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幾日下來，楚洛珏和凌燦這邊，東風壓倒西風，或是西風壓倒東風，勾心鬥角的厲害。
而葉千羽和蕭瑾，倒是難得的過上了一段暖洋洋養老的小日子。
平日里逗逗蕭瑾，看看楚洛珏搞事情，再孝敬孝敬兩家長輩，小日子過得特別悠閑。
至於江南地區賑災，蕭嘉瑜親自領命前去了，畢竟他想要的是一個大一統的盛世，而非殘破不堪的國家。
蕭瑾知道后，把韓三公子送給了他幫忙，韓夫人和孩子倒是還在京中調養。
將近一個月的相處，小公子韓念，蕭瑾親自取字佳年，韓佳年，已經和葉千羽很熟悉了，硬朗了不少，也調皮了許多。
京中一切都好，但江南那邊有些僵持。百姓對京中官員不怎麼信任不說，還隱約有一群亂黨流匪在打著謀反的旗號招兵買馬。
蕭嘉瑜又要勘測地形，出謀劃策，又要監察百官，為百姓謀福祉，已經不止一次寫信向蕭瑾抱怨。明裡暗裡，說他重色輕友，不肯來幫自己。
倒是蕭瑾不為所動，畢竟葉千羽話都說了出來，隨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他可不敢輕舉妄動。
本以為生產之前日子就這麼過下去了，江南之事也不會牽扯到自己。奈何，正在養胎的葉千羽收到了一條傳訊，吳越門衛夜要見自己。
葉千羽眼皮跳了一下，山雨欲來風滿樓。
日色黃昏，天空一片灰黃，知了叫個不停，但感受著空氣中的水分，一場暴雨，即將到來。
葉千羽張了張口，看了眼自從知道消息便沉默不語的蕭瑾，嘆了口氣，略帶心虛道：「阿瑾，我……」
「讓他過來吧。」男人打斷了她的話，繼續給她捏了捏小腿，道：「你身子不方便，衛護法有事便過來說吧。」
小夫妻還沒搬離葉王府，甚至蕭老王爺就差住過來了，葉王府的院子還挺熱鬧。
葉千羽猶豫一下，點點頭，傳下了命令。
被下人引過來，一見面，衛夜直接跪下，重重磕了一個響頭，「少主。」
葉千羽皺眉，示意下人先退下，關上了門，道：「怎麼回事？」
蕭瑾還在，不過衛夜對葉千羽是信服的，既然少主沒有趕人，便是可以開口。
「少主，屬下檢查不力，著實該死，不過我想這裡面肯定有內情，還請少主明查。」
「我明查什麼？」葉千羽莫名其妙，挑挑眉，「我還沒收到消息，怎麼，司命又幹什麼了？」
「少主不知？」衛夜眼中有些困惑，但見著眼前的女人挺著個大肚子，便也有些明白了。
「想必是葉護法擔心少主擔心，在沒解決之前，不敢打擾少主，是衛夜思慮不周。」
「嗯？到底是什麼事？」葉千羽輕輕摩挲著手中的茶杯，「沒事兒，你說，反正總是要知道的。還有，門主呢？又跑了？」
衛夜有些尷尬，點了點頭，「若非事態嚴重，又聯繫不上門主，屬下也不敢打擾少主。」
「不打擾，是我最近回去少了。」安逸的日子過久了，倒是比先前憊懶了許多。
葉千羽清楚，數年來，自己大部分時間都在吳越門度過，訓人，訓己，從未像這次一般，離開那麼久。
順便，還結了個婚，懷了個孩子。
「我會抽個時間和師傅說清楚，吳越門你和云云照顧著。」
「屬下愧對少主信任。」衛夜向來是畢恭畢敬，解釋道：「江南大亂，趁勢而上的人太多，江湖武林也熱鬧了起來。」
「嗯，然後呢？不是讓你們避世嗎？」
「我和右護法下了命令，但凌三和凌十摻和了進去。」衛夜低頭，再次請罪。
葉千羽也懂了，凌三，凌十，都是司命司堂主的手下，衛夜這是來給愛人擦屁股呢。
「少主明查，司命雖有時行為過於狠辣，但從未想過拉吳越門下水。」衛夜著急解釋，他知道，眼前這個貌似無害、俏皮乖巧的女人，只一句話，便能定了司命的生死。
畢竟，司命對葉千羽，可是殺招重重。
「我知道。」好在，葉千羽給了他一個鬆了口氣兒的答案，「司命做事勉強還算有分寸，而且這段時間她還在京中，這麼重要的事兒她不會把自己押在我這邊，」
「少主英明！」見葉千羽真不在意，衛夜終於安下了心。
「你這口氣松的太早了。」葉千羽指尖在杯口摩挲，淡淡道：「現在你該考慮，是那兩個崽子自己叛出去，還是有人在司命手底挖人。若是後者——」
葉千羽冷笑了下，輕聲道：「是我長時間沒有整肅門內風氣了嗎？」
「屬下惶恐！」衛夜一驚，葉千羽這是什麼意思？
吳越門門內人數不多，但每個都和前朝有些不小的淵源，更有甚者，封王拜相的也有。
這樣的人，即使國破家亡，但終究有看不清現實的，妄想著恢復以往的榮耀，有些做的明顯，有些，做的隱秘些罷了。
四年前，有些人做的實在過了，葉千羽親自動手，摘了十顆前院殺手的頭顱，都是排的上號的人，在山頂掛了三天，以儆效尤。
自此，安分了。眼前這個姑娘，能當的上這麼一個地方的少主，不是因為他是門主的弟子，完全，是因為大家都怕她，甚至更甚於門主。
想要她死的，比比皆是，但像司命這般敢出手的，絕無僅有。
「少主有孕在身，不宜奔波，更不適合回去，屬下請少主三思。還有，我和葉雲，一定為您整好吳越門，請少主信任。」衛夜再次規勸。
葉千羽嗤笑一聲，支棱著下巴，好奇，「你擔心我壓不住他們了？」
「屬下是擔心少主身體。」衛夜額角有了些汗，他是真嘴笨，不知如何表達，而偏偏葉千羽又會說，心思讓人捉摸不透。
此番若非司命被摻和在其中，他是不會過來的。
衛夜有些著急，他是支持葉千羽的，這麼多年，門主創了吳越門，卻幾乎是當初還是個奶娃娃的小丫頭撐起來的。
若先讓她懷著孩子過去，後果難以想象！
衛夜視線有些凌亂了，突然，見著了一邊默默坐著的蕭瑾，眼睛一亮，「請姑爺勸勸少主。」
蕭瑾抿茶的動作頓了頓，依言，放下茶盞，看向葉千羽。
「出息了啊！」葉千羽臉上的笑容終於真切了些，嘴上卻還說著：「他管不了我！」
拍了拍手，起身，道：「行了，我有數，你先回吧，可以帶著司命一起，我這邊有兩個王府的人，吳越門更需要她。」
說及此，還不忘嘲諷，「一時不在，手下的妖魔鬼怪都控制不了了？」
「這……」衛夜想要開口拒絕，葉千羽卻打斷了他，「這是命令，順便，讓云云持我口令把凌二給我叫出來。」
「雖然我不贊同他長期閉關的無趣練功方式，但不得不說，能穩勝凌三的，不算我和師傅，也只有他了。」
「是屬下等無能。」衛夜低頭，懺悔。
葉千羽撇撇嘴，這人頭真無趣。不過——
葉千羽搖搖頭，「不是你們無能，只是他們更適合我的訓練罷了，你和云云，還有三個堂主，自然有你們的優勢，不然我也不會提拔你們。」
衛夜還是低著頭，葉千羽的誇獎，他沒受，也受不起。
因著司命的緣故，他愧對葉千羽的信任。
「行了，你走吧。」葉千羽打了個哈欠，擺擺手，漫不經心道：「順便傳令下去，凌三與凌十逐出吳越門，他們的行為，只代表個人。門內有取二人首級者，將是我吳越門第四位堂主。」
衛夜猛的抬頭，第四位堂主？
但見葉千態度，不容拒絕。
也對，想想也是，自己人爭的厲害，也省下心思去搞那些有的沒的的了。
就是不知道，吳越門這麼多年的平衡，會被哪一個打破了……
「行了，別想了。」送走衛夜，蕭瑾摸了摸葉千羽的肚子。
想了想，下了個決定，「我們去江南吧。」
「嗯？」葉千羽正在走神，聞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不等她反應，卻逐漸沉浸在蕭瑾的眸子里。
天天在一起沒有發現，現在細看，蕭瑾的眸子似乎比初見時黑了一點兒？
葉千羽抬手，輕輕碰了碰他的眼瞼。兩人身上都有君王氏的血脈，肚子里這個小傢伙，生下來會不會也是純黑的眸子？
隨著月份漸長，自家小姑娘越發的喜歡走神了，蕭瑾明白，卻也心疼的緊。這麼快讓她懷上孩子，其實，兩人都沒有準備好。
「阿瑜那邊，手下人陽奉陰違，我要去幫他。」男人開口。
葉千羽神色一凜，突然清醒過來，苦笑，看著他的眼睛，道：「騙我。」
蕭瑾搖搖頭，眉眼中儘是溫柔，耐心哄道：「沒有，真的，他寫信催過我好多次了，怕你擔心，沒告訴你，天天罵我重色輕友呢。」
葉千羽卻不願與他嬉皮笑臉，認真道：「如果是因為我，你可以繼續重色輕友下去。」
「我是認真的。」葉千羽再次強調，解釋，「你應該知道，吳越門分前院和後院，後院皆是老弱病殘，婦孺孩童。而前院，便是拿錢辦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這些人，無名無姓，以序號排名，只有成為堂主，才配擁有姓名。而凌三，整個前院，僅次於我和凌二。而我這般模樣——」
葉千羽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聳聳肩，「我打不過他，去了也是白去。即使是凌二，想要留下他的性命，也不容易。」
「所以，我可以留在京城安胎。」葉千羽承諾。
但是，你會憂慮啊……
蕭瑾壓下心底的無奈，冷靜道：「京城和江南有些距離，不論是吳越門的事，還是阿瑜的事，有些需要，即刻處理，消息傳回京城再傳達回去，就晚了。而且——」
蕭瑾握著葉千羽的手，鄭重道：「不把你放在眼前，我不放心。順便凌三之事，我也可以幫你們。」
葉千羽神色複雜，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思考良久，才閉著眼睛靠在了蕭瑾懷裡，只回答了一個字，「好。」
有時候啊，命運的齒輪都推著你前進，不管你方便與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