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唐德見奧汀走出酒店的正門,忙的迎了上去,明明是一位有官職的幕僚,在奧汀面前卻像一位助理,待奧汀在落座,他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這算是回歸自己的空間,奧汀方才沉下臉,她打開酒櫃拿出自己的存酒,那是她從帝國帶來的特別釀製的龍舌蘭酒,這種酒酒性偏烈,她本是不勝酒力的,但心情不好時也會來上一小杯。
奧汀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喝酒時十四歲,其實很多同樣大的小孩都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偷偷試過這刺激的味道,或者大氣點的父母也會讓孩子們嘗一些低度數的酒,奧汀知道自己不同,她直到十四歲前連飲料都不曾碰過。
而現在……奧汀一口喝盡半杯龍舌蘭,這酒順滑易入口,但入口之後火一般的刺激,原本加了檸檬口感會稍好些,但她今天卻沒有這個興緻。
「提督閣下,這是一小時前姚樹閣下分享過來的資料,然後還有陳桐姐讓我交給您的行程安排……」唐德又遞上平板:「還有這個,這是太子殿下讓您選的。」
奧汀接過平板,上面投息出一些布料的圖片,下面寫有出處與織布的產地。
「這是什麼?」奧汀問道,唐德毫無專業可言,如果是陳桐一定會帶上目的。
「哦……」唐德手忙腳亂的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機,說道:「殿下說…說……最近。」
「你好好看,看完了再給我說。」
奧汀沉下的臉多了幾分陰鬱,這讓唐德咽了咽喉,他沒有其它兩人與奧汀的親近,在他看來奧汀應該是一位和顏悅色的指揮官,畢竟在哪裡都散發著光芒讓人喜歡。
整理好語言,唐德再次說道:「殿下說,這是明年的新款料子,讓您選選,他給您安排做幾件衣服,讓您晚上記得把尺碼發給他的內官。」
「嗯。知道了。」奧汀看著平板的投息,隨意點了一個顏色又退回給唐德。
「太子殿下真重視您。」唐德說道,他家族負責著貿易,自然知道這些布料的價值。
「嗯?」
奧汀抬眼,她和筱傑的關係還輪不到外人來說。
「卑職知錯。」唐德忙低下頭,但低下頭看到的確實其它人要遞交給奧汀的資料,又硬著頭皮說道:「還有這些資料,請閣下過目。」
奧汀揮揮手,按下與副駕隔離的窗帘開關,黑色的窗帘從兩邊合上,將唐德和那些資料關在了外面。
奧汀閉上眼,抬手按著眉頭,筱傑的關心讓她很累,回想著每天被關在宮庭里的日子,近乎於窒息。如果不是這一身軍功,她根本不敢想象現在的自己與羅溫有什麼區別,但是她又不得不服從著他的一切。
奧汀不由的握緊拳頭,最終手還是鬆了下來。
「唐德。」
隔著窗帘,青年回答道:「在的閣下。」
「你父母是什麼職務?」
「母親在貿易局就職。」
「職務,爵位呢?」
「貿易局次長,白楓郡女伯爵。」
貿易局是肥差,白楓郡的爵位一直都是極大尊榮的,說來也是,唐德是親王的女婿,出生又怎麼會差。
「你上過大學嗎?」
唐德一愣,這是什麼問題?誰沒上過大學似的。
「上過。」
「開心嗎?」
「??」唐德內心兩個問號:「挺開心的,參加過不少社團,然後和很多同學還在聯繫。」
唐德說完之後,還挺期待奧汀的答覆,但黑色的窗帘之後就再沒有了其它聲音。
窗帘背後,奧汀看著窗外,車已經駛進了北峰軍事學院,奧汀的耳畔已傳來學生們的笑聲,窗外是陽光,窗內是陰霾……彷彿她的童年。
蘇墨回房后就直接躺上了床,見了青山之後她就覺得有些頭暈,青山的瘋狂還歷歷在目,直到現在她的左肩每到雨天也會隱隱作痛,或許人活地太完美也是一種錯,因為任何的不完美都會把她逼上絕境,蘇墨不想成為逼死青山的那個人,離開青山岱或許是她最正確的選擇。
昏沉沉的人要入睡也是難,一直在迷迷糊糊的感覺里,時而清醒時而混沌,感覺做了無數的夢,分不清是美夢還是噩夢,蘇墨只覺得特別的累,
等蘇墨醒來時,也才過了三十分鐘,她艱難的抬起眼皮坐起身子,卻驚奇的發現卧室里多了一個人!收起才睡醒的驚魂未定,定神看著來者,那人正是奧汀。
不像今日新聞中里的著裝體面,一副高貴模樣。此時奧汀就著了一件純白色T恤,七分長的藍色牛仔褲,腳上了是和衣服一樣純白的板鞋,露出一節腳踝反而顯得更活潑了些。蘇墨明明資料上寫的她已經28歲了,可怎麼看就像是這裡的學生。
而奧汀並沒有注意蘇墨醒了,反而一直看著擺在蘇墨房間里的在個大提琴,那是一個魚鱗雲彬木製作的琴,她認識這木頭,是一種長在險地的植物價格昂貴,除了極講究的人外,沒人會用這麼昂貴的木頭來做一把琴。
她小心翼翼的撫摸著琴弦,如果不是因為蘇墨睡著了,她或許還會撥弄一下。順著弦一直到琴頭,琴頭做工也是精巧,琴頭背後還鑲嵌了一塊銀片,銀片已有些發黑了,隱約可見上面有一個文字,只是時間太久有些看不清了,應該是這琴主人的名字。
這琴的感覺很熟,奧汀也見過不少大提琴,但這張琴的感覺讓她覺得特別的熟悉,莫名的讓她想到了十三年前,似乎在哪裡也見過這種款式的大提琴。
「提督也會大提琴?」
奧汀回頭,發現蘇墨已從床上坐起,栗色的頭髮蓬鬆的落在肩上,年輕的臉蛋乾乾淨淨沒有一絲點綴,因為才睡醒眼中帶著幾分水氣,嘴唇粉嘟嘟就像一顆糖果,更或者說,她整個人坐在床上,才從睡夢中起來的慵懶樣子,像極了一個洋娃娃。
奧汀眼睛一彎,突然想上前捏一捏。
「不會大提琴,但這是一把好琴。」
她此時才敢撥動琴弦,可惜弦聲已經不在調上了,像是許多年沒有被調過。
「這是我母親的琴。」
蘇墨從床上走了下來,她看著大提琴,嘴角上掛著一絲溫柔的笑意,奧汀第一次在蘇墨臉上看到這樣的笑容,這個自帶距離感的女孩,一直就像穿著一件鎧甲,但這個笑容又讓這鎧甲上的鐵片碎了幾塊。
奧汀之前看過蘇墨的資料,知道蘇墨的母親十三年前離世了,資料上只寫到是一場意外,其它的知字未提。
「你母親生前肯定是一個優秀的音樂家。」奧汀說道,再一次撫摸著琴身。
「嗯。」蘇墨這次沒有自謙,而是坦蕩的承認了:「如果她還在,我也想像她一樣。」而不是過現在的日子。」
對平民來講,5A生的前途已是不可估量了,畢業以後甚至可以改變整個家族的命運,但蘇墨卻並不喜歡。
「誰不想過簡單的日子呢。」奧汀附和道。
如果沒有十三年前的事故,她或許也過著另一種生活,與蘇墨各自走在各自的線上,永遠平行,不再交集。
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這樣的氣氛讓空氣變得有些沉重,彷彿都陷入了一段痛苦的回憶中,奧汀先察覺出了這種莫名的情緒,她不喜歡情感外露,她覺得蘇墨也不會喜歡。放下琴換了一個話題,一個本應該被提及的話題。
「對了,今天電話里是什麼情況?」奧汀問道:「怎麼說到一半就斷掉了。」
蘇墨也想起了奧汀發來的短息,既然奧汀主動的自己,那一定是有什麼事。
「是你先找我的,有什麼事嗎?」蘇墨反問道。
奧汀想著中午與羅溫的午餐,那位公主確實有著一位備受關注的王室成員應該有的魅力,按筱傑的說法,那樣的人將是奧汀的良配,可奧汀卻偏不想這樣,從一開始她就不想按照誰的意願活著,筱傑想讓她聽話,她偏要放肆,她情願周旋在無數的情人之間,也絲毫不想乖巧而順從。
她不討厭羅溫,那只是一個十六歲的無知女孩,但她討厭那樣的自己。
「想請你幫忙打發一些人,討厭的人。」奧汀沒有說出真實原因,連想到蘇墨同時也找到自己,便說道:「難道咱們情況一樣?」
蘇墨也選擇規避真相,想到自己的遭遇,蘇墨問道:「你的事……很麻煩嗎?」可轉念又想,奧汀是什麼樣的人物,有什麼能麻煩她的。
「所以這是在關心我嗎,蘇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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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汀:我是個沒上過學的可憐孩子
蘇墨:……但你上過能幹翻大學課程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