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戀情人 (1)

紅色絲質的緊身上衣，

引人遐思的妙曼軀體，

緊裹臀部的職業短套裙，

露出修長的雙腿，黑色的網襪，

「蹬蹬」作響的高跟鞋。

（1）

高二（2）班。

紅色絲質的緊身上衣，引人遐思的妙曼軀體，緊裹臀部的職業短套裙，露出修長的雙腿，黑色的網襪，「蹬蹬」作響的高跟鞋。

江雅雅低著頭，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偷偷從睫毛底打量著這位新班導老師MISS楊。

新班導的打扮——好性感！

教室里很熱鬧。

一個假期不見，同學們有說不完的話。

「你暑假去哪玩了？我跟媽咪去歐洲轉了轉。」錢包包說。

「噢，我回英國了，在伯爵叔父的游輪上度過了一星期，沒意思。」單琳娜故作嘆息。

她是中英混血兒，不過很不幸，她並沒有別的混血兒那麼漂亮。

「真羨慕你們，我們家的第32家分公司正好上市，我只好一個人去了趟米蘭購時裝。」另一位女生插嘴說。

「……」

在靠牆的一張桌子上，靜靜地坐著一名少女。

她面頰晶瑩，眼睛清澈而平靜，彷彿沒有一絲波瀾。

氣質沉靜，與世獨立，鬧哄哄的一切與她全然無關。

她就那樣坐著，頭微微側向窗外。

美麗秀髮上的金色絲帶隨風輕揚。

「噓，快看快看，歸苓膏來了。」單琳娜眼尖地瞧見窗口走來一個人。

「真的耶，她的衣服好低胸噢。」錢包包驚呼。

「當校園是時裝表演廳啊？哼！」金絲曼冷哼，她現在的心情非常惡劣。

「MISS楊真是女人味十足啊！」某男生吹了聲口哨，大聲笑道。

楊圭玲在教室門口站定，掃視了全班一眼，清了清嗓子：「我們班來了位新同學，大家互相認識一下。」

江雅雅悄悄吸了口氣，扶了扶眼鏡，走上講台。

眾目睽睽，有點兒緊張，她半張著嘴，沒想好從哪裡說起。

就在這時，有男生大聲問：「喂，土包子，你是哪裡轉來的？」下面頓時鬨笑一片。

絞了絞手指，江雅雅薄薄鏡片下的眼睛睜得老大，這等無禮的嘲笑讓她胸口瞬間點燃了一把怒火。

錢包包揉揉眼睛望著講台，推推旁邊的單琳娜，單琳娜卻不感興趣地撇撇嘴，滿臉鄙夷。

「大家好，我叫江雅雅，17歲，大家可以叫我丫丫……」沒說幾個字，江雅雅明顯感覺到一道道嚴厲的目光射來，他們就像嚴格的審核官從上到下打量著她。

丫丫？

教室角落的最後一排，一個少年不禁抬起了眼，眼眸漆黑。

像久久埋藏於地下的石頭，冰冷又帶著沉重的憂鬱。

丫丫……這個名字讓他的心口突然緊縮了一下。

江雅雅稍忍住不快，吸了一口氣，微笑著。

他們在嘲笑她，她知道。他們想等著看笑話，她也知道。

雖然還從沒有真正跟這些千金大小姐、小少爺們相處過，但電視里見多了這種自以為是的人。

「我以前的學校名不見經傳，不提也罷，很榮幸來到聖翔，以後請多多關照。」說完很正式地一鞠躬，臉上掛著個大大的笑容，將被審視的異樣感受拋在腦後。

她是江雅雅呢！既然決定再次踏進這所校門，她就什麼都不怕。

教室的最後一排，有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憂鬱更深，似乎在確認什麼，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轉動著鋼筆。

金絲曼撅撅紅唇，傲慢地問道：「說那麼多廢話幹嗎？你們家是做什麼的？」

做什麼的？

江雅雅嘴角繼續咧開，心裡嘀咕，難道真要說出家裡做什麼才叫「自報家門」？

「白痴啊你，就是問你老爸是做哪行的，是什麼政要啊？還是家族企業？」之前說話的男生睨視著她，不客氣地問道。可以想象，他們已經自行將她的身份來歷作了一番評估。

咧開的嘴角僵住，幾秒鐘之後，江雅雅眨眨眼，故意無知地問：「這個也要說嗎？」

單琳娜雙手環臂：「大家問得這麼直接幹什麼，你們看她那身打扮……嘖嘖，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呵呵，是啊，土包子。」

「也對，這樣問人家說不定家境真是難以啟齒呢！」

「哈，就是！你們可真難為人家了！」

嘲笑的聲音此起彼伏，也不管老師的臉色沉得跟黑鍋一樣。

……

議論紛紛。

教室只有兩個人很安靜。

晨霧逐漸稀薄。

金色的陽光穿過如夢境般的薄紗，異常溫柔地披在那條金絲帶上。

少女垂眼，漫不經心地翻看著手中的課本，彷彿置身於事外，教室里的事情跟她無關。

少女的後面，是一雙漆黑蘊藏著無限憂鬱的眸子，這是個很英俊很沉默的少年。

他的眸底有一絲不易覺察的波動，轉瞬即逝，而後定神地盯著講台。

講台上，江雅雅漲紅了臉，但說話的聲音依然很大聲，有股決不示弱的氣勢。她的眼睛無畏地掃過教室里所有的人，話語那麼清晰，不在乎大家的嘲笑。

「我的爸爸開了一家小百貨店，專門經營各種日用品，還有文具。我的媽媽負責做百貨店的會計、助理……」

下面突然變得沉寂，像看火星人一樣，而後爆發出一陣強烈的笑聲，肆無忌憚。

「小百貨店？不會是那種雜貨鋪吧？哈哈……」

真的是她——

江雅雅。

那眉眼如海岸線般的線條，即使被鏡片微微遮住，他仍看得透徹。

大大的笑容依然充滿陽光和自信。

曾經好像。

一切都很熟悉。

……

（2）

他望著講台上的那個女孩，想起了某年的某一日。

……

「莫凡，你等等我……等等我啊。」丫丫奮力追上來，她氣喘得厲害，一手抓緊肩頭的書包，一手扶扶眼鏡。

莫凡沒有停下，依然快步如飛。

他心情很鬱悶，如夏日瞬間陰沉的天空。

烏雲密布，狂風驟起，隨時可能下一場大雨。

「莫凡，你慢點行不行？……我……我快追不上啦！」丫丫扯著嗓子喊。

校園裡很靜，只有狂風捲起落葉的聲音。

莫凡突然停步，她來不及站穩，直直地撞了上去。

「啊……我的鼻子……」

丫丫皺起小臉痛呼，趕緊扶正眼鏡，怨道：「痛死我了，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別跟著我！」他沒有轉身，聲音冷漠，隱藏著即將爆破而出的暴躁。

丫丫一怔，急急轉到他面前，皺巴巴的小臉充滿擔憂，她注視著他，毫不掩飾滿心的關懷：「你一定有事，莫凡……」

嘴角抽了抽，彷彿空氣中燥熱全聚在他身上，語氣如晴空中的閃電。

「別煩我！」

扔下三個字，莫凡大步走開，黑眸如被封上了沉重的印記，染上了最深的憂傷，連斯文的臉孔也布滿了陰霾。

此刻，他需要的是一個人靜一靜。

「莫凡，你怎麼這麼對我說話……」鏡片下的水眸一紅，不可置信地盯著他孤獨而決然的背影。

他怎麼突然變成這樣？

他跟她在一起，不愛說話，卻從不至於如此冷漠而暴躁。

他發生什麼事了？

「莫凡……」

「別跟著我！」

「莫凡……」她不服氣地繼續追隨他的腳步。

因為，那一刻。

他高瘦的背景與天邊的烏雲連成一線。

那麼孤獨。

孤獨到令人心酸。

……

站在講台上，江雅雅突然明白，再多自我介紹一句，都會成為這些少爺千金玩弄的把柄，她乾脆閉嘴，唇線露出一種倔強。

是誰？誰的視線像一根隱形的線在拉扯著她的神經？

不明白為何瞬間產生這種怪異的感覺，數道嘲弄的目光中，她感覺到了這最特別的注視。

心口莫名一緊，她的大眼對上了他。

鏡片微微反光，那一剎那，一股刻烙著涼意的冰冷自頭頂散開。

沒人看到她眸中驟然浮起的霧氣。

他……

是她認識的那個他嗎？莫凡……

那個角落的少年正低頭看著書，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轉繞著鋼筆，彷彿他從來不曾往台上看過一眼，也彷彿對教室里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他坐得筆直，眉頭輕皺，看書看得很專註。

深褐色的髮絲，濃密而微曲，在晨光的反射下呈現出淡淡的光圈。

但是，那黯黑如夜的憂鬱氣息似是幽靈。

是他。

她永遠不會忘記他憂鬱的眼睛，那無須多說半句，就能隔絕一切的孤獨。

是他。

江雅雅呆住了，心口激蕩。

腳有千斤重，她忘記了自己怎麼走下講台。

莫凡，莫凡……他怎麼會在這？

一直保持微笑的臉龐已經被凍結，就像從春天突然落入了寒冷的嚴冬。

聖翔國際貴族高中。

他和她再度相遇。

……

（3）

她坐在他的旁邊，身子有點兒僵硬又忍不住微微發顫。

真的是他。

是那個曾經讓她鼓起一切勇氣告白，讓她乖巧得如一隻小狗般跟在他身後的憂鬱男生。

她差點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他，自他突然莫名地離開那所學校之後，便未再有他一點消息，彷彿空氣中頃刻蒸發的泡沫，無影無蹤……

曾經，她以為他再也不可能出現了！

而現在，陽光斜射在窗台上，泛起道道耀眼的金邊，他就坐在她的旁邊，深褐色的髮絲有著絲綢般的光澤。

全班只有他身邊的座位是空的，當MISS楊縴手一指，她別無選擇，只能緊張地硬著頭皮，壓抑著忐忑不安的心跳走了過去。

他沒有看她，視線依然停留在書本上，指間的筆卻悄然停止了轉動。

窗前，金色絲帶在晨風中微微飄動，女孩回頭朝她柔柔一笑，無聲而友好地打了個招呼，她也沒注意到。

因為，她的整顆心卻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笑容不知不覺因那憂鬱垂下的烏黑睫毛而凍結，每次看他如孩童般孤獨寂寞的表情，她就無法自拔地心疼。

莫凡，你還記得我嗎？

我是江雅雅，是常跟在你身後看你開心看你憂鬱的丫丫。

若是記得，你為什麼如此無動於衷？

若不記得，你如此無動於衷是不是有些太奇怪？

……

江雅雅側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思緒停住，忘記了時間和地點，恍惚地望著前方熟悉又陌生的男孩，就好像夏日空氣里瀰漫的香氣，他是那樣的不真實，卻曾經強烈地烙刻入她的心裡……

「莫凡……是你嗎？」她輕問。

感受到了強烈的注視，彷彿毫無遮蔽的肌膚呈現在烈日之下，連血液的流動也多了一份熱氣。如此逃也逃不掉那糾纏的視線，男孩終於有點兒招架不住，抬起睫毛瞥了她一眼，自喉間吐出三個字：「上課了。」

是他的聲音，莫凡！

江雅雅的小臉先是不可置信，然後完全轉化為驚喜，眼睛閃閃發亮。

「莫凡，真的是你！我們好有緣分，居然在這裡碰到了！那天你……」

「上課了。」仍是那句淡淡的話，讓她興奮張開的小嘴不由得合上，晶眸閃動，映出他略帶淡漠的臉龐。

孤獨的氣息，疏離而漠然，他飛快地將視線移到書上，微微顫動的手指，泄露了心裡的激動。

……

（4）

江雅雅……莫凡也沒想到，她會這樣毫無預警地再次出現在他的生命中。這個曾經整天跟在自己身後的女孩，嬌小的身體里彷彿蘊藏著使不完的精力，總是笑眼彎彎熱情地對待身邊的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