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嗨，在想什麼呢？目光這麼深邃？」高茗茗目不轉睛的在看著他。

「深邃哪有哇，什麼目光深邃，就是平靜，你，喜歡觀察別人嗎？」陳小嘉笑，「發現，你喜歡思考，喜歡觀察人，心還很細膩呢。」

「那是因為，你的喜怒明明我都盡收眼底，因為你是不善於掩飾自己的情緒的人。就是說，你還做不到深沉，喜怒形於色，這就是你坦蕩可愛的一面。」

「是嗎？我可愛嗎？」

「那是了，我怕的是陰晴不定的人，那樣的人太有心計，讓人不可捉摸。」

「我有嗎？」陳小嘉忍不住笑，「你捉摸不定，我在你的面前有點點透明了。還有你怕的嗎，我以為你什麼都不懼怕呢。我在想，沒有人追過你嗎？」陳小嘉很希望有人追求高茗茗，這樣他落得清靜。

「大學時的男同學對我很好，他身上的傲氣也許別人不在意，我在意，吃飯他指責服務生不夠周到，飯菜不夠地道，布局不夠雅緻，超市工作人員不夠熱情，天氣太熱，出一身臭汗，不要出去了，風大不要出去了，吹髒了衣服，坐公交擁擠，總之，他是一個十分講究的人，也許是家族優越，父母嬌慣縱容的吧，雖然他比我家有錢，而他身上的習性和沾染的習氣，我難免想，這樣的人日後生活在一起，能夠幸福嗎？他會長久的自始自終的始終如一的善待你嗎？我不能確定，一個吃不得苦的人，我能相信他的真心嗎？他說過，我畢業去哪裡他跟隨哪裡，所以我很猶豫，這年是大四，我們交往了半年，想想還是揮手說再見，因為我是一個理智的人。」高茗茗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機。

陳小嘉，「嗯，我注意到了，你對待服務員都是和顏悅色，出行遇到的事和人，都是理解擔待，不過多的抱怨，不會另眼高看富人也不會歧視窮人，不世故也不虛偽，所以認可你的為人，細節小事，突出了一個人的素養，不是看他的外表和會讚美，和自我表現。」

「看一個人的品質，這才是重要的，你對人對事認真負責，待人真誠，給人踏實和安全感。我想說的是，厚重。對這個詞。」

「看樣子，我容易給人厚重的感覺嗎？」

「當然，不過，你的心事我是看不明白，比如說，我怎麼不知道你喜歡哪一個女人呢？她出現了嗎？」在楊照察言觀色的眼睛里高茗茗總是刻意想多去了解他對感情抱持的態度。

「也許她已經出現在我的夢裡。」陳小嘉平靜的說。這是他的由衷之言，高茗茗是不會明白的。

聽陳小嘉平靜如水的聲音，而眼睛里的亮光閃動，高茗茗的心跳動了一下。

「真是坦率，看樣子，有你期許的人了。人生，真的是一場盛大的遇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其實我的內心很怕這一天早早來到，那就是我的希望破滅的時候了。」高茗茗的眼睛里有薄薄的霧。收在對方的眼裡。

陳小嘉的心跳動了一下，陳小嘉不敢迎視她那真誠坦露的眼神。他轉過身來。這個時候的他忽然萌發出一個可怕的念頭，他感覺自己很殘忍。他對自己說，那個背影一直出現在我的意念里，似乎我是為了追尋那個背影而生，中途遇到了高茗茗希望我為她停下來，不然她就會與我擦身而過，這個時候的我停不下來，我會為了這個背影而堅守的走下去，直到找到她。

「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麼歌嗎？」高茗茗根本察覺不到他的心理百轉千回。

「不知道。」陳小嘉定定心神。

「我想有個家，這首歌，打動著我，因為觸及了做為女人的心裡最柔軟處，歌詞敲擊著你的內心世界，在歌聲里，有一個女人的期盼，她想與自己真心喜歡的男人走進一個簡單的家，不需要大，不需要華麗，兩人牽手創建這個溫馨的小室，一床一椅一桌上輕放一個小熊玩具，窗上有藤蘿爬滿了綠色的枝條，有紗幔長長垂下來，隨風飄搖，夢幻般的色彩的風鈴，飄逸在暖色系中，輕輕拉住雙方的手，相視一笑，這是兩人擁有的童話般的小世界，迷人而神往。」

高茗茗輕輕囈語的聲音詩意的美，很誘人，高茗茗想用柔情感化他，她沒有錯，女人擁有愛的權力沒有什麼可指責的，在真誠的愛情面前，沒有誰對誰錯，陳小嘉不知道怎麼回絕才不至於傷到她的心，因為正如楊照所說，高茗茗在確是個好女孩，「聯想這麼多？那只是首歌曲。」

「雖然憧憬，但是我也明白，也許我的愛情終會走出童話。沒關係，我會在最近處等。世界上有幾千億隻候鳥每年的秋天進行一場宏大的長途跋涉的大遷徙，飛越海洋、沙漠、陸地歷盡艱辛，為了尋找更好的適宜生活的棲息地。鳥兒能堅持飛行100個小時。為了更利於生存的土地，不畏沿途的艱難危險，這是多麼大的勇氣和毅力，我想象鳥兒一樣。」

「……」面對這個女孩的憧憬，陳小嘉無言的笑一笑。

「Dowhatyoulove，做你想做的事情。這是我信奉的人生哲理。」高茗茗充滿了期待。

陳小嘉一時聽得迷離。他的腦子有點亂了。落花有意，流水無心，總還是對不住她的真情。

…………

「……我們組同事都是經濟條件一般，打工一族，哪有什麼經濟基礎，結婚三年有了小孩，月月還貸不勝其苦，所以我們有幾個同事，到了談婚論嫁只同居，也不敢結婚，怕月供，有一同事追了兩年了求婚不成，因為女朋友怕裸婚。我全薪六千，交過險金之外再除掉租金水電生活費用總是拮据，經理工資是高，買的旅順的房子開車上下班，你沒看見他三十八就有白髮了，太勞心。大連也有很多工作是月薪三千四千，比起高物價高房價，生活更是不易了。」提起在大連的日子李濤嘆氣。

「我的一個室友，人品好，我們相處的很好，她對高房價懷有莫名的恐懼，後來辭職離開了。我現住的是兩室合租房，時間規律不一，只能遷就，我也想擁有獨立的支配的空間，可是房價高房租貴，我媽不想我在外辛苦，總是認為我在外闖蕩風險又苦，一個女孩子不安全，她熱血沸騰張羅相親，忘記了我不是言聽計從的乖乖女，母親說我在京留下來到了結婚也要象大多數人一樣月月還貸，認定我辛苦賺的錢被房價綁架，不值。」

「我深有體會，剛工作也和人合租過，換了三個室友，真是受不了，不是一地狼藉，又臟又亂，我是吃不下飯，再不就是晚上半夜不睡覺，煲電話粥一牆之隔就象響在耳邊吵的你什麼也做不下去，人太自私，只顧自己不管別人怎麼樣，只好轉租搬走了。我不敢憧憬未來，早已有厭戰情緒，因為我不想繼續下去耗費生命，如果不是因為高房價這一天塹橫在年輕人面前，我們都會安居樂業，不會有那麼多的情侶晚婚甚至分手，連媒體都說高房價嚴重的降低了人們的幸福指數，牽連到每一個家庭，耗空了每個家庭多年節儉下來的積蓄。我想逃回到童年裡，還是小時候好，無憂無慮。」談到房子，李濤還心有餘悸。

「是啊，太沉重了。成為我們永遠繞不過去的沉重話題。」黎曉風明白李濤是談房色變的人，房子成為他心中的芥蒂。

「我從你的身上看到了精神風貌，敢於向前沖的氣勢。」

「呵呵，這是我的性格吧，我分析了我們同事，總的來說，有四種狀態，一是百折不撓型，勇往直前向前沖，二是混日子，得過且過，三是抱怨，不滿，但是不敢辭職，四是，混不下去，就跑。」

「以此歸類，我是第四種了？你是第一種吧？你現在公司做久了就沒有想過要換工作？」

「我進入的是歐美企業，發現公司有一個好玩的現象，每歸國一個領導，就會舉全公司人員會餐歡送，我送走了三位領導。如果一年滿勤不請假，可以領發五千元獎金。福利待遇還好，人事管理機制有很大的不同，不打卡，允許遲到早退，關鍵是每個人都會努力當天完成自己的工作，時間不會管理的太嚴，朝九晚六，或朝八晚五，工作時間可以自己掌握，每周五可以帶回電腦在家辦公，職員每年升一級，工資提升一千，我在公司三年了，做到了項目經理。我的總結是，如果公司工資還好工作不難做最好輕易不要換工作，換來換去，還要從新做起，工資低，提升還需要時間累積。優秀的人材多，人盡其才還做不到。都是本科、研究生、博士，人才多的象是北方的漫天大雪。人才競爭激烈，時間浪費不起啊。」

「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唉，看到你工作忙，每天時間安排的滿滿的。」

「工作繁重，幾乎每天都在忙，每天腦子裡裝著太多的事情，最忙的時候，趕在晚上十一點發出郵件已是平常，你通知不到，就會影響到第二天的進程，還好，我可以申請回到家鄉辦公，因為我的入職時間滿三年了，可以在家辦公時間三個月，我請了一個月假，又續假兩個月，我們還有七十天，天天在一起。我太珍惜我們的每一天了。」

李濤聽到黎曉風真情流露，深恐她轉身離開，他發現自己那麼喜歡她，只願和她攜手走下去。直至生命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