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得與失 (1)

「那你們……你們……莫凡是？」

「是我和佳兒同父異母的哥哥。」

（1）

上課時，江雅雅努力集中注意力聽課，依然抵擋不住內心對莫凡和佳兒關係的猜測，心不在焉。

莫凡……

不行，不能想他，應該想學習，想考試，想怎樣挽回自己被傷害的名譽！江雅雅深呼吸，雙手擱在膝頭緊緊握拳。

月考的失敗雖受人為因素影響，但對性子倔強不屈的她而言，是種不可複製的恥辱。她早在被罰去清掃廁所第一天就暗暗發誓，定要在下次月考中讓大家刮目相看。

最近莫凡不在，她是鉚足了勁認真學習，像充足了電的發條，上課專心致志。

不但如此，她還每天一早起來晨讀，晚上加班加點做練習題，就連苗翠花和江爸爸看了都不知道該嘆還是該贊。

最重要的是她冥思苦想后決定完成的綜合設計作業，經過一星期的開發研究，正遭遇著艱巨的挑戰。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一節課上完，江雅雅將這句話在心底反覆激勵自己不下一百遍。下課，沒有刻意去跟佳兒打招呼，只因不願對上莫凡充滿憂鬱的眼。

下午，又被洛司澤傳訊約到禮堂。

「我沒時間陪你玩跳舞的遊戲，除非你幫我完成一項作業。」江雅雅開門見山道。

「你也會跟我談條件了？」洛司澤知道她指的是什麼，綜合實踐作業佔據考核比例很重的分數。

「答不答應？」

「你說說看。」

江雅雅打開書包，小心地取出一大疊稿紙。稿紙裝訂整齊，上面畫滿了密密麻麻的符號和標記，全是她每天利用下課時間滿校園跑，對上百位同學進行的調查數據。

洛司澤端詳了一陣，差點要笑出聲：「這就是你最近一星期努力的成果？」

江雅雅眯著眼眸觀察著他的臉色，為了成績，她開始軟硬兼施：「不好嗎？我作的是聖翔高中最真實的師生行為與心理大調查。我敢肯定，還沒有人像我一樣作這方面的研究。」

「這麼做的意義在哪？」

「聖翔是所特別的學校，進入這裡的每位老師和學生都有類似的背景，非富即貴。來自平凡家庭的人們總是會對所謂的上流社會充滿好奇，對你們這些豪門公子的心理也有種剖析的慾望。我要抓住機會，為平凡的人們打開一扇天窗！」

洛司澤凝神看她：「你也有好奇，想剖析我？」

江雅雅歪著腦袋想了想，嚴肅地回答：「我會好奇，也想剖析你。是我太笨還是你太聰明，我總是不知道你為什麼總是針對我……哎呀，不說其他，你是年級第一名，快點幫我整理報告！否則我就出去砸你的招牌。」

這小丫頭膽大包天，連他也敢威脅？

洛司澤比較滿意她的回答，輕扯著她的髮辮：「你背後探究著這麼多人，就不怕在砸我招牌之前就被人圍攻？」

江雅雅無畏地拍拍胸脯：「怕死的不是英雄！我江雅雅要麼不做，要做就要驚天動地！怎樣？有志氣吧！」

一份關於本校師生的心理研究報告，裡面牽涉到大量真實的案例，也涉及了個別人的隱私。尤其是附帶有照片的部分，一看就知道是偷拍的效果，若讓該學生知道，「江雅雅」三個字恐怕很快就要在聖翔消失。

「你最好答應我！否則我就去說，這些照片都是偷拍的！」江雅雅齜牙咧嘴威脅道。

洛司澤將資料迅速翻查了一遍，暗生佩服。這個笨女生做起事來，果然是非比尋常的認真固執，一個星期內收集到這麼多材料和數據，可見下足了工夫。真不知道她在偷偷調查某些人隱私時，有沒有遭遇到對方的恐嚇……

「我以為你會做個洋娃娃或公仔之類的設計，要不就是做遊樂園什麼的調查，沒想到會是這個，呵呵，有點兒意思。」

「沒錯！我將你們這些富家公子的言行心理還專門作了歸類，到時候你們誰有心理問題，說不定可以從報告里找到解決的辦法。還有哦，老師要是看到了這些資料，對他們的教育方法一定也會有反省和改進！洛大少爺，你到底幫不幫我？」

「如果你一個星期內能學會跳舞，我就一個星期內幫你搞定這份報告。」

「好，成交！」

*********

轉眼到了星期五。

江雅雅信心滿滿地向MISS楊遞交了綜合考核報告，她相信在洛司澤的幫助下，這份報告會讓全校師生跌破眼鏡。

嘿嘿！

下午最後一次跟洛司澤到禮堂跳舞。

她神采飛揚，嘴角掩飾不住笑意。

他擁著她的身子，第一次感覺到這隻醜小鴨也可以像白天鵝一樣輕盈舞動。一星期的成果並非全然白費，他開始期待明天晚上的PARTY了。

一通電話打斷了兩人的舞曲。

洛司澤一邊接電話，一邊摸摸她的額頭，不經意間流露出親昵。

江雅雅愣了一下，隨即微笑開來，她知道他是無意的。從沒想過有這麼一天，她能跟聖翔的頭號敵人配合默契地跳舞，對他偶爾出現的親昵舉止也沒有排斥……

接完電話沒多久，洛司澤匆匆離去。

江雅雅背著書包，獨自回家。從教學樓到校門口有幾百米的距離，這半個月她的時間排得太緊，突然感覺很久沒有欣賞過林陰小道上的風景了。

一輛又一輛豪華轎車離開學校，江雅雅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著。

交完作業，學完跳舞，一天內完成了兩件讓人充實的事，她覺得輕鬆，心也莫名地有點兒空蕩蕩的。

而莫凡……

最近似乎連想他的時間都快沒有了……

「江雅雅。」

如夢境般低沉的男聲在身後真實地響起。

「莫凡？」

極少聽到他用這樣嚴肅認真的口吻喊她的名字，她飛快轉身，心臟狂跳。

莫凡下了車，抿起薄薄的唇角：「明天晚上有時間嗎？」

「有……有什麼事嗎？」江雅雅疑惑地望著他。

「明天有一個PARTY，想邀請你做我的女伴。」莫凡的眼眸閃出一股灼亮，語氣很鄭重。

「呀！」他在約她，他在主動約她啊！江雅雅小嘴微張，而後飛快地點頭：「我有時間，當然有時間啊！」

他揚起微笑：「那……明天好好打扮一下，我來接你。」

（2）

第二天下午。

江雅雅收到一個精美包裝的禮盒，打開一看，裡面有一件銀白色坎肩小禮服。禮服的下面還壓著一個盒子，裝著一套珍珠首飾。

苗翠花知道女兒有約會，開心極了，管他是不是莫凡，積極地為江雅雅梳妝打扮。

「你可別小瞧我苗翠花，當年我還專門去學過美容美髮，師傅都誇我有天分。可惜後來嫁給你爸，就放棄啦！」

她一邊動作利落地替江雅雅綰鬢，一邊回憶當年。

半小時后，換上銀色小禮服的江雅雅站在鏡前，全新造型出爐，望著鏡中的自己，她幾乎認不出來。

高聳的烏黑髮絲光滑柔順，換上隱形眼鏡的雙眸明媚生輝，粉嫩的櫻桃雙唇，嘴角還有兩個若隱若現的梨窩。禮服大小剛好合適，襯托出少女玲瓏有致的身材。她微微一笑，全身散發出少女清純與天然嫵媚，怎不叫人驚嘆！

苗翠花開心地拍手，笑得合不攏嘴：「真是女大十八變啊！我們家丫丫一出現，定然壓倒全場。」

「別誇張了！莫凡家也算是豪門，參加PARTY的都是俊男美女，我不過是只醜小鴨。」

江爸爸不贊同道：「怎麼這麼沒有自信呢？都說三分人才，七分打扮，俊男美女都是衣服襯出來的！老爸對你有絕對的信心。不過……莫凡有沒有提起這是什麼類型的PARTY呀？有同學過生日嗎？」

「不知道耶！他沒說。」只要是莫凡邀請，就算是鴻門宴她也會在所不辭的。

江爸爸看了苗翠花一眼，嘀咕道：「聽阿萍說，今天洛家也要舉辦PARTY……」

江雅雅正好聽到，奇怪地問：「洛家？丁阿姨在洛家工作嗎？」

苗翠花的神色微微一變：「噢噢……巧得很呢！上回才知道她工作的地方就是你們學校的那個洛少爺家。」

正說著，莫凡打了電話過來，說再過十分鐘來接她。

江雅雅手忙腳亂打開首飾盒，取出熠熠生輝的珍珠項鏈，驀然猶豫了。此刻，她脖子上戴著的是丁萍贈送的鏈子，款式雖不新潮，但做工精緻，意義深遠。

「首飾就不換了，這樣也挺好，戴上去我反而不習慣。」她將珍珠首飾重新鎖入盒中。

苗翠花替她整理好裙擺，嘆道：「想不到莫凡還挺有心的，什麼都為你準備好了。如果他真是喜歡你……跟他交往也不錯。」

江雅雅的笑容悄然一僵，無聲地嘆息。

*********

莫凡看到精心打扮后的她，只覺眼前一亮，讚美之詞說不出太多，但那神情顯然是意外而驚嘆。

「我這樣穿……是不是很彆扭？」

「不是。很好看。」

她羞紅了臉：「謝謝你替我作了這麼多準備。」

他眸子一暗，沒有解釋。

江雅雅挽著他的手臂，心如小兔亂跳。

然而，誰也沒想到這是個意外連連的夜晚。

註定成為眾人焦點的江雅雅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被洛司澤拉著苦練一星期跳舞，為了只是今晚。

隨莫凡進入豪華的大廳，晚宴已經開始。

洛佳兒也打扮得美麗動人，旁邊的北堂澈儼然是位忠實的守護者。他銳利的雙眸將那些想對洛佳兒多看一眼的男生，凌厲地橫掃出局。

掌聲中，洛司澤一身雪白的禮服長身玉立，朝眾人微微鞠躬，而後以無比優雅的姿態坐在宴會廳的鋼琴前。

黑色的三角鋼琴，倒映出他俊美的容顏。

江雅雅的視線情不自禁被他吸引，難以移開。

「哇！洛今天好帥哦！」

「天啊……怎麼可以帥成這樣！」

「迷死人了！他真是當之無愧的王子啊！」

……

清脆的鋼琴聲似泉水叮咚流淌，轉瞬將人們帶入融融春景中。優美琴音在人們眼前鋪散開一幅動人的圖畫……

水晶吊燈彷彿撒下無數顆閃爍的星星，在他的身邊縈繞，他面帶微笑，目光緩緩在賓客中搜索。

江雅雅與他的視線對上，發現那雙深沉的眸子里閃過驚艷。

她今晚真美！洛司澤揮舞著指尖，琴音充滿了激情與力量，可是，他的神情瞬間轉為陰鷙。

她美麗的打扮不是為他嗎？

她怎麼可以成為別人的女伴而來？他的嘴角慢慢抿成一條直線，似乎被什麼勾起了怒氣。

琴音驟然變重，節拍加強加快，眨眼間從春步入寒冬，似有凜冽寒風吹過……

敏感的賓客察覺到彈琴者的心情正在莫名改變，順著他的視線，人們望向了正目不轉睛注視鋼琴那邊的江雅雅。

而她旁邊的莫凡從來都是憂鬱的神色，但此刻正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傲然。他注視著洛司澤，握住挽著自己臂彎的少女，眼神透著幾分挑釁，幾分冷意。

「丫丫，你覺得我帥還是他帥？」他湊近她的耳邊。

「什麼？」這種話絕不可能從莫凡的嘴裡吐出，可是江雅雅百分百確定自己沒聽錯。

「你不會也被洛司澤迷住了吧？」

「呃……當然不是。」

琴聲戛然而止，又急又猛。

洛司澤快步離開鋼琴，方向明確，直朝這邊。莫凡邊問邊不動聲色攬住江雅雅的腰肢，將她帶到舞池邊。

「莫凡，你怎麼沒告訴我是要來參加他的生日PARTY？」

掌聲四起，祝福聲此起彼伏，賓客們擋住了洛司澤前進的腳步。他俊美的面龐上沒有一絲笑容，黑瞳閃出几絲危險的火花。

金絲曼風情萬種地迎上去，這是她最如魚得水的場所，在愛慕的洛面前多了些膽量。可惜，洛司澤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推開她。

北堂澈不知從哪閃了出來。

洛司澤一把抓住他的領口，不在乎引來四面八方驚愕的目光。他壓低聲音狠狠道：「你最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成為那傢伙的舞伴？」

北堂澈見他臉色，知道他是真的上了火，趕緊解釋：「不能怪我啊！我剛好去接佳兒，這邊就讓司機去接她了。」

洛司澤的眸子布上冰寒，突然放開他，大步走到江雅雅身邊。

江雅雅正要隨莫凡一起跳舞，猛地被一股大力拽住胳膊。

「跟我來！」三個字猶如命令般冷硬。

「啊……你怎麼了？臉色好像很難看……」江雅雅越說越小聲，感覺洛司澤的怒氣是針對自己。

「該死的你也知道我臉色難看？可你還真敢得罪我！」洛司澤將她拖進自己的懷裡，可是，她的手卻還被莫凡緊緊握著。

莫凡挑起盛滿冷意的嘴角：「是不是很意外？你最好別忘記，今天是你的生日PARTY，不要讓人看洛家的笑話！」

「用不著你來教訓我！你是故意的！」洛司澤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