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轉眼間便是十一月二十九了,離廣文居這一年歲試的日子也是越來越近了,為了能讓自己有一個漂亮的成績安心的過年,羅義懷愈發努力起來,這一日羅義掛在屋裡認認真真的背誦著書文,「從善如流,下善齊肅,不藏賄,不從欲,施捨不倦,求善不厭。」
羅義懷背讀得認真,若天輕輕咳了一聲才吸引起他的注意。
羅義懷抬起頭看是若天便笑了一聲,將書合上。
「若天你怎麼了?是姐姐找我有什麼事嗎?」
若天走到羅義懷身邊點了點頭,「少爺您還記著十幾日前你讓我派人去查的事情嗎?」
羅義懷應了一聲點點頭,「當然記著,怎麼你查出來什麼眉目了嗎?」
若天點點頭,眼睛不安的瞟了一眼門外,「是的,少爺。」
羅義懷看懂了他的眼神,對送補藥的折枝說道:「那葯太苦了,苦得我鬧心,暫且先擱下吧,我待會在喝。」
折枝為難的說道:「可是少爺,這葯涼了會更苦,你現在也不能吃甜食來壓苦味了。如此,這不是更讓自己難受嗎?」
羅義懷煩悶的揮了揮手,「我讓你把葯擱著,你就擱著好了,你啰嗦那麼多做什麼我又不是不會喝。」
「你出去后把門關上,別讓其他人進來,我這隻留若天一個人伺候就好。」
折枝看著羅義懷面色不好,也不敢再多話,乖乖的捧著葯退了出去,只在關門時嘀咕了一句,「奇怪,少爺讀書時不是不喜歡有別人在身邊伺候嗎?怎麼今日偏就讓若天哥哥一個人近身伺候了呢,真是奇怪。少爺的心思可真是多變。」
門關上以後屋子裡暗了許多,若天悄聲走近低聲說道:「少爺,我派人查了許久,才查到了這隱藏的秘密,張世森是原先南召逃來北雁的遺民。」
聽到南召兩字羅義懷頓時警覺起來,大了聲音又問了一遍,「南召?」
「是的,就是南召。」
羅義懷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有些驚嚇過度,這張世森不是受五皇子指使的嗎?怎麼又成了南召遺民呢?
羅義懷灌下一口熱茶勉強穩住了心神,看著若天擔憂的眼神,柔和的笑了一下,「我沒事,你繼續說吧。」
若天點點頭繼續說下去,「而且張世森還是原先南召鎮國大將軍宋安仁的部下,對其忠心耿耿。」
羅義懷聽了這個名字愣了一下而後默念道:「宋安仁,是我父親曾經跟我提起的他一生之勁敵的宋安仁?」
若天點點頭,「應當是他沒錯了。」
羅義懷長嘆出一口氣靠在椅背上,仔細回想著羅安成曾對他說過的話。
「我記著父親曾對我說過,曾經他初入戰場,便帶領軍隊打了不少的勝仗,雖然也曾遇到過難纏的敵人,但他們最後都被因這爹擊敗,因此我爹自認才智武功皆在他們之上,因此便有些張狂自大,失了敬畏謙虛之心,直到我北雁大軍攻入南召之時,遇見了宋安仁,才真正的將我爹打醒了,宋安仁不只善武更善謀略,數次在危急之時以少勝多,打得我北雁大軍丟盔棄甲。」
「後來最後一戰中,還是我爹策反了南召軍中的一位將領,得知了南召軍隊的糧草和行軍路線,才勉強將他打敗,那怕到了最後時刻,他仍待著近百位忠實的部下頑強的抵抗那洶湧而來的北雁大軍,那怕在最後時刻,他也給我爹留下了此生難以磨滅的傷痕,我爹膝蓋上的舊傷便是此人留下的。」
「最後這位宋將軍,在我北雁軍的重重包圍下,用他那殺敵無數的長刀自刎了,和他那些忠誠的將士死在了一起。」
說道此處羅義懷沉沉的嘆了口氣,言語間透出對宋安仁的惋惜,「只可惜,南召的末代君王昏庸無道,寵信奸臣,縱然宋將軍有傾世之才能,也難以挽回南召的頹敗之勢。」
若天接著羅義懷所說繼續說了下去,「宋將軍死後,宋夫人貞烈不忍丈夫孤單一人,便撇下了三四歲的兒子,懸樑自盡,追隨宋將軍而去了。」
「這,我倒是不知,父親未對我提起過,我能找到的書上也並無所載。」
「不過這和張世森有什麼關係?」
「據我們的人調查所知,在宋安仁得知自己被北雁軍包圍以後深感生還無望,便託付了兩名心腹,讓他們在他死後,照顧他的幼子和遺孀,張世森就在這兩人當中。」
「張世森與另一人,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回到原先是將軍府的地方,如今只剩一片焦土,兩人四處尋找,才找到了抱著小公子逃出來的老管家,兩人這才得知,是北雁軍到來時宋夫人不想做亡國奴,也不願為奴為婢,便上吊隨夫而去了,在自盡以前,夫人將兒子交給了老管家要他帶著宋墨儘快逃走,在兒子走後她便將正整將軍府點上了火,發誓不要給……留下那怕一絲一毫的東西。」
羅義懷聽了之後靜默良久才道:「繼續說。」
「張世森原是想待著小公子逃到別處去的,卻在路上遇到了行進而來的北雁大軍,四散奔逃時便與那孩子失散了。」
「失散了?那這孩子身上可有沒有什麼能夠辨別身份的東西?」
「聽說是這孩子后脖頸處有一塊,弧形胎記。」
「那張世森後來找到這孩子了嗎?」
若天搖了搖頭,面露沮喪,「我撒下了不少都銀子,只查到這些消息,其餘的便再也沒有了。」
羅義懷笑著安慰道,「沒事,我知道你很努力了,只是你能保證你所說的東西確都屬實嗎?」
若天遲疑著點了點頭,「這些消息都是我從一個曾經跟隨過張世森的部下那裡得來的,但他年紀大了,難保他腦子昏了,記錯什麼。」
羅義懷聽了點點頭,「行了,有這些便足夠了,其餘的我親自來查吧。」
正當羅義懷打算歇一歇的時候,折枝忽然推門而入急聲喊道:「少爺,大小姐讓我把您叫過去吃飯。您趕緊把這葯喝了吧,您要是不喝,大小姐她該責罰我了。」
羅義懷一時也慌了神,端起湯碗來直愣愣的往嗓子里倒,果不其然被嗆了個厲害,羅義懷剛忍著咳嗦和葯苦味,把葯喝下去便把碗丟在了盤子上疾步往外跑,唯恐慢了半刻讓羅君生氣。
正吃著飯,羅君看著羅義懷悶悶的問了一句,「阿懷,你喝葯了嗎?」
羅義懷抬起頭笑道:「早就喝了,半個時辰前就喝了。」羅義懷抿著嘴裡殘存的這點子葯苦味又吃了一口菜。
羅君聽了笑了一聲,「那就好,只要你肯好好的吃藥就很好了。」
說罷,羅君看著羅義懷又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父親現在如何了,已經有兩個多月沒有家信傳回來了。」
「姐姐,戰場上形勢多變,父親光是派兵不陣就足夠辛苦的了,那還有多餘的時間給我們寫信呢。況且我也問了蘇奕,蘇將軍也沒有信傳回來。」
「再說,前兩天不是有捷報傳回來嗎?這正說明爹他如今還是好好的啊,姐姐你就不要那麼擔心了。」
羅君點點頭半響又懸懸落起淚來,「阿懷我想爹了,我好擔心他,如今天氣這樣寒冷也不知道爹的身子能不能支撐的住。」
「再過幾天便是臘八了,阿懷你說今年的這年是不是只有咱們兩個一起過了啊?」
羅義懷聽了也是心裡酸澀的厲害,卻還強撐著笑安慰著,「姐姐,別擔心,父親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羅君給羅義懷添了碗湯,「爹不在,你更要好好保重身子,讓他老人家回來的時候看見一個健健康康的你。」
羅義懷點點頭接下湯碗乖乖的喝了起來。
吃完飯,羅義懷在屋裡看書,忽然間回想起來他答應林沐陽的事情,臉上一陣微紅,悄悄的起身,透過門縫看了眼在外頭守著的若天和折枝兩個放下心來。
羅義懷輕輕的走到書架子前,從兩本書之間抽出來一個薄薄的冊子,看著那冊子上羅義懷一陣陣的臉紅,又是羞澀又是緊張,天知道他為了搞到這東西,廢了多大的功夫。把它套在了那本書的裡頭,羅義懷剛疊好了準備看看,結果又看著他原本的書愣起神來了,過了會抬起手狠抽口自己一個巴掌,怎麼能將這樣□□的東西和先人所說得警世名言放在一起呢?
羅義懷重新拿了話本子疊在那個冊子的外頭,小心翼翼的翻看起來。越看這裡頭的東西,羅義懷就越緊張,越害怕。他拿著那一小盒膏子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羅義懷將膏子藏在了枕頭底下,把那本冊子拆成了碎紙張,丟在炭盆裡頭燒了個乾淨。
看著那騰起的煙羅義懷不安的握緊了手掌。
第二天一大早,林沐陽便開口對林輝說道:「爹我今日不回來住了,我跟羅義懷一起住一晚上。」
「你怎麼又要跟羅義懷一起住啊?你是迷上他了不是?那你就別要我這個爹了,也別要志遠這個哥了和羅義懷住一輩子吧。」
「爹您別急著罵我啊,我這次去找他是有原因的不是胡鬧。」
「你找他幹什麼去啊?」
「我這次去找他,一是有學習的事情要請教他,而是也是想問一問關於管家理賬這一方面的經驗。」
一直低頭默默吃飯的林志遠抬起頭來了,「沐陽什麼管家理賬啊?」
林沐陽疑惑的皺了皺眉,「哥你還不知道?」
看著兩個兒子疑惑的臉,林輝心虛了一會含混著把這個話題糊弄了過去。
「你想去找羅義懷便去找他,不要尋什麼借口。好好吃飯,餐桌上別提不相干的人。」
到了晚上,林沐陽便去羅家找人,卻被羅義懷拉著去了小院里。
吃完晚飯,羅義懷催著林沐陽做功課,自己卻是跑去沐浴洗漱去了。
等林沐陽做完功課進來時看到的便是羅義懷一個人拿著毛巾擦頭髮的溫柔模樣。
見著林沐陽進來了,羅義懷輕輕一挑眉笑了一聲,「你洗澡了嗎?」
林沐陽乖乖的搖了搖頭,「還沒有。」
羅義懷看著林沐陽那呆樣一生氣把梳頭的木梳扔到了林沐陽身上,伸手一指門外,「趕緊給我洗澡去,你若是不洗,今晚別想上我的床!」
林沐陽慌慌的接住了梳子忙不迭的應道,「我這就去洗,你別生氣,別生氣。」
等林沐陽也洗好了換好了衣裳,羅義懷的臉色才稍稍好了點。
兩個人盤著腿面對面坐在床上相顧無言,若天看著情勢大概也猜出了點事和折枝放下床簾以後便領著屋子裡的僕人全都退了出去,閉上了門。
床上,林沐陽顯然是緊張的過了頭想找點話和羅義懷聊聊,「羅義懷你為什麼不在家,偏到這來了?」
羅義懷笑著點了一下林沐陽的額頭,「你傻啊,萬一咱們倆弄出點什麼動靜驚動了姐姐,或者讓懂事的那些下人猜出了什麼可不就全完了?」
林沐陽笑了兩聲應道,「是是,你說得對。」
說完了兩人又是一陣靜默,羅義懷實在是忍受住便主動把那盒軟膏拿了出來,那裡知道林沐陽也拿了一盒膏子出來,「你待會把這個給我抹上吧,這樣我們兩個都好受些。」
「我做好準備了,只要你塗上這個便不會太痛了。」
兩句話同時響起,林沐陽和羅義懷皆是一愣,看著對方手裡的小盒子兩人都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完了,林沐陽認認真真看起兩盒膏子來,用那個好呢?
林沐陽打開盒子仔細的看了看,顏色到是差不多,就是羅義懷的這一盒香味更好聞一點。
「羅義懷你這個更香一點,好好聞。」
羅義懷臉上一紅有些害羞,「這個時候是計較誰香不香的時候嗎?」
「你自己聞一聞啊,本來就是你的這一盒更香啊。」
看著林沐陽灼灼的眼光,羅義懷紅著臉低頭聞了聞,「好像確實是我的更香一點。」
「那我們用你的這一盒好不好?」
羅義懷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那冊子上的東西,紅著臉說道:「我警告你不要跟我玩什麼花樣。」
「好好好,我一定對你規規矩矩的。」
說完了兩個人又是無言的對視一陣,林沐陽結結巴巴的問道:「那我們……誰先開始?」
羅義懷看著林沐陽罵了一句,「大男人扭扭捏捏什麼!」便解開衣扣撲了上去。
一夜良宵,qing至巔峰之時,羅義懷迷濛之間忽然看見林沐陽的脖子上有一個印記,可還沒等看清楚,便因為力竭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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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