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四天後的一個下午,梅德呆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完成一幅油畫,看著畫面上的一塊塊紅色、黑色、黃色。梅德感到一陣心煩意亂。
一連幾天,梅德都生活在忐忑不安之中——他突然發現,這種寢食難安的感覺和十年前的這幾天幾乎完全一樣。
他放下調色板和畫筆,走到廚房中,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凍啤酒。
梅德坐到沙發上,把啤酒倒在一個玻璃杯中,呷了一口,將杯子放在茶几上。
突然,玻璃杯發出一絲細小的聲音,隨即「嚓」地一聲裂成兩半,啤酒從茶几淌到地板上。
梅德目瞪口呆地看著裂成兩半的玻璃杯。一瞬間,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湧上心頭。
就在這時,刺耳的電話鈴聲在空曠的房間中響起。
梅德快步走到電話旁,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袁濱打來的。
「喂,袁濱?那件事情怎麼樣了?沒被人察覺吧?」梅德接起電話,急切地問。
電話那頭傳來袁濱爽朗的笑聲:「梅德,你絕對想像不到,這件事比我們預料中的要順利多了!」
「哦?你是說,沒有人懷疑你在屍鑒報告中做了手腳?」
「是的,他們很信任我,根本沒往那方面想。昨天下午,那具屍體就已經送去火化了,現在已經不可能有人發現我在死亡時間上做了假。」
「這麼說,那具屍體一直沒有人來認領?」
「警方在周圍的城鎮發布了認領屍體的公告,但沒有任何人前來。警方不能一直等下去,只有將它火化了。」
「那警察有沒有調查出來,這到底是不是一起謀殺案?」
「嗯……怎麼說呢,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在這具屍體身上,沒找到任何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再加上這麼多天了,既沒人來認領,也沒人來報案,所以警察準備對這件事冷處理,不會再持續調查下去。」
梅德鬆了一口氣:「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電話那頭的袁濱愣了一下:「怎麼,我聽你的語氣,好像並不是太高興?」
「我……啊,不……」
「到底怎麼了,你還在擔心什麼?」
梅德的目光集中到了那個碎裂的玻璃杯上,他想了一會兒,說:「不知為什麼,我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沒這麼簡單,也許……並沒有結束。」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
「對不起,也許是我想多了,大概……」
「不,梅德。」袁濱說,「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只是沒說出來。但我沒想到,你也有這種感覺。」
接下來,又是半分鐘的沉默。
「我老是在想,幾天前的那件溺水案,真的只是一次巧合?或者是……在向我們暗示什麼?」梅德說。
「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
「不,我不知道。但我覺得如果真把它當成是一次湊巧,我們也未必太自欺欺人了。」
「梅德,其實我早就想說——也許,我們應該找到餘暉和李遠,聽聽他們的意見。畢竟這件事是我們四個人一起經歷的,現在也應該一起商量商量。」
「是的,我也是這麼想。可是,自從高中畢業后,他們倆就完全和我們失去了聯繫,現在還能找得到他們嗎?」
「只要我們想找到他們,那並不難。」袁濱說,「這樣吧,這件事交給我,我去想辦法聯繫他們。」
「好的,你一有他們的消息就立刻通知我。」
「我會的,再見。」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