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臉色略顯蒼白的少年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被子整整齊齊的蓋在身上，只露出一點脖頸和一張清秀的臉，黑髮略長，軟軟的覆在前額。厚重的窗帘遮擋住了陽光，整個房間有一種壓抑感。

有聲音從遠處傳來，似乎是一群小孩子在爭吵。這聲音似乎驚擾了床上的少年，少年微微蹙眉，手臂從被子里伸出來，有些緩慢，不知是想扶額還是想堵住耳朵，最終又無力垂下。房間外面的爭吵聲還在繼續，還有愈發激烈的趨勢。床上的少年似乎是忍無可忍了，騰一下坐起來，頓時感覺一陣酸痛，就是那種睡得時間太長，累得全身關節酸酸漲漲的痛，也不是特別疼，就是難受。

少年在心中咒罵道：「Fuck!」起身掃了一眼身上的純棉卡通睡衣，臉色愈發難看。房間外面似乎傳來了小孩子的哭聲。少年也顧不得更換衣服了，就出門察看。聲音似乎是從走廊盡頭的房間傳來的，少年本想快步走過去，但是他從下床的那一刻就發現不對勁了。身體好像不太聽自己的話，腳下也軟綿綿的，有點病入膏肓的感覺，又好像是長久不運動，關節都生鏽了一般。少年的臉色更難看了，房間里的吵鬧聲讓他感覺腦子疼。

終於挪到房間門口，猛地把門推開，同時喝道：「都TM吵什麼？」然後，少年和一屋子的小朋友都同時愣住了。小朋友愣住是沒想到會有大人來，還是個沒有見過的陌生人，又看看中間在哭泣的小孩子，都有些瑟瑟發抖，生怕被罵。少年愣住是因為從自己嘴裡漏出的聲音。本以為是很洪亮，很有氣勢的聲音，結果聲音不僅低啞，還氣若遊絲。見到來人，哭泣的孩子也不哭了，臉上掛著兩條淚痕，噔噔噔向他跑過來，嘴裡喊著：「爹地，爹地。」少年一臉驚訝的接住撲在自己腿上的小孩子，竟沒接穩，自己向後退了一步。然後，小孩子還在他一臉懵逼的情況下，拉著他的手指，轉身對一屋子的小朋友說：「這就是我爹地，我是有爹地的。哼!」臉色很是驕傲。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看樣子是這些孩子的父母找來了。少年心中迷茫的看著這些人，面無表情。不是他面癱，而是他實在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這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更可悲的是他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不是自己家。雖然自己放蕩不羈，不服管教，毫無謙謙君子之態。但是，在別人家，自己還是一貫保持著乖巧的形象。終於在人群的最後，他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臉。

「岐璘？」

「大嫂？」兩道驚疑的聲音同時響起。

少年眉頭一皺，「你叫我什麼？」

「哦哦，大哥。大哥，我先把客人送下去。」

「嗯。」少年一邊思索著什麼，一邊跟著人群小心翼翼的下樓。不是他不想快，實在是身體不允許。少年目送岐璘將來客一一領到門口，好言相送。自己就很自覺地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岐璘送完客人，見少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還是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出去。

少年見岐璘朝自己走來，開口問道:「我這是怎麼啦？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今天晚上還怎麼打架呀。哎，岐璘，我怎麼不知道你家還有這處宅子？」

岐璘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大哥，什麼打架？」

少年瞥了他一眼，「不就是和三中約好了今天晚上打架嘛，別告訴我你小子不敢了。」聽完這話，岐璘的臉色可以說很難看了。

少年眼光一掃，就看到了抱著自己喊爹地的孩子，他站在客廳的一邊看著自己，一副想過來又不敢的樣子。小孩大概五六歲的樣子，小臉胖嘟嘟的，兩個眼睛像黑葡萄似的盯著少年，很可愛的小朋友。少年也不去管岐璘的糾結，隨口問道：「這是誰家的孩子？剛剛還喊我爹地呢。」

岐璘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這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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