喬皇后也斷不能不讓原主進宮請安。至於原主進宮之後每每被喬皇后以各種理由晾在一邊的事兒,反正只要坤和宮的奴才們把嘴閉緊了,不論是宮裡還是宮外,自然是傳不出半點風聲的。
而愉嬪那邊,雖然這個長姐實在瞧不上原主,可誰讓原主已經是永寧侯夫人了呢!不管是為了不落人口實,還是看在喬皇后和永寧侯府的面子上,愉嬪自然也不能將原主拒之門外。
更何況,每次原主進宮,愉嬪總是明裡暗裡地打聽紀衡日常都見些什麼人,又話里話外數落原主不爭氣,再各種支招催促著原主趕緊生下永寧侯府嫡長子,等六皇子開蒙表兄弟倆正好可以做個伴。
這樣的說辭,可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然而,原主是聽不出愉嬪話里的深意的。紀衡日常見什麼人,原主自然是不知道的。有心想說自從大婚那晚之後紀衡再也沒進過她的院子,可對上愉嬪恨鐵不成鋼的目光,原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悶頭聽訓了!
當然,這些事,外頭的人也是不知道的。大家知道的是,永寧侯夫人雖然不得永寧侯歡心,管家大權旁落,但在宮裡卻是有幾分薄面的,所以,看在這幾分薄面的份上,永寧侯府的下人們即便背地裡一句好話都沒有,當著原主的面兒,卻是不敢太張狂的。
齊嬤嬤本就是打著這樣的主意,當然,她更希望原主能討得了喬皇后的歡心,那麼但凡喬皇后張張嘴,即便薛氏是衛國公嫡女,也是得乖乖交出管家大權然後閉門守孝的。
可齊嬤嬤深知原主生性自卑又不善言辭,雖然心裡極為失望,但到底是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孩子,齊嬤嬤只能嘆口氣,繼續為原主籌謀。只是,她肯定想不到,再過一年,她看顧著的孩子就會香消玉殞了。
看著齊嬤嬤斑白的鬢角,喬靜怡抿了抿嘴,由著齊嬤嬤將超品侯夫人的禮服、頭冠幫她一一穿戴好,便挺直腰板扶著齊嬤嬤的手起了身。到了院門口,已經有軟轎在外頭等著了。
喬靜怡現在居住的澄心院,位於永寧侯府東路偏北。因著原主嫁進來的時候,還是永寧侯府二夫人,自然是不可能住進中路主院的。後來紀行過世,薛氏雖然把著管家大權,但也不能再占著主院,便搬去了侯府西路正中的和頤苑。而紀衡搬去明輝堂時,卻是連招呼都沒跟原主打一聲的,於是,原主這個當家主母,便一直住在這個位置有些偏僻的院子里。
當然,畢竟是永寧侯府的院子,該有的規制還是有的。對喬靜怡來說,偏僻有偏僻的好處,尤其是她現在需要謀定而後動,住在這裡自然是極好的。
只不過,軟轎晃晃悠悠地行了半晌,喬靜怡差點要睡過去了,才終於到了大門口。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喬靜怡覺得,就算是為了以後出門少受點罪,她也是一定要住進主院去的,更何況,這還是系統的硬性要求之一呢!
【ε=ε=ε=(#>д<)】宿主昨晚沒睡著啊?那它糾結了那麼久,又是為了什麼?666有心想找喬靜怡理論理論,卻是就見齊嬤嬤已經掀開轎簾伸手來扶喬靜怡了。於是,666隻能在小本本上記了一筆,然後繼續去委屈巴巴了。
喬靜怡自然是不知道666的想法的,當然就算知道,她此刻也是沒心思搭理666的。因為,瞧著門口停著的那輛散發著濃郁新漆味的馬車,喬靜怡笑了!
雖然並不清楚超品侯夫人車架的規制,但齊嬤嬤扶著她的手臂那抑制不住的顫抖,喬靜怡可不認為是齊嬤嬤人老不中用了!再看看眼前這輛目測剛剛好能塞下她、齊嬤嬤和大丫頭青杏的小馬車,喬靜怡便知道,這是有人鬧幺蛾子了!
至於罪魁禍首是哪個?喬靜怡略一思量,便首先排除了薛氏。即便除了逢年過節進宮赴宴之外,其他時候原主每次外出都被告知侯夫人車架有各種各樣的問題,這麼湊巧的事,如果不是有人示意,底下的奴才斷不可能這麼明目張胆。至於這授意之人,紀衡一個大男人是想不到這麼細碎的事的,那除了他之外,這府里也就只有薛氏能有這麼大的能量了。
喬靜怡倒是能理解薛氏這麼做的緣由,不過是不甘心罷了!被個事事不如自己的人壓在頭上,即便薛氏還握著侯府的管家大權又如何,原本屬於她的超品侯夫人禮服、頭冠、車架通通都要拱手相送,不管在府里她如何拿捏原主,但出了府門,能代表永寧侯府的都變成原主了。
可能是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薛氏這才變著法子地在外頭下原主的面子。不過到底沒失了分寸,侯夫人的車架不給用,但原主作為二夫人時的車架還是湊合著能用的。
當然,也不是沒人在原主跟前嚼舌根,就是要看永寧侯府的笑話。可薛氏是個伶俐人,找了個非常冠冕堂皇的借口,說原主為表對她這個長嫂的敬重,主動讓出侯夫人車架給她用,可薛氏雖然感念弟媳的一番心意,卻也堅持禮不可廢,給推拒了。
這一番妯娌情深,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自此之後,是沒人在原主跟前念叨了。當然,也是因此,除了年節進宮赴宴,紀衡和原主難得同行,夫妻倆的車架一前一後地擺著,若是規制差別太大,丟的總是永寧侯府的臉面,其他時候,原主是再也見不著侯夫人車架了。
其實,對於薛氏的這一手,喬靜怡還是蠻佩服的。軟刀子割肉,還愣是讓人說不出半個不字來,這手段,也怨不得原主招架不住了。一想到以後要對上這樣的脂粉英雄,喬靜怡便覺得花的那998,還是值了的!
當然,這都是以後的事兒了,先說眼下。弄這麼輛一看就是下人用的車來侮辱她,以薛氏的段位,肯定是想不出這麼蠢毒的主意來的。喬靜怡不相信她今天要進宮的事兒,薛氏不知道,那麼不管是為了永寧侯府的臉面,還是看在喬皇后和愉嬪的面子上,薛氏都不可能在這時候來打她的臉。
她要是真的這麼做了,那隻要喬靜怡坐著這輛馬車去宮門口晃悠一圈,再在坤和宮哭訴幾聲,頭一個吃不了兜著走的,便是薛氏這個管家人了!
一國超品侯夫人竟被人欺侮至此,這是打誰的臉呢?喬靜怡這個超品侯夫人,可是喬皇后親下懿旨冊封的,不管喬皇后喜不喜歡喬靜怡,這時候,喬皇后都得按著禮法行事。那麼為了補償喬靜怡所受的委屈,喬皇後會怎麼做呢?
想到這裡,喬靜怡安撫地拍了拍齊嬤嬤的手腕,然後彷彿未發現一眾下人看好戲的目光一般,拽著齊嬤嬤往馬車那邊去了。
「夫人,您不能、」喬靜怡忍得下這口氣,齊嬤嬤卻是忍不下的,正要開口說話,卻是被喬靜怡打斷了。
「嬤嬤放心,我心裡有數著呢。」她這正頭疼該如何破局呢,就有人上杆子來給她送枕頭了,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錯過呢!
齊嬤嬤還想再說些什麼,卻是在看到喬靜怡嘴角那抹狡黠的淺笑時,愣住了。她家小姐有多長時間沒有這麼笑過了呢?
將愣神的齊嬤嬤拉進馬車,主僕三人坐定,眼見著車夫就要揮鞭子,喬靜怡卻是伸手拂開了側窗的帘子,沖著已經直起腰來準備回府的外院二管事林福問道:「大嫂出門了?」
「……」顯然是沒想到喬靜怡會跟他說話,林福愣了一下,才不咸不淡地回道:「是。」
喬靜怡看他的表情,更是深刻地感受到了原主在永寧侯府的處境到底有多尷尬。當著她的面,一個小管事都能如此敷衍,也就怨不得有人膽大包天地敢如此折辱她了!
不過喬靜怡這會兒心情大好,自然不會跟這麼個小人物計較。只不過,她不計較,就不知道她那位好大嫂會不會計較了?
「可知大嫂去了何處?」
「夫人,您這可是為難奴才了。大夫人去了何處,您都不知道,奴才又怎麼會知道呢?」
只聽這話音,背對著林福坐著的齊嬤嬤便知,林福這是不耐煩了。雖然不清楚喬靜怡為何會知道薛氏出門了,也不明白一向不管事的喬靜怡為何會打聽薛氏的去處,可林福這副絲毫沒將喬靜怡放在眼裡的做派,還是惹怒了齊嬤嬤。
正要開口訓斥,卻被一直默不吭聲的青杏給攔下了。看著青杏沖她搖頭使眼色,齊嬤嬤下意識地偏頭望向喬靜怡,就見喬靜怡頗為玩味地看了一眼林福,然後輕聲慢語地說道:「這樣啊!那可真是太不湊巧了呢!」
別說是齊嬤嬤和青杏了,就連原本不在意的林福,都聽出了喬靜怡話語里的古怪。張了張嘴正打算問一句什麼不湊巧了,結果就見喬靜怡收回手,車簾一落,馬車走了。
林福擰著眉站在原地一時沒動彈,原本躲在一邊看熱鬧的車馬管事林大湊了過來。一見這個整天給他找事的侄子,林福就火大:「你就不能消停點!那可是主母!」
顯然林福也知道,今天的事兒是過分了的。當然,林福說這話也不是為喬靜怡打抱不平,只是擔心萬一喬靜怡鬧騰起來,他侄子會受到牽連。
「叔,我也知道那位是主母啊,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也犯不著干這出力不討好的事兒啊!」
「怎麼回事?可是大夫人臨出門交代了什麼?」
「不是大夫人,是苗姨娘。」
「苗姨娘!?」聽到這裡,林福心裡突然咯噔一下,轉身便往府里跑去。
「叔,您這是咋啦?急匆匆幹嘛去啊?」
「你隨我去衛國公府。」
「去衛國公府幹嘛?」
「幹嘛幹嘛!哪兒那麼多幹嘛!趕緊走,再不走,就變天了!」
「……」變天?林大抬頭看了看沒有一絲雲彩的湛湛藍天,沒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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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開頭難,今天又是繼續絞盡腦汁的一天!就先到這裡了,明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