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戀情人 (3)

修長的十指靈活地飛舞，一串串完美的音符流瀉而出，宛若天籟之音。空氣里有大海和天堂里的聲音，這聲音如魔法般定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江雅雅好奇地望去，只見一個挺拔的身軀置於黑色鋼琴之前，他微垂著頭，看不清表情，隱約可以感受到一股冷漠高貴的氣息在他身上暈開……

黑亮的碎發在燈光下閃動，琴音悠悠地傳來。

一秒鐘的時間。

全場安靜下來，非常安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那個俊美無比的身影之上。

女生睜大眼睛捨不得多眨動一下……

男生暗握著拳頭惱火地撇著唇，嫉妒和無奈……

空氣中流動著各種奇異的火花，黑色的碎發沉默地輕揚，彈奏的少年面容俊美，卻沒有任何錶情，只有黑暗深邃的眸子才透露出此刻的他正全身投入到跳躍的音符之中。

如一個偉大的魔法師，這滾動流瀉的音符如珠如玉，高貴又典雅。

洛司澤——

正抿著嘴角，微微閉上眼眸，修長的手指有力地落下，肩頭伴隨著節奏不住地振動著……

禮堂二樓的貴賓座上。

兩位打扮尊貴的中年客人，面露微笑，輕輕地點了點頭，目中儘是讚許的神情。

「澤真不愧是我的兒子，呵呵！太優秀了！」中年男人注視著台上全心投入的演奏者，語氣里不無驕傲。

頭髮盤得一絲不苟的女子淡淡道：「是啊，澤的藝術天賦來自遺傳，每次看他這樣子，我就想到當年自己在女王面前的演奏……」

「不錯，秀之，兒子這點細胞的確得歸功於你們家族的傳統！呵呵，不過如果不是我堅持讓澤每次開學典禮露一手，那小子的藝術才華不就被埋沒了嗎？」

洛司澤的父親——洛棋山，聖翔私立高中最大的投資人。

洛司澤的母親——閩秀之，很中國化的名字，卻有著一半英國高貴血統的女子。

聞言，她眼中的笑容凝住。

「澤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任性、太自我了！」

「呵呵，對孩子要求那麼高幹嗎？誰比得上我們家澤優秀！你聽剛剛禮堂里的呼聲就知道了。」洛棋山不以為意地笑道，這個兒子，是他的驕傲。

閩秀之無言地點點頭，暗光浮動的紅唇完全顯示出了她的尊貴……

（7）

「他是誰？」江雅雅將鏡片微微抬起，想將台上看得更清楚。

那個人……好像在哪見過。

開學典禮一下子變成了個人演奏會，不過，台上那小子真不賴，這琴聲真好聽，連缺少音樂細胞的她都被吸引住了。

清脆，如泉水，又如林間的風鈴，瞬間又狂風乍起，飄向天際。

彈奏者的琴聲融入了某種感情，在場的人，都能感覺到……

一種飄忽，忽強忽弱，似風中燈火忽明忽暗，搖曳著，時而冰冷，時而熱情。

江雅雅湊在莫凡耳邊低問。

莫凡打量了她一眼，昏暗的光線遮掩了他眼中異樣的神色，語氣有種嘲諷的意味：「聖翔的名人！洛家的少爺洛司澤，你剛剛沒聽到大家的叫聲嗎？」

「洛司澤？」她重複了一遍，名字有點熟。

敢情聖翔學校里有很多姓洛的人？

洛少爺、洛司澤、洛佳兒……

幾個唧唧喳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錢包包一臉陶醉：「噢，那真的是洛少爺嗎？……噢，天啦，他太帥了！」

單琳娜手指不客氣地戳向她，罵道：「死包包，你迷戀你的澈去，少在這跟我們搶洛少爺！」

錢包包不樂意地嘟嘟嘴：「誰說洛少爺是你們的？澈又沒上台，再說洛少爺太帥啦，我當然……哎喲！」

空氣中傳出不重不輕的「啪」聲，她突然抱膝哼起來。

原來是金絲曼重重地拍了她一掌，正落在包包的膝蓋上。她撅起紅唇，重重地瞪了這不斷攪和的二人一眼。

……

「洛……洛少爺……？」江雅雅突然瞪大眼，在腦子還來不及轉動的時候，已霍地一下站起來，指著前台大聲道：「那個人就是可惡的洛少爺？」

嘩！！！

無數雙驚異的目光直直地射了過來！這個平凡又陌生的女生竟然說她們的偶像——洛少爺是「可惡的」？

她們銳利而嫌惡的眼光幾乎要把她燒成一個大窟窿！

莫凡連忙拉下江雅雅，皺起眉頭，不明白雅雅才入學第一天，怎就跟洛司澤那樣的人物扯上了關係？

如果可以的話，凡是關於洛司澤和洛家的事，他都不願意涉及！

可是，命運弄人，他這輩子將無可避免地跟洛家扯上關係。

如果身世不可以選擇，那麼他至少可以選擇自己不姓洛！

一年前……

突然轉學，他第一次出現在洛家如宮殿般金碧輝煌的豪宅里。

他看到了那個叫洛司澤的完美少年，跟自己年紀相仿，舉手投足都流露出一股貴氣。而那些，他都應該全部擁有才對。

他從沒怪過誰，因為善良的媽媽讓他學會寬容和理解……

江雅雅哪知道莫凡的心思正在百般複雜中，她拚命瞪著絢麗燈光下修長俊美的身影，手指頭慢慢地抓緊在一起。

而台上的少年。

靈巧地飛舞著十指，琴聲越發激昂。

他半眯著眸子，黑色的眼睫覆蓋，深幽的眼珠若有若無地瞄了一眼座位中發生點小震動的地方，又默然陶醉於自己的琴感世界。

掌聲如潮水般涌動，黑色高貴的身軀緩步站到台前，優雅地鞠了一躬。

他的臉上一片平靜，燈光寧靜地落在他的發梢，發梢似在發光。而他，絲毫不受台下瘋狂的尖叫聲的影響。

江雅雅拚死瞪著台上那個修長的身影，鏡片下的眸子閃閃發亮，那裡埋藏著憤怒的火焰。

台上那個男的真的就是洛少爺？昨天與人鬥毆推她掉進水池的傢伙？今天早上用他黑色的流氓大車讓她撞樹的傢伙？

他今天的樣子似乎與昨天感覺有點兒不一樣，橫看豎看都像是個文明人……嗯，一定是這小子換了套皮囊的效果。

小拳頭幾乎握得咯咯作響，她的目光隨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舞台的一頭。

好啊，今天我江雅雅總算認識你，看清你了！

全場的尖叫聲與掌聲經久不息，直到校長一邊擦著冷汗一邊走上主席台，大家才逐漸平息下來。

莫凡的眼神更加憂鬱，聲音有些悶：「你認識他？」

這話有點奇怪，全校誰不認識洛司澤？

但是丫丫才入學半天而已，看到洛司澤竟然會如此激動，究竟怎麼回事？看她的眼神，絕對不像是崇拜迷戀。

聞言，江雅雅回過神，咬牙切齒地將自己與那傢伙之間的恩怨敘述了一番，並憤憤地發誓，一定要將此仇討回來。

莫凡聽了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未多發一言。是啊，他何嘗不了解她，做一件事情一定會堅持到底，尤其她已經認準了這個目標，那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了。

……

（8）

後台休息室。

洛司澤一手摔掉手中的禮服外套，剛才一身筆挺的他現在只著黑色的長褲白色的襯衣，華貴的領結早已被扯落，襯衣領口微微敞開，他又恢復成一副郎當不羈的模樣。

北堂澈一手拍上他的肩頭，笑道：「洛，不錯嘛，你再次成功挑動無數少女的芳心啊！呵呵！」

洛司澤瞪他一眼，揮手就是一拳，被澈一仰身便輕易地躲了過去。

澈的笑聲更加放肆。

洛司澤瞥他一眼，道：「下次換你上好了。」

北堂澈撇撇唇，呵呵笑道：「不啦，我怎麼上也比不上你洛少爺的魅力啊！再說，這樣的效果，下次洛再看上哪個女人，手指頭勾一勾，保管她們都自動貼了上來。」

洛司澤暗了暗眸子，語氣低了幾分：「澈……我突然發現，女人，太無聊了！」

「哈哈……洛，你怎麼啦？轉性啦？以前看你興緻勃勃地左擁右抱，這會竟然說無聊？」北堂澈故意上下打量著他，「你不會是受什麼刺激了吧？還是被那個金絲貓搞煩了？」

洛司澤放鬆地躺在寬大的沙發椅上，隨手端起一旁的紅酒，抿了一口道：「不是，總之就是覺得她們無聊極了！噢……人生怎麼如此無聊呢？」

他仰望著天花板，深幽的眼睛一動不動。

澈勾了勾嘴角，也自嘲地笑了笑。

對於他們而言，生活中，要什麼有什麼，這樣的日子，實在沒有什麼挑戰性，的確是無聊！

「二十歲，到二十歲……還有半年，我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洛司澤喃喃地念道。

門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緊接著門被推開。

高貴的中年夫婦走了進來。

「伯父伯母好。」北堂澈禮貌地問候道。

他們微笑著點點頭，當洛棋山一見兒子放蕩的模樣，笑容便僵住：「洛，你這樣子成何體統？」

洛司澤坐正了身子，手指搔了搔頭髮：「爸媽，你們怎麼還沒走？」

「臭小子，不想看到你老爸，是嗎？我們才剛剛來，沒說一句話，就想我們走啊？」一聽此話，洛棋山便躥上了火氣，剛才欣賞兒子彈琴的興緻立刻消失殆盡。

閩秀之鬆開老公的手臂：「洛，你這樣子，讓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我們家多沒教養呢！」

「知道了，媽咪。」洛司澤很乖地將手中杯子放下，任由她幫自己理正鬆散的領口。

洛棋山重哼一聲，示意老婆趁機多教育一下兒子，便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有時候，感覺兒子的性子跟自己當年沒啥兩樣，自己年輕時不覺得，現在看兒子這樣子卻怎麼也看不慣……所幸，洛叛逆是叛逆，但在他美麗高雅又溫柔的媽咪大人面前，倒不失為一個乖小孩。

閩秀之接到暗示，面帶微笑道：「洛，這學期有何計劃？」

洛司澤閃了閃眸子，道：「媽咪，我能不能提前半年出國啊？在這裡生活太無趣了！」

閩秀之笑道：「只差半年而已，你就這麼等不及了？」

洛棋山介面道：「你自小在英國和美國待的時間最長，才剛回來不到幾年，就又想往外跑了？自己國家的文化都沒有學好，就跑外面也不怕丟咱中國人的臉？」

洛司澤看著父親反駁道：「爸，我哪裡丟臉了？再怎麼說，我身上也有著媽咪家族的高貴血統啊！」

閔秀之看看這父子二人：「好啦，其實你爸爸一直很欣賞你，希望你在國內多受點傳統文化的熏陶再出去。」

洛司澤悶悶地說道：「我明白。半年，那我最多再堅持半年！」

「對了，洛，有件事媽咪不得不提醒你。」閔秀之注視著他，「你換女朋友的速度媽咪可真不敢恭維，在這點上，媽咪希望你能謹慎點兒才好。」

搔搔頭髮，洛司澤答道：「以後不會啦，那些女人無聊死了。」

「呵呵，如果真遇到不錯的女孩，媽咪也希望你能介紹一下。」

閔秀之望著兒子英俊的臉龐，眼中閃動了晶亮的光芒，或許這孩子跟他父親一樣，等碰到自己喜歡的女孩時，就會安定下來了。

洛司澤抬起下巴，將目光望向窗外，典禮應該已經結束，學生正三三兩兩地走回教室。他皺起眉頭，嘲諷地勾了勾嘴角，回頭道：「媽咪，如果世界上還有你這麼高貴優雅的淑女，我就介紹給你認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