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慌了
「二嬸這話是在質疑七妹身世,還是在質疑阿爹的話?
府里秦嬤嬤是阿娘陪嫁,更是小七妹的奶娘,她親自到楚州見了小七妹,確認無誤這才回稟了阿爹,阿爹命我前去接小七妹回京。
難道秦嬤嬤老眼昏花了,認不清她從小喂大的孩子?還是阿爹人老智昏,分辨不出真假?」
白六郎氣的臉色鐵青,卻又不得不壓著火氣。
「接小七妹回府是阿爹的意思,嫡女之禮迎小七妹入府,更是阿爹親口所說,六郎不敢有負阿爹囑託。
還請祖母命人將正門大開,外面炎熱,小七妹身子骨弱,別熱病了才好。」白六郎耐著性子,朝老夫人行禮言道。
六郎也是無奈,永國公白宗政從去年才從邊關被調回京城任職。
白宗政自原配孟氏病逝后,沒再續弦,始終孤身一人,無人打理內宅。
雖說白家大郎已然娶妻,卻沒有公爹仍在,兒媳婦管家的道理,故而只能由老夫人一直管家。
白老夫人只說她歲數還不算大,身子骨硬朗還能堅持幾年,左右還有白吳氏幫忙,定然能幫著白宗政管好這國公府。
白宗政雖然文武雙全英勇蓋世,卻常年鎮守邊關,身邊都是些粗魯的軍士,哪裡懂后宅婦人那些心計手段?
況且當初他答應了老國公要善待老夫人,也不好跟老夫人鬧的太僵,便也沒有強奪了管家的權利。
以致於此刻六郎礙於孝道,雖然是滿心怒意,卻也不能態度過於強硬。
白老夫人之前一直沒開口,此刻卻也不好再不說話了。
「六郎,你二嬸說的沒錯兒,小七早就葬身狼口了,她一個五歲的女娃娃,有多大的能耐可以從狼群圍攻里脫身?
這些年老身一直勸你爹,不讓再找了,可你爹不肯聽。」
「外面那個絕不可能是小七,林風家的畢竟也許多年沒見小七,哪裡就認得清?
咱們府里這些年四下尋找,小七身上的那些特徵早就被人知道了。
這世上能人異士多得很,想要造假個胎記之類易如反掌,那些也信不得。
唉,六郎啊,你若是信祖母的話,就將那女子另外安頓,等著你父親回來見了,可以認作義女。多少也算是聊以慰藉。」
白王氏放軟了語氣,好像哄孩子一般,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不過是糊弄人罷了。
白六郎如何不曉得老夫人這是在哄他?今日若是小七妹不能從正門進府,就表示白府對小七妹的身份存疑。
臨安城的百姓對此事都十分關注,若是傳揚開去,往後小七妹便成了冒名頂替的無恥之輩,這如何使得?
「祖母這話,是告訴六郎,今日祖母無論如何也是不肯開正門迎小七妹進府了是么?」白六郎盯著老夫人,咬著牙根問道。
「那不是咱們府的小七,祖母如何能同意她此刻進府?
更別提什麼開正門進府了,斷然不可能。」白王氏擺擺手,表示拒絕。
「好,那祖母別後悔,孫兒這就去政事堂尋阿爹回來。
待阿爹進門,還請祖母自去與阿爹言說。」六郎惱了,一甩袖子轉身就要走。
白老夫人和白吳氏二人一聽,臉色大變,「六郎站住。
你父親在政事堂當差,此刻還不是下衙的時辰,你怎可去尋他回來?不可胡鬧。」白老夫人趕忙開口要攔下六郎。
白六郎正要說話,不想此時外面卻傳來蹬蹬腳步聲,接著有婆子在外大聲道。
「回稟老夫人,方才宮中派了張都知前來,將門外等候的小娘子迎走了。」
「什麼?」白老夫人大吃一驚,急忙從榻上起身。
「快讓人進來細說,宮中怎麼會派人前來?」白老夫人心道不好,若是宮中聖人插手此事,那可就難辦了。
外頭的婆子進來,躬身行禮,「回老夫人的話,方才六郎君剛進府,外面便來了聖人身邊的張都知。
張都知見了府外等候的小娘子,十分客氣的將人接走了。」
白老夫人一下子就像丟了魂兒,咕咚跌坐在榻上,「聖人在宮中,如何得知了消息?竟然來的這麼快?
六郎,是你的主意對不對?你這是要做什麼?你眼中可還有我這個祖母?」
白六郎聽聞小七妹被接去了宮中,卻是鬆了口氣,當即笑了起來。
「祖母莫不是忘了,聖人是阿娘的姐姐?
小七妹當年最受聖人喜歡,時常派人接了進宮玩耍,如今得知小七妹被尋了回來,聖人自然欣喜萬分,派人來接又何足為奇?
祖母,你不肯認小七妹,說她是假的,有心人冒名頂替,又說秦嬤嬤老眼昏花認不清。
那聖人呢?聖人若是認定那就是小七妹,祖母當如何?」
白六郎很篤定,他接回來的就是小七妹,骨血親情是斬不斷的。
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前來認親,都說是白七娘,可六郎見了她們心中沒有絲毫波動,那些人不是他家妹子。
這次不同,他在楚州寶應見到人的那一刻,就知道這是他們家的小七妹,那種熟悉的感覺不是歲月能抹殺的。
見了小七妹,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要對她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送到她面前,只要她高興就好。
「六郎,你怎可這般與你祖母說話?堂堂國公府公子,連尊卑長幼都不懂么?」
白老夫人已經被白六郎的話噎的啞口無言,白吳氏只得出面替婆母訓誡六郎。
「稟老夫人,相爺回府了,正往寧暉院這邊過來。大娘子、二娘子、三娘子已經在寧暉院外。」
不等白六郎再說什麼,外頭又來人稟報,說是白宗政回來了。
白宗政的爵位是永國公,官職是樞密副使、參知政事,所以旁人多稱呼相爺。
畢竟大趙朝這個爵位嘛,也就那麼回事兒,武將憑軍功封爵的少,倒是文官,做到了一定位置后,都會封爵。
當然,白宗政這國公的爵位是實打實憑軍功封的,與別人不同。
「什麼?宗政回來了?」白老夫人只覺得一陣陣頭暈,繼子定然是來責問她的,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