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第二百零六章

林沐陽走後羅義懷卻並未按著他對林沐陽承諾的好好休息,依舊強撐著身子忙前忙后。

羅義懷拿著禮單仔細囑咐著若天,「六叔叔和我們並不親近,但怎麼說這也是他小孫子的滿月宴我們總得送點什麼表表心意,若天你趕緊依著這單子去置辦東西,不能少了一樣讓別人挑出羅家的錯漏來,要處處周全,你將東西收拾好以後記得再拿過來給我看一眼。」

若天看著手裡的禮單點了點頭,「少爺您放心吧,我記住了。只是往年羅氏宗族間有什麼大事,咱們家都是要派人親自前去道賀,可是今年老爺他外出打仗少爺您和小姐的身體怕是支撐不住,這可如何是好。」

羅義懷看著若天笑了一聲,「你慌什麼,我又不是病得下不了床了,滿月宴那天我去就是了。」

若天一聽心裡一急趕緊攔著,「你去?可是您如今的身體如何還經得起應酬啊?」

羅義懷又笑了一聲,好像並不在乎他這滿身的傷痕,「怕什麼,我去去就回就是了,那些叔伯總不至於為難我一個還在病中的小輩吧。總之我是必須要去的。」

若天聽了低低的嘆了口氣,「少爺您可真是倔犟。」

羅義懷看著若天,笑了一聲,「小小年紀總是苦著臉嘆氣做什麼,多笑一笑才好啊。」

「少爺您還說呢,就您如今這身體要我如何笑得出來啊,不哭就算是好的了。」

羅義懷看著若天搖了搖頭,「罷了不說這個了,這馬上就是年節了,下頭那些農莊的東西大抵也是要送上來了,今年我爹不再免不得這些人起了什麼歪歪心思,若天你記著提醒李叔查驗的仔細些。」

說罷,羅義懷卻忽又改了主意,「不行。還是我到時候親自去盯著吧。」

若天趕緊攔著,「我的少爺啊,您就放過自己好好歇著吧,李叔都在府上做了多少年的管家了,少爺您還信不過他啊,這事交給李叔去辦想必是不會出什麼大亂子的。」

「我這也是怕累著李叔他老人家,畢竟他那麼大年紀了,而且在家裡這些年一直是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不曾有過半分的疏漏,我總是想讓他歇著,回家和兒子兒媳過個好年,不必那麼操勞。」

「少爺啊,你能不能多想想你自己啊,若天還不願你這般勞累呢。」

「啊,對了今年收成不好,告訴李叔要是他們不能想往年一般足數足量的交上來也別太為難他們。」

羅義懷笑了兩聲預備把這件事情含糊過去,「罷了,我不說這事了。酒坊這個月送上來的賬本沒有問題,你記著替我去叮囑酒坊的掌柜別以為我病了就管不住他了,賬本每個月按時交給我,就是晚了一刻,錯了一分我也絕不饒他。」

若天明白羅義懷這事想把這事含糊過去,可是羅義懷說得這也算是正事疏忽不得:「是,少爺我知道了。」

「對了今年還是想往年一樣,今年新釀的一部分還沒賣出去的酒,賤賣出去,讓那些窮苦人家,也能喝上一口熱乎的好酒,過個年。」

「少爺您就放心吧,這酒坊里的掌柜是您一手提拔上來的,自然是不會違背您的命令,您這也太小心了,實在不必處處都這樣謹慎啊。」

羅義懷忽然笑了一聲,「我啊,是被算計怕了不敢不小心了,更何況小心謹慎又沒什麼錯處。」

羅義懷忽然想起一件事,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見折枝不再才小聲的對若天說道:「對了,若天你還記著我讓你留意著折枝的爹嗎?方念安如今在酒坊乾的如何?」

「方念安他現在就在酒坊做個淘米的工人,幹活挺認真沒偷過懶。」

羅義懷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少爺,若天有一件事情不明白,能否請少爺告知其緣由?」

「什麼事情你說就是了。」

「若天不明白您為什麼明知道方念安有酒癮卻還偏偏安排他去酒坊做工,您就不怕他被酒坊里處處可見的酒液勾起了饞蟲酒癮重新起來了,反而害了折枝?」

「我就是害怕方念安你酒癮會害了折枝才要派方念安到酒坊里去做工。」

看著若天疑惑的眼神羅義懷笑了一聲,「我啊這是在考驗方念安的定力。若是他天天待在酒香環繞的世界卻仍然能勤勤懇懇的做工,不被酒香誘惑,那我便可放心的告訴折枝讓他跟著他的親生父親回家住去,若是他忍不住那就證明他是個靠不住的男人,即使已經被酒液害過一次,卻仍不能抵抗酒液的誘惑,這樣的男人無論他如何求我,我都是不會將折枝還給他,讓他重新跟著爹去受苦的。」

「少爺為了折枝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羅義懷嘆了口氣,「我也是怕折枝那孩子受委屈罷了。」

交代囑咐完一切事情羅義懷便感到有些疲憊了,羅義懷剛想回床上去睡卻又被若天叫住。

「少爺,安神的湯藥馬上就熬好了,您還是喝了再睡吧,還能睡得在舒服些。」

如此羅義懷也只好不情不願的等著那碗湯藥,就是這樣羅義懷還不忘記跟若天求情,「若天你看我現在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實在不必多喝那一碗湯藥了吧?」

若天搖了搖頭,「少爺這碗湯藥您必須得喝下去。」

求人無果羅義懷躺在床上生起悶氣來。

等那碗湯藥上來了,羅義懷盯著那湯藥的眼神就像是看什麼仇人似的,眉頭也皺的死緊,只要眼睛不瞎誰都看得出羅義懷此時的心情。

「我發誓湯藥絕對是我這一輩子最討厭的東西,沒有之一!」

此時,陳博賢慢慢悠悠的走了過來笑著對羅義懷說道:「羅義懷你這是又不願喝葯了?」

一看見陳博賢來了羅義懷想也沒想便緊緊捂住了耳朵,苦著臉求道:「陳大哥求您別在念叨我了我錯了我這就喝葯。」

說著羅義懷便端起湯碗咕咚咚全喝了下去。

陳博賢看著滿意的笑了一下,「羅義懷你剛才說錯了,你最討厭的不應當是湯藥,而是那如滿天星一般多的藥名。」

羅義懷想起昨天那一串一串的藥名字咳了一聲,連忙答道:「是是是,陳大夫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陳博賢滿意的笑笑離開了。

陳博賢走後不久藥力便發效了,羅義懷抵擋不住洶湧的倦意躺在床上睡著了。

等羅義懷再醒來時已經是臨近中午的時候了,羅義懷坐起來下意識的想伸個懶腰,但才動了動胳膊便被刺骨的痛給疼醒了。

羅義懷看著兩條胳膊嘶嘶的倒吸著冷氣,這聲音驚動了守在門邊的折枝和若天,兩人看見羅義懷哆嗦著胳膊彎著腰窩在床上嚇了一跳,連忙跑了過去。

若天和折枝將羅義懷扶了起來靠在枕頭上,折枝拿著沾濕的布擦了擦羅義懷額頭上的濕汗,過了一會羅義懷才漸漸緩了過來,羅義懷疲憊的把頭靠在了枕頭上有氣無力的說道:「老天疼死我了。」

若天和折枝將羅義懷的衣裳脫了下來輕輕的拆下了外頭抱著的布,仔細看了看裡頭的傷口見著裡頭的線沒有崩開這才放下心來。又小心翼翼的把布纏繞了回去。

「少爺您剛才是做什麼事情了疼得那麼厲害,不是說好了嗎?您要拿什麼就讓我們去拿何必親自勞動呢?」

羅義懷看著若天和折枝兩個人虛弱的笑了一下,「我就是剛才醒了坐起來一時忘了自己胳膊上的傷便想伸個懶腰,那裡知道就扯著傷口疼成這樣了。」

「少爺我求你了,你就記住你現在是一個病人,好好養傷吧。別在嚇唬我們兩個了。」

羅義懷點了點頭歉意的笑笑,看看折枝又看看若天,「好了你們兩個就暫且饒了我這個多動的病人吧,不要生氣了。」

「少爺您什麼時候肯停下來好好養傷我和若天哥哥便不生氣了。」

「我這不是正躺在床上養傷呢嗎?你們兩個就不要在生氣了,你們兩個要是不識好歹再僵著臉我可真的就要生氣了!」說著羅義懷便立馬作出一副生氣的樣子來,若天和折枝見了立馬認了慫,「少爺我們錯了。」

又過了會羅義懷看書看累了便想去練字,卻被若天和折枝兩個一齊攔下了,「少爺您不能去!」

「這是為何?」

「您現在應當好好躺在床上歇息,練字的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

「我已經躺了很久了,半邊身子都躺麻了,我就是下去連個字又不做什麼,你們兩個怎麼激動幹嘛?」

折枝著急一禿嚕嘴把實話說出來了,「就是不行,林少爺離開之前仔細的叮囑了我們兩個。」

羅義懷一聽更是生氣了,「好啊,你們兩個。林沐陽交代你們的你們兩個就仔細記著,我說得話就是屁用沒有是吧?你們是我的人,還是林沐陽手底下的人啊。你們既然那麼聽林沐陽的話那都到林家去吧,我這屋子小容不下兩尊大佛,還請二位別處高就去吧!」

若天和折枝看出羅義懷這一回是真的生氣了,連忙跪在地上不敢多話。

此時一道幽幽的說話聲救了他們兩個。

「羅義懷你如今重病,可不能生這麼大的氣啊。」

羅義懷看清來人後立馬掛上一副笑臉,「林大哥你怎麼來了?」

林志遠隨意找了個看得順眼的椅子坐下來,上下打量著羅義懷,「你姐姐擔心你的身體,便讓我來看看。」

林志遠說完掃了一眼跪著的兩個人,「若是這些奴才惹你生氣了,直接罰了就好,何必多說什麼呢?反倒讓自己生氣。」

「是,林大哥說得對。」

說完兩人便無話在說,羅義懷突然想起一事輕咳一聲,給若天遞了個眼色,若天會意起身去書架子上拿了一本冊子,交到了羅義懷手上。

羅義懷拿著冊子以後便再未多說過什麼,若天察覺出不對便拉著折枝一起退出門去,屋裡只剩羅義懷和林志遠兩個人。

羅義懷看著林志遠率先開口道:「林家的事情不多嗎?不用你親自處理嗎?你怎麼整日都守在我姐姐身邊呢?」

林志遠挑眉一笑,「我們家最近萬事太平,什麼事情都沒有,就是有事我也會及時處理好的。不用羅公子費心了。再說了我二弟不還整天到晚一直黏著你嗎?怎麼不見你用這般語氣攆他出去啊?」

羅義懷的語氣忽然狠厲起來,「我警告你林志遠你別想對我姐姐作出什麼於禮不合的事情來,若是外頭再有什麼流言傳出來,我第一個便去找你。」

「我們兩家已經定下了親,我又怎麼捨得讓君兒受委屈呢?」

羅義懷把冊子丟到了林志遠身上,「這是我整理的一些我姐姐的小習慣,你好好看看,我不希望她嫁進你們林家是過去受苦的,這裡頭的條條件件你都給我記清楚了。」

林志遠隨手翻開兩頁仔細看了看,點點頭,「你的字確實不錯,難怪你姐姐那日這麼維護你了,只可惜你如今這胳膊傷了,只怕是重新拿起筆來要在練好長一段時候才能回到如今的水平吧。」

「我的事情不必林大哥你費心了,你只要照顧好我姐姐就行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羅君的,其實羅義懷你大可不必因為君兒對我抱有那麼大的敵意,我們兩個若是關係不好,最終為難的還是君兒啊。」

羅義懷冷哼一聲,「林大哥放心,我不會叫我姐姐為難的。」

林志遠也笑了一聲從椅子上站起走到羅義懷的床邊伏在他耳邊說道:「羅義懷你果然跟從前的我很像。」

「我跟你可不一樣,我不會像你那麼卑鄙無恥!」

林志遠聽了放出一聲笑來,卻並未多回一句話便快步離開了。

羅義懷重新靠在枕頭上,那次除了查證林沐陽的身世以外他還查到了些別的東西。

羅義懷不自覺的替林沐陽委屈起來,林沐陽若是知道他如此敬重的大哥這麼算計他,該會多麼的難受啊。

林志遠怎麼會那麼狠心,就算林沐陽不是他親生的弟弟,怎麼說也有了十多年的親情在啊,作為哥哥他怎麼能狠下心來毀掉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

酒色迷人眼,若是林沐陽真的陷在裡頭了會怎麼樣?縱使他有在強健的身體也會被腐蝕掏空,到那時他就連武力也是沒有了,那到時候他就會完全的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再無什麼男子漢大丈夫該有的理想和報負,成了一個只知酒色的廢人。

羅義懷還替羅君感到害怕,那樣一個陰狠毒辣的人,完全不是羅君能夠招架得住的。

可是羅義懷卻又是知道羅君對林志遠的情誼是何等的深重,她已經將自己的後半生交給了林志遠,他此時沒有證據,在加之他如今心緒不穩,就是說出來了這些話只會被人當作是瘋話傻話,不會相信的。反倒是從了林志遠的意。

羅義懷現在是糾結萬分,苦著臉自問道:「我究竟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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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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