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鬱鬱寡歡，消香玉損（左玖番外②）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左玖把這句話抄了下來，撐著下巴幻想著自己日後的情郎，咯咯笑了幾聲之後，又做賊心虛似的把東西全部收了起來，上次她不過是粗略和夫子討論了一下，就被夫子罵了。

七歲的小姑娘，談什麼情郎呢，府里的管家聽說了之後，立馬為她尋來了幾個專門教習女工的人。

李家大小姐的真性情確是讓人羨慕，但，誰也不希望自家的姑娘往那方面發展。

李瑩在京城中的名聲已經到了沒有人敢主動上門提親的地步，京中的權貴，同齡人裡面，有一半都是她的「手下」，你見過哪個手下去向老大提親的嗎？

另一半裡面，又有一半，是被嚇的，嚇得不敢上門提親，另一些是無所謂的，但是盡量不要……

「真是的，最近哥哥姐姐都去哪兒了」左玖又看了一會書，不久就感到無聊了，左昇當了官以後，兩兄妹相聚的機會就少了，一個經常忙到半夜，白天卻不見人影，一個早睡早起，照常過日子。

而她的瑩姐姐，也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左昇回來了，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早回來，左玖眼尖發現了他，從座椅上跳下來，急匆匆向他跑去「哥哥~」

左昇頹廢地站定，沒有把人抱起來，在天上飛一圈，而是等她頓住的時候抱住她「玖兒……」

「哥哥？」左玖感覺自己的肩膀濕了「我最近怎麼沒有看到瑩姐姐，姐姐是不是又做了什麼事情？所以又被關起來了」

李瑩總是會消失上那麼一段時間的，不是惹了事，就是又在哪裡打鬧了，每當她消失的時候，證明京城中又有大事發生。

「她不會來了」左昇哀痛說著，感覺心空缺出來一塊，她還沒有來得及表白，還沒有來得及說愛她，她，快要嫁作他人婦了。

「為什麼……」左玖不理解，一個勁追問著，左昇哭著說「她嫁人了」

一瞬間，天地都陷入了死寂。

左玖是明白的，哥哥很愛姐姐，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是很愛很愛的那種。

她一直以為，哥哥跟姐姐最後會結婚的，也最後會成為她的嫂嫂，她一直以為，他們一家三口會永遠生活在一起，永遠不會分開。

可是瑩姐姐消失了，哥哥說，她嫁人了。

「為什麼不嫁給哥哥」左玖呢喃著，不願去相信，卻又堅信哥哥不會欺瞞她。

「因為……我不夠強大」如果他足夠強大的話，他就不用眼睜睜看著喜歡的女人嫁給其他人。

「可是哥哥，姐姐喜歡的不是強大的人，她喜歡勇敢的人」

左玖的話給了左昇啟示，他狠狠地把臉上的眼淚全部擦乾，眼中又重新露出了堅毅「是啊，勇敢的人，我去找她！」

……

李瑩在閨閣裡面坐著，梳妝台上放著各種各樣喜慶的裝飾，還有一件嫁衣，紅的刺眼。

六皇子郭淵璟是皇后的兒子，當今皇帝一共十一位皇子，其中，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早夭，四皇子七皇子勢弱，八皇子胎死腹中，因皇帝喜愛其母妃，特意留了一個名號，十，十一皇子皆年幼。

算下來，也就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九皇子有奪嫡的可能。

而六皇子是皇后的嫡子，雖不是親生，卻一直養在皇后膝下，早已過繼給了皇后，九皇子為皇后的親生兒子，不過年紀尚輕，競爭力不如六皇子。

目前，也就是三、五、六三位皇子的競爭，可以說，郭淵璟成為最後的贏家概率極大。

李瑩她身為李家嫡長女，又一直嫁不出去，恰巧這個時候需要站隊，順勢就被許配過去了。

皇后剛巧也需要一門親事來鎮定後台，當然也就答應了，至於對象是什麼樣的，並沒有過多的關注。

「叩叩」

窗台上，輕輕的敲擊聲響起，李瑩被打斷了思緒，她先是看了眼門口，那裡還守著人，怕她跑了的。

確定沒有人發現以後，這才悄悄起身，行至窗前，打開窗戶。

「老大」一打開，立馬就探進來幾個人的頭，李瑩往後退了幾步，皺著眉頭「你們幾個是怎麼進來的」

來的正是學堂里的那幾個『手下』，趴在窗戶的邊緣，見到她很是興奮「老大~見到你真是太好了，說你要嫁人了，是真的嗎」

「剛剛咱們從牆上爬進來的時候，院門裡面掛了好多個喜，當然是真的啦，老大，你怎麼會突然間就要嫁給六皇子了」

「對啊，這實在太突然了，老大不是才……十五嗎」

「十五？不是二十嗎……」

「都給我消停點」李瑩蹙著眉頭，眼見那幾個人不老實的想要爬進來，臉色終於變得難看，離得最近的一人給了一個拳頭「幹嘛呢，有沒有點覺悟這裡是女孩子的閨閣」

「嘿嘿老大我錯了」

「嗷嗚疼，輕點」

「老大真的要……嫁了？」

李瑩心情有些浮躁，說不清楚是什麼感受，要嫁人了，起初聽到這個消息，是有些無法接受的，可是，再一想想看，玩也玩夠了，是時候該為家族做些事情了。

「嗯」她點點頭「以後，本公子可保不了你們了，都給我乖乖的，好好讀書，爭取，考取功名」

幾個小弟也聽得淚眼汪汪的，似乎十分的感動，也有的人很不識相，非得要破壞氣氛「老大，為什麼我感覺你這個像是臨終的遺言」

遺言…李瑩沒有去打他，儘管對方已經察覺到語言上的失誤，自己抱住了頭，準備接受批評，甚至是挨打，卻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

「永別了。」李瑩『啪』一聲關上了窗「哦對了，出去的時候往後院門走，那守衛比較鬆懈」

留下窗戶，邊上的幾個人，獃獃看著窗戶裡面的剪影，終於開始意識到，那個總是明媚的女子，要離開他們了。

這麼久的相處，也許早就在欺負與被欺負的過程中，默認了對方夥伴的存在。

「永別……」少年們紛紛道別，儘管有些懵懵懂懂，卻心裡都隱隱約約的明白，這將是永遠的永別了，和那個恣意飛揚的李瑩李大公子，永別了。

從此，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僅僅只是六皇子妃——李瑩。

他們走後，獨坐於梳妝台前面的人終於忍不住……入睡了。

她不知道，還有另一個人還沒有離開，躲在屋檐上面，當著膽小鬼。

……

獨自在屋檐頂上呆了一夜，左昇最後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原路返回了。

左玖在院門口的石桌上睡著了，她身上蓋著一條厚厚的棉被，顯然是管家不忍心小姐在外面如此的受涼，可是又勸不住，只好拿了棉被過來。

輕輕抱起妹妹，左昇失魂落魄想要把她安置回去，左玖從睡夢中驚醒，揉了揉眼睛，發現被哥哥抱在懷裡，她來不及疑惑為什麼，只是抓住了近在咫尺的人的衣領「姐姐呢？」

「睡吧」

左昇最終還是遇見了李瑩，在京城中著名的首飾店內，李瑩婚期的前一日。

李瑩看見了久違的好朋友，甩了身旁跟著的家丁，偷偷跟了上去。

「嘿」李瑩想要嚇他，左昇卻突然回了頭，措不及防的，就接住了要掉下去的她。

「哎呀，回頭做什麼，差點摔到了」李瑩沒有什麼小女兒家的害羞，只是毫不客氣借著這免費的扶手站穩，她心裡始終把左昇認為最好的『哥們』。

「小心點」左昇小心翼翼扶著她「你」

「哼哼」李瑩微微嘟起嘴巴「我跟你說啊，我上一次偷偷出去，見到那個六皇子了，長的還不錯，就是有點陰沉，神秘，嘖嘖，跟這種男人過一輩子，還真是有點困難呢」

左昇了解她，如果是厭惡的話，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了，正因為了解，所以才更容易受傷。

左昇到最後都沒有表白，只是許了諾，說會一直幫她。

「謝謝」李瑩抱了抱他，很純潔的一個擁抱，不帶任何的淤泥。

「不用」她看不到左昇眼底的難過「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李瑩大婚那日，左府消沉了整天。

婚後的李瑩，一改之前的作風，變得很賢妻良母，然而，與個性相違背的表現，背後卻是無比的煎熬。

她並不開心，郭淵璟不適合她，側妃尤氏更早進入皇子府，一直很得他的喜愛，李瑩又不擅長管理家事，所有潛藏的弊端全部都暴露出來了。

左昇遇過李瑩幾次，李瑩臉上不再是明媚自信的笑容，而是跟那些深宮的婦人一樣，陰沉，死寂。

種種跡象都在告訴他，她過得不好，並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