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要離開我

「莫風吟！莫風吟！醒醒！」

是誰在喚著她的名字？

恍恍惚惚，時光仿若倒流……

「疼不疼啊？」

遙記那一天，少年為她出頭和客人廝打起來，額頭破了口子。

她捏著紙巾擦拭著他額頭的血跡，卻被少年扣住了手腕，「不疼，為了你什麼都值得……」

畫面一轉，是清冷的醫院，醫生的麻醉劑漸漸推入了她血管里，「想清楚了，換了腎，身體機能會下降，你還這麼年輕……」

她閉上了眼，心如止水，「我沒關係，一定救我媽媽。」

唯一遺憾的是——還沒好好跟那位少年正式告別……

對不起……

對不起……

她無意識地嘟吶，男人鐵青著臉站在床邊，劍眉緊蹙，她到底在跟誰說「對不起」？

「他怎麼樣了？」

這麼一問，家庭醫生小心翼翼瞟了杜玄夜一眼，見他閻羅臉，感覺到莫名的壓迫感，倒吸了一口涼氣，「只是太過疲勞，暈倒，我已經給這位小姐打了營養液……」

想也知道，淋了那麼久的雨，沒病也耗出病來了！

「不要離開我！」

當下，莫風吟猝然睜開了眼，澄明的眼裡，滿是驚恐，眼淚再掀起眼皮的瞬間，眼角兩行清淚滑下。

不要誰離開？

杜玄夜本就黑沉的臉更宛如鍋黑般！

莫風吟揪著被單的手緩緩鬆開，看清眼前的環境，這是偌大的下沉式卧房，她睡在一張兩米的大床上。而她身邊，除了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大夫，就只有一身寒氣的杜玄夜。

她這是……被帶到杜家了么？

「對不起……」她抽回視線，低下頭，比起在辦公室里的冷傲，如今像霜打過的茄子。

「對不起什麼？」男人的心莫名地揪緊，眸光深了些許。

「……沒什麼……」

她慢吞吞三個字，男人的心剛浮起又墜入深淵。

莫風吟絲毫沒注意到他臉上的變化，埋頭低首，嘟噥道，「希望杜先生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很需要這筆錢……」

錢！錢！錢！

她眼裡只有錢！

良心都被狗吃了！！

「要錢是吧？呵！」杜玄夜走到窗前，驀然拉開了窗帘，270度的落地窗玻璃，窗外是鬱鬱蔥蔥的景，深空夜幕，廣闊氣派……

「看好了！這是杜家老宅，在城南寸土寸金的地段，多少人爭得頭破血流就是為了能在座老宅里有一席之地，而我，你面前這個人，是這座宅子的少主人，是整個DM的少主人！」

他語調低沉，說得字字清晰。

「後悔嗎，莫風吟，你當初把我送你的東西砸在我身上讓我滾，罵我沒有錢不要痴心妄想的時候，你有想過會有今天嗎？」

杜玄夜激動之處俯身上前，將莫風吟壓在床頭，桀桀逼問，「DM市值百億，你一輩子也數不完的錢！」

是啊！

莫風吟怎麼會不知道，婚姻調查的資料檔案里記錄得一清二楚……

她瑟縮著脖子，抬起眼來，反唇相譏，「是你撒謊在先……」

那時候，她只是想絕不拖累任何人，哪能想到，與自己相戀的人其實可以幫上忙？

「你說什麼？」

「我說，你當初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既然你一開始就把我當成一個會愛慕虛榮的女人來防備，來隱瞞欺騙，那麼當發現我真的就是這種人時，你又有什麼好失望的呢？！」

「你！……」

杜玄夜被她氣得一時間啞口無言。

心裡的話一股腦全吼出來，莫風吟索性破罐子破摔：「這些年你應該也徹底看清我是什麼人了！所以杜玄夜我奉勸你趕快把剩下的錢給我，否則我就把那天在你辦公室的事情說出去，告訴秦夢圓！」

杜玄夜被她氣笑，眼前的莫風吟就像個乞丐一樣，已經狗急跳牆！

他眼裡的失望愈發深沉，冷漠再度覆蓋了他所有的不甘，轉而譏誚，「哦？『辦公室的事情』，什麼事？」

什麼事？

他有失憶症？

莫風吟難以啟齒，羞得面色焦紅，雙眸水瀲瀲滿是委屈。但是她知道，談判的場面絕對不能視若，狠狠咬牙道，「沒猜錯的話最近DM和秦氏有合作吧，不想讓聯姻攪黃，我會守口如瓶！」

「婚姻」兩個字深深觸動了杜玄夜的神經，像是針尖刺在心頭，他探出的手驟然掐住了不莫風吟纖細的脖頸，手上青筋盡顯：「威脅我？你沒資格！」

「呃……」

強烈的窒息感令她頭暈腦脹，小臉能擠出血來。

「秦夢圓算什麼？秦氏又算什麼東西！」他發狠地收攏五指，眼底是滔天的恨，恨不得就這樣掐死眼前這個女人！

只要他想，秦家老祖宗也不過跳樑小丑！

「呃……」缺氧，莫風吟胡亂揪扯著男人襯衣袖口，視線漸漸模糊，他滿戾氣的臉，彷彿籠著一層輕紗。

要死了么？

死在他手裡，也算是解脫吧？只是，母親該怎麼辦？

雙手無力地垂下，她乾脆閉上了眼，要死，就死吧……

眼眶裡的濕潤隨著她合眼，淚水溢出眼角，杜玄夜的手不自覺顫了顫，像是觸電般，急速抽離。

「咳咳……」

肺葉里突然湧入了大量的空氣，像乾涸的河床驟然灌入洪流，脹得胸腔疼痛，引得莫風吟劇烈咳嗽起來。

她狼狽的模樣被男人盡收眼底，那森冷的眸子情緒複雜，驀然轉身，冷硬命令，「滾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終於緩過勁，莫風吟揉了揉酸澀的眼，秦夢圓在他眼裡都算不了什麼，她莫風吟又何德何能？

顫巍巍地挪下床，穿上了鞋，始終低著頭，只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懦弱垂淚，聲色依舊控制得很穩，「對不起，是我唐突了，打擾了杜先生。」

一步步遠離，一步步，心臟碎成了粉末……

是她錯了！

離開杜玄夜的那一刻起，就註定萬劫不復……

哪怕這些年，她從未忘記過這個人……

可是，杜玄夜對她只有恨，恨不得她消失在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