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凡雲鎮

第二日醒來，天已大亮，煮了幾個土豆裹腹，便又開始接著織筐子。

外頭柵欄實在太矮，人來人往的朝院子里一瞧就能曉得裡頭在幹什麼，這種被窺視的感覺，是她所不喜歡的。便也乾脆把後窗打開，窩在家裡繼續搗鼓，小三兒似乎對這個挺喜歡，一直蹲在旁邊看的極為認真。

說實在，葉小言也沒譜，這個框框說精緻吧也精緻不到哪兒去，就是隔些零碎的東西比較方便，也不曉得賣不賣的出去，銷路不好那她能幹什麼呢？

兩人在屋裡織的火熱，外頭路過的人也不少，聽得見有人特意提起她，自然……定是沒得什麼好話的，無非就是未及竿卻已成寡婦，身價降價不少，以後日子難過之類的。

作為現代人，對於這些肯定不會放在心上，找不到合適的，她還真不願意把自己嫁出去，且她還就不信了，除了嫁人外就不能過好生活了！

她雖不在乎，但這小三兒卻偶爾抬起頭看著她臉色。

良久，他懦懦道，「小娘，你會嫁人么？」

「嗯？！」這麼一問，葉小言抬起頭，正視著那雙黑黝黝的眼睛，「嫁什麼人吶？才多大？早著呢！」

「小娘，終究是要嫁的……」小三兒輕輕嘀咕完，便不再說話！

正在思考問題的葉姑娘並沒有聽見此話，瞟了眼織成的小東西，要怎麼才能賣個好價錢？！忽然……葉大姑娘忽然腦中閃過一絲思緒……嘴角微勾，眼裡露出滲人笑意……

勞動的日子總是特別容易過的，這一眨眼便到了七月十九這日，葉小言與小三兒起了一個大早。

因鎮上較遠，這天還未亮，二人不得不已的點了燈油，悉悉索索吃了幾個土豆裹腹，便找來家裡那個大背簍，將這幾日織的小東西摺疊好裝進了背簍里！

一切做完，帶著小三兒鎖了屋門又鎖了院門！這院門雖說鎖不鎖都是一個摸樣，但這程序還是不能少的！

二人正悄無聲息走在路間……許是天色過早，連一個路人也未遇上！小路上異常寂靜的，方圓十米之外，怕是誇張到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也能聽著！

除了腳步聲，偶爾葉小言與小三兒會講幾句話，這幾天下來，葉大姑娘的親近怡人，讓劉小三相信了此人已經忘記很多很多事情，故此，對葉大姑娘也少了一份怯意！

「噯？！前頭有人么？」

兩人正隨意聊著，忽聽得後頭有聲女孩子的喊聲，二人便停止話題往後看去！

此時天色依舊未亮透，眼前事物也有些迷迷糊糊，就見一個同樣背著小背簍的小女孩他們跑來，到二人面前時，氣喘噓噓！吸了幾口氣，有些懦糯朝葉小言道，「你們也去集市么？」

嗯！葉小言點頭，「是呢……」

小女孩兒似乎有些緊張，又懦懦道，「我們可以一起走么？」說著，她又看了看後面並無人，「我……我可以同你們一起走么？」

葉小言一笑，「當然可以啊！」

小女孩兒朝葉小言露出一個微笑，「我是王家村的王小翠，你呢？」

「我……」我們什麼村的？她還真不知道！看了眼旁邊一直未說話的小三兒，小三兒會意，發揮出他稚嫩的小嗓音，「十里村！」

「喔……那跟我們很近呢！」王小翠笑道。

近不近她不知道，但卻也笑著自我介紹，「我叫葉小……花兒……」

「十里村？葉花兒？！」王小翠一驚，「你……你就是……就是那個從湖口村嫁給劉爺爺的葉花兒？！」

湖口村？她還真不知道葉花兒本身是出生在哪個村裡的，而且這些天來，也沒『娘家』人探望……更沒有問三兒她是哪村的，見王小翠這麼說，想來應該就是這個湖口村了！

「是我！」又見王小翠臉色不好，便想著是名聲影響，一個十歲姑娘嫁了七十老翁，不管出於何因，女方影響也是不好的！況且，在村裡這些地方，流言蜚語一大片……若兩人玩到一起，這對王小翠影響也不小的！

思至此，葉小言倒是極為淡然，「沒關係，你走我前頭就是，我們走你後頭！」這樣就不怕了。

「不不不……不是」見葉小言誤會，王小翠忙是解釋道，「沒有，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當初聽我爺說起這個事兒，我覺得你挺可憐的……」

葉小言一臉的無所謂，「沒事，該發生的不都發生了么！」

「嗯！你沒有做錯什麼……」王小翠一笑，笑容裡帶著幾許安慰，又從懷裡摸出兩個饃饃，「這個是我奶給我的，你們吃些吧」奶奶告訴她，葉花兒很可憐！

「不用了！」葉小言一擺手，堅決不收！但那勃勃透著五穀香氣，讓吃了好幾天土豆的她，對這種味道久違了……

但是……她明白……這個年代糧食極為珍貴，她與王小翠只不過是萍水相逢。

「吃吧！我吃了東西來的！」王小翠見葉小言不收，便強塞賽進了葉大姑娘手中。

所謂盛情難卻，葉大姑娘也就不推脫了，將勃勃給了小三兒，「諾，我剛剛吃飽了！你吃吧！」

小三兒也不接，只是身子離了她一步遠，「不……小娘吃吧……」

葉大姑娘神色一冷，「你不聽話了？」

「我……」小三兒抿了抿唇，「我不吃……」

「不吃就是不聽話！」葉大姑娘大眼一眯，透著幾分不容抗拒的嚴肅，三兒愣了愣，隨即不得不以怯怯的接過那個勃勃，又小口小口的咬了兩口！

見此，葉大姑娘展顏一笑，笑意暖暖，「真乖！」如果今天運氣好，賣了些錢，就請小翠吃包子吧……

在看向王小翠，便見她一臉笑意，「你們處的真好！」她看得出葉小言是真對三兒好的。

葉小言笑笑，不準備繼續這個話題，於是便問道，「小翠，你怎麼一個去鎮上賣東西？」

王小翠聞言哀嘆了一口氣。「爹娘在外打工，我爺身子不利索，我奶這幾天又生了病……家裡沒銀子看大夫，只能拿家裡的一些雞蛋跟麵粉換些銀錢給奶抓藥！」

原來如此，看來也是個可憐的！又看著這小身板的，比自己還要瘦弱，「你多大了？！」

「與你一樣，十歲了！」小翠又回以甜甜一笑。

葉小言照樣笑笑，一路拉著小三兒與王小翠聊著天，不知不覺便到了鎮上！

凡雲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出過不少秀才、也出了舉人、同此還出過一位名商，據說這位名商也是白手起家！

不說別人，只說葉小言，葉大姑娘與王小姑娘、劉小正太來到鎮上，不免被有些咂舌，終於是見著古色古香的『建築物』了！

官路是青一色的青石磚，兩排店鋪整整齊齊，店鋪一側擺放著木棍，木棍上方系這白布，布上寫著店鋪名字……當然，也有打造成木匾掛在店門口上方的……這種招牌比較比較費銀子，聽說光這木板加上雕刻就得二兩銀子，對於這小地方的人來說，也著實是筆不小的話費！

故此，這木棍白布可就便宜了，幾十文錢就能搞定的東西……

此時天才大亮不久，人卻已經不少……這街道王小翠熟悉，便帶著葉小言到了市集佔了一處好地方。

放下背簍，將背簍上罩著的布拿了下來，又從里拿了一塊青色小布擺在地下，將背簍里要賣的東西擺在地上……

「咦？花兒，你這些是什麼？」小翠擺好東西看見葉大姑娘家的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不禁疑惑道！

「這個啊？就是個精緻的小框子！既能裝些女兒家的小東西，也能裝些零七零八的東西，如果不方便，也可以提，若是覺得提著不好看，也可以將提帶放下去，正好能鑲進兩邊凹槽里！」

「咦？！真的啊……」小翠聽了解釋，眼中露出一絲驚訝。

「真的！」說著，葉大姑娘拿起那個染了粉紅色顏料的籃子，扣動旁邊夾起的木片，在輕輕一壓，便成了一個橢圓形的小框，顏色很粉嫩……

關於顏色，葉大姑娘需要鄭重解釋解釋，劉家大女兒嫁在鎮上，開了一家小小的燃料紡。這些顏料本是劉家大女兒的女兒、也就是伍霞，為了捉弄劉老大跟劉老二的女兒而帶回來的！

捉弄過了，就放在了劉老爺子家，這個東西劉老爺子可不稀罕，又是自個孫女帶來的，也沒扔掉，隨意的壓在了木箱里，而葉大姑娘之所以能找到，完全是葉大姑娘找布塊，看著一包包織成的東西，心下一好奇，咦……原來是顏料……

故此，葉大姑娘靈機一動，便將這些精湛的小東西上了顏色……女人家嘛、總喜歡些好看的東西！

又經過一番刻苦加工，倒也難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