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第二百零四章

廣文居下了學林沐陽連家都沒回直接跑到羅家去了。

林沐陽看著緊閉的大門外放著的那兩盤飯菜心涼了半截,拉住折枝忙問道:「羅義懷還是什麼都不肯吃嗎?」

折枝嗚咽著搖了搖頭,「柳公子過來勸過一次,少爺雖然嘴上答了好,卻還是不肯吃東西,也不肯出來。」

「葯呢?連葯也不肯喝?」

若天搖了搖頭,「一口也不喝。」

林沐陽看著緊閉的木門心一橫退後幾步,猛衝上去一腳把門踢開了,把半邊門直接踢破了晃晃悠悠的掛著。

林沐陽快步沖了進去,看著眼前的狼藉嚇了一跳,原來好好的桌子椅子全被摔成了碎木頭,從裡頭露出扎人的木刺,獨有羅義懷的那張書桌還好好的。

茶具碗盞一應的全都摔成了碎瓷片,上邊還帶著些血痕,林沐陽心裡咯噔一下跑到床上去翻開雜亂的被子找到了已經昏迷的羅義懷看著被子里深深淺淺的血痕,林沐陽嚇得哭了出來,朝外大喊道:「快把陳博賢叫過來!」

陳博賢趕來時看著羅義懷胳膊上大大小小的裂口也嚇了一跳,但還是立馬認真的診斷起來,「傷口很新應該是剛剛割下的,我得趕緊把羅義懷這些大大小小的傷口都處理好,不然他這一身的血非得流盡了不可。」

等給羅義懷兩隻殘破的胳膊包紮縫合完,陳博賢已經是精疲力盡,卻還撐著身子診斷,「幸好幸好,羅義懷這些傷口雖然割的深卻不至於傷到筋脈,他這胳膊好好養著還是能恢復的。」

陳博賢說著說著忽然生起氣來對若天吼道:「羅義懷的傷口很新,應該是才割下的,在他割傷自己的時候你們就沒聽見什麼動靜嗎?怎麼也不攔著!」

若天退後了兩步,跪在地上哭著說道:「可是我確實沒聽到什麼異樣的聲音,這地上的茶具還是今上午才碎的,那時候少爺還是有力氣的,還在吼叫,我哪能知道……我哪能知道他這就割傷自己呢?」

陳博賢捂著心口重重的嘆氣,「罷了,羅義懷若是真的想死,豈是你們兩個能夠阻攔的,此刻最重要的是趕緊把羅義懷躁動的情緒安穩下來,不然誰知道他還會不會再鬧第二回第三回,我得趕緊去給羅義懷開安神的方子。」

「羅義懷這就交給你了林沐陽……林沐陽!」

林沐陽此時卻全都聽不進去了,跪坐在床邊看著羅義懷眼淚啪啪的往下掉,陳博賢看他這樣子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勸慰道:「林沐陽你也不要太難過了,羅義懷……他總是會好的。」

林沐陽顯然是不相信的抬起頭忍著眼淚輕聲又問了一遍,「陳大夫,羅義懷他還能好起來嗎?」

陳博賢嘆了口氣,「瞞著你也是無用我便跟你實話實說了吧,羅義懷如今的傷並不難醫治。只要是認真醫治然後精心養著,只要別再出什麼大風波,過個兩三年羅義懷這傷總是能夠好起來。現在最難得是如何穩住羅義懷的情緒讓他不要再作出自殘自傷的事情,如何能讓他不再受到刺激和傷害,能夠安安心心,心無旁騖的好好養傷。你看前兩次那一回不是我剛醫治出什麼效果來,羅義懷就又出事了,然後此前做的全部努力通通都白費又要從頭再來。」

「話說回來究竟是誰說了什麼話,讓羅義懷情緒波動這麼大啊?」

折枝跪著上前兩步,「是大小姐說道那些話。」

「羅君?不可能他那麼在乎羅義懷她怎麼可能說羅義懷不吉利呢?」

折枝搖了搖頭,「不是,不是。大小姐起初是說她自己害了老爺。」

「羅君姐姐怎麼會這麼想?」

「大小姐說她明知道在成親之前和林志遠見面不吉利卻還是見了,這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大小姐認為是自己的錯害了老爺,然後不知是怎麼回事,少爺安慰安慰著大小姐便開始說這事是的錯,是他做了錯事才害了老爺,之後就……」

陳博賢聽了簡直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這兩姐弟也真是的全把過錯攔在自己身上了,羅義懷這勸人的功力也是厲害,勸著勸著把自己繞進去了,還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模樣。」

若天此時低聲說道:「其實,其實少爺平時就總是認為他拖累了身邊的人,故而總是自己生自己氣,我有時候遇著勸過兩回,但少爺表面說不再怪罪自己,內里卻還是把所有的過錯攔到自己身上,還有,還有就是因為,因為……」若天瞄了林沐陽一眼便低下頭不敢再說。

陳博賢疲憊的搖了搖頭,「罷了罷了,此刻追究是誰的責任也是無用倒不如想想如何讓羅義懷高興起來。」

「你和羅義懷貫是要好,如果你有時間可以多陪陪他,陪著他玩一玩別讓他老是一個人悶著想些雜七雜八的爛事。」

林沐陽忙點點頭,「是,陳大夫我明白了。」

陳博賢嘆了口氣,語露擔憂,「現在羅大人出了事,這兩個小孩的身體也出了問題,這個冬天對於羅家來說也是一道考驗啊。」

說罷陳博賢便去寫方子領著人去給羅義懷抓藥去了。

林沐陽看著若天冷冷的說道:「你告訴我還有什麼?」

若天惶恐的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少爺覺著他與您相戀有孛於世道倫理,所以老爺這次出事是上天神佛對他的懲罰。」

林沐陽不屑的哼了一聲,「若是這神佛連人與人之間的相戀相愛都要管那他們也太閑了吧,何況他們就是要管又如何?我就是要和羅義懷在一起,豁出命去我也得跟他待在一塊,趕明我就去把這城裡的廟全都拆了不讓羅義懷看著這些黃燦燦的神像生氣。」

說罷林沐陽獃獃的看著羅義懷愣神過了一會才想起來一事對身旁的若天說道:「對了若天,羅義懷這裡的事情羅君姐姐知道了嗎?」

若天搖了搖頭,「林公子不許我把這件事告訴大小姐,說是要讓大小姐好好養病,不想她在受刺激,我也就沒敢告訴。」

「原來是這樣啊,那就不必說了,省得羅君姐姐擔心,也讓我哥哥不好受。」

熬到半夜羅義懷終於是迷迷糊糊的醒了,羅義懷迷茫的打量著四周,過了會才想起自己幹了什麼,羅義懷低頭看過去見著林沐陽趴睡在自己的床邊輕輕的喊了他一聲,「林沐陽?」

林沐陽聽著動靜一下就起來了,看著羅義懷醒來林沐陽是驚喜交加,話語里都透出了喜悅。「羅義懷你醒了?」

羅義懷點點頭,小心翼翼的說道:「林沐陽我躺得脖子疼了。」

林沐陽連忙應聲,「那就坐起來躺著好嗎?」

林沐陽小心翼翼的扶著羅義懷坐了起來,「小心點小心點,你現在胳膊上有傷。」

林沐陽在羅義懷的背後墊了兩個枕頭,要他靠著舒服些。

之後兩人便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著誰都不肯說話,直到陳博賢急慌慌的趕來,陳博賢看著清醒過來的羅義懷苦著臉哀求道:「哎呦我的祖宗求求你不要再折騰你這脆弱的身子了。不疼嗎?」

羅義懷歉意的笑笑,「抱歉陳大夫,但我當時真的只是覺著太難受了,想發泄一下誰成想就……」

「你可省了你那套說辭吧,你糊弄誰呢?發泄你把自己的兩條胳膊劃得血肉模糊,好好的一張臉打得兩腮腫起,你就是存心折磨自己,別狡辯了。」

羅義懷心虛的笑了兩聲,「陳大哥您既然知道原因了,就不要再問我了嘛。」

陳博賢哼笑一聲,「你還說呢。」

羅義懷又呵呵笑了兩聲瞟了一眼已經恢復整潔的房間,嘆了口氣。「重新又收拾的這麼乾淨真是辛苦他們了。」

羅義懷掃了一眼這屋子裡的人,除了他們三個之外還有幾個臉熟的僕人,卻唯獨不見若天和折枝兩個便疑惑的問道:「若天和折枝他們兩個跑到那裡去了?」

「你還說呢,我問你,你是怎麼在胳膊上劃了這麼多道還不讓外頭守著的那兩個人聽見聲響的?」

羅義懷想到什麼急切的解釋起來,「陳大哥,林沐陽你們可千萬別怪他們,這不是他們的過錯。我是故意躲在被子裡頭,把胳膊藏在被子底下用瓷片劃得口子,故意不讓他們聽見的。」

陳博賢忍著怒氣戳了一下羅義懷的腦袋,「你小子就這麼想死啊!要不是林沐陽發現的早你小子真的要流血過多而亡了你知不知道!」

羅義懷忙點頭,「是是是,陳大夫我知道了。」

陳博賢氣的掐起腰來罵道:「你知道個球!」

羅義懷尷尬的笑了兩聲轉而問道:「陳大夫,我姐姐她現在如何?身體無礙吧?」

「你放心吧,你姐姐就是受驚暈過去罷了,如今緩過來就好了,她現在可比你過得好多了,能吃能喝的,你就放心吧,林志遠在那裡好好的守著她呢,不會讓她出事的。」

「林志遠!林志遠正在守著我姐姐!不行不行!」羅義懷想著便要掙扎著起身,嚇得陳博賢和林沐陽兩個趕緊按住了他。

陳博賢皺著眉勸道:「你就安心吧,你姐姐她不會出什麼意外的,要是羅君真出了什麼事,我保證珠兒會第一個撕了林志遠。」

言罷陳博賢伸了個懶腰,「今天你們姐弟兩個真的是要累死我了,不說了我先回去睡了,對了林沐陽待會別忘了給羅義懷喝葯和擦藥啊。」說完陳博賢便眯著眼睛慢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陳博賢走了以後,若天和折枝悄悄的進來將屋子裡其餘的僕人都帶走了。只留下了羅義懷和林沐陽兩人。

林沐陽忽然嚎了一聲撲在羅義懷腿上哭了起來,「羅義懷你他/媽/的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要死了呢!」

羅義懷想伸手摸一摸林沐陽卻被胳膊上的疼折磨的倒吸一口冷氣,林沐陽聽了止住了哭連忙起來查看,「羅義懷你別動你別動,你現在胳膊上還有傷!」

羅義懷被林沐陽的這一聲吼鎮住了動作愣在原地,過了會才露出一個笑來,「我就是想哄哄你,沒想幹什麼,你別那麼激動。」

林沐陽聽了一下子撞在了羅義懷的肩膀上又哭了起來,「羅義懷你要真想哄我,你就聽陳博賢的話別在折騰你自己了。」

林沐陽哭了一會忽然想起那會子若天說得抬起頭來無比認真的說道:「羅義懷你別怕什麼老天,別怕他們都是虛的,沒什麼好怕的。不管誰攔著我都要和你一輩子在一起。」

羅義懷此時卻有些猶豫,「可是我怕再這樣下去會害了你。」

林沐陽盯著羅義懷的眼睛無比認真的說道:「不不對,羅義懷你不要我才是真的害了我,你給了我連我的父親和哥哥都從沒給過我的關心和愛護,你會寵著我哄著我卻也不會過分縱容我,你會責罵我卻也不會過分的貶低我,我知道我在你心裡是不一樣的,我知道有一個人的心裡有一塊地方是獨獨留給我林沐陽一個人的,我不用去跟其他人分享什麼,我也不必去爭什麼,因為我知道我在他眼裡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樣。可是如果連你也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羅義懷求你了,不要丟下我,求你救救我。」林沐陽越說便越用力摟緊了羅義懷的脖子,好像要將自己掛在羅義懷身上讓他無法甩開自己。

羅義懷眼中的眼淚也是懸懸欲滴,他猛然想起了,林沐陽那不為人知的身世,心中更是悲痛萬分,林沐陽原本是不必忍受這些委屈的,他原本也是宋氏夫婦放在心窩上寵得好孩子可是如今林沐陽卻是什麼都沒有了,想著這些,羅義懷更是疼惜林沐陽強忍著手臂上傳來的陣陣刺痛抱住了他,輕聲哄道:「好好好,我要你,我寵你,我管你我不會丟下你,所以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林沐陽堵著鼻子悶悶的嗯了一聲后才想起來羅義懷的胳膊,連忙讓開身子小心翼翼的看向羅義懷,「胳膊很疼嗎?」

還沒等羅義懷回答林沐陽便自言自語道:「哦對了,羅義懷你的臉頰也應當上藥了。」

林沐陽越看這些巴掌印子越心疼,「羅義懷你以後若是實在生氣卻又無處發泄的話,你就打我好不好?不要在折磨自己了。」

「可是打了你會讓我更加心痛啊。」

林沐陽聽了這話呆了一會,才小聲問道:「真的?」

羅義懷寵溺的笑了一聲,「千真萬確。」

等羅義懷吃完了葯也喝完了葯以後,林沐陽才央求道:「子騫今晚我不想回去,你就讓我待在著吧。」

羅義懷點點頭,「同意了。

林沐陽歡歡喜喜的躺下卻不敢立刻睡覺,等羅義懷沉沉睡去並打起小呼嚕以後才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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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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