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那是他堅持到了最後，並且這樣成功的比例是非常的低，半途而廢或是失敗。我是說，想要開拓進取是好的，只是要想好才去做。」陳小嘉還是覺得冒險。

「大學時我就想到了這個問題，我有這個規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我長大了，知道什麼是可為什麼是不可為，一個人有奮鬥目標，並為之去努力，不好嗎？你沒有理想嗎？」

「我的理想寫不滿一張4A紙，什麼遠大宏偉，怕不會是，鏡花水月吧。」談及理想，在陳小嘉只想到了開工作室，潛心的畫和那個夢中的背影攜手一生。

「說來聽聽，我很想知道。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喜歡聽。你都知道我的理想了。」

「好啊，女兒志在四方，施展才能，這是好事情，我一直以為你只會玩樂，看來你還有心計呢。你真要堅定的，就去做吧。」

「好什麼啊？營養、保養、修養、涵養，成就女人的美缺一不可，女人有個性還要活得有自我，誰說喜歡穿裙子的女人比喜歡褲裝的女人有心機？什麼是心機，就象是網頁到處是推銷、廣告，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你有沒有興趣，已經灌輸到了你的大腦，商家贏了。」

「有什麼不好？」

「那，我們，不就分開了嗎？」高茗茗終於說出心中擔心的問題。

「你以為我們能長久做同事？人生總要分分離離，要不，以後我可以去看你。」陳小嘉就怕她點明主題，說得月白風清。

「不是，唉呀，要不，我們合作開店，好不好，你還困在這做什麼呢？我們經營好了年獲利二三十萬或翻倍不止吧，到時候我們兩人平分秋色。好不好？看你臉上寫著一萬個不願意，唉呀不用擔心沒有經驗，我可以取經，相信我們可以辦出特色的餐館風格讓人刮目相看。」高茗茗極力遊說，臉都冒汗了。

「不好，你還想極力說服我。」

「唉呀，為什麼呀？你創作一年才幾個錢啊，不是有人說嗎，此時不搏更待何時，你可以嘗試，不喜歡了再去創作嗎？這樣的人生才豐富多彩嗎？」

「這是我的本行，我不能棄而不顧，這是我的愛好。」陳小嘉從不沒有想要和高茗茗在一起。

「離開這家公司，一樣可以做自己的愛好，我們最好是不要拘泥了。每個人都有他的喜好，這不是人生的全部。但是，賺錢是最重要的。」

「我是不會放下這份工作的。我還耐得住平凡，知道什麼是能所為，什麼是不能所為，我不追求那個層次，謝你的好意。」

「我一般是不想固執什麼呢，因為你想一想啊，先忙著拒絕就是不冷靜，沒有經過認真的思考。對人也好對事也好，人生遇到了選擇，我怕是因為我把事情簡單化了從而錯過了。」

「我是說不需要考慮，你得把握好眼前的機會，免得錯過了這次的機會。看你斬釘截鐵摩拳擦掌的。我這人是椰風擋不住。」

「我有一次在書上看到了一句話，只顧向前走，而忽略了沿途的風景，再回過頭來，就難了，所以我會多想一想再決定是否離開。唉，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心照不宣呢？」高茗茗還是怕錯過了陳小嘉。

「性格不一樣，志向不一樣吧，你喜歡做什麼就依自己的心去做吧。不要去想太多，不要讓外在的因素影響到你，從而束縛了你。」

「當然了，比起有素養的你，顯得我不怎麼含蓄了，是吧。讓我說，率真的好處是，和你交往的人，知道你想表達的觀點，你想做什麼，你的好惡，不需要浪費時間和腦細胞，猜疑來去，不會雲里霧裡摸不著頭腦。」

「凡事三思。」

「好了，前面有星巴克，我們坐一會。出色完成任務，先不犒賞一下味蕾，對不起自己，先給自己給養。呵呵。不和你爭論了。」

「還好，到此為止。我去公司了，和客戶見面。」好不容易高茗茗不再糾纏他了，陳小嘉長鬆口氣。

…………

「窄窄髒亂的街道，商家的廣告噪音，不停的鑽進你的耳朵，走在黃昏下是濃重的焚燒垃圾的味道，空氣盡被污染。小時候感覺天空很藍，白雲那麼的潔白，現在舉目家鄉，一派衰敗。不是我不喜歡家鄉，我只想早早逃開。」黎曉風有她心裡的無奈。

「我三歲來到這裡，有快樂的童年，清淺的河裡光滑的石子，看落日、雲朵、鳥低飛、藍藍的天空，夜晚靜謐的小鎮。刻寫在記憶里的畫面都是溫暖的。」

「去年冬天我回來的時候，感覺自己落寞的走在鄉間小路上，戴著口罩。街道變了樣子，空氣不再乾淨，污水、刺鼻的氣味漾上來，走在街頭巷尾，你只想逃開。」

「大橋是我憑寄鄉情的地方，我和他的感情不變，他是歲月如歌的見證，滄桑巨變的照片。」

「你知道，城市物價不比小地方高，各大超市競爭，常有促銷活動，打折商品更是每周上架，賣剩下不多的商品隨時處理，小地方運輸遠，物價高，水果蔬菜隨意加價，小店主明知道水果變質了也不會隨時降價，其實生活成本很高，低的只是房價，舉目視野不開闊，蔽塞局限了你的人生。你就真的選擇留下來？」

「……」李濤只是笑，依然動人心弦，一臉倦怠的笑容。他承認黎曉風說的都是事實他當然都瞭然在心。

「你聽到我的話了嗎？可是你為什麼只是不說要離開？你逃避到什麼時候？」黎曉風想逼迫他和她一起走。

「我知道你要說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你說的太多了，你以為自己是八十多歲的老婆婆啊？」縱有一萬個捨不得，他強迫自己傷人的話把她從身邊逼走。

但是他們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種感覺，那就是兩個人相互的吸引，李濤怕她看出來。他也明知道他的感情是隱瞞不了的。

「你的畫面里呈現深沉的東西，是內在的表現。月光下的流水是水的抖動，我知道，你的心裡有牽絆。」

「是的，我不否認，人生談笑間是故做洒脫的話。」

「我從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憂鬱。和你的年齡不相稱。我覺得奇怪。」

「我們什麼都不要說了，只談風月。」

「那是因為你在逃避。我想聽你的真心話。」

他從她遊離不解的目光里收回。

「也許吧，從大連回來幾個月了，我一直待在家中，怕見父母愁苦的臉，我也想在外闖蕩，可是高物價房價，工作的壓力大，我沒有勇氣，逃了回來，堅守的戰友他們動不動就咄咄逼人施加壓力迫我回去，我的手機上的信息，是我的兩個好朋友整天說我是懦夫，他們的激將法也不起作用了。因為我的心已經振作不起來。我就是個懦夫。」

「我們都有過這種感覺，也許這只是暫時的。你需要休息，平復一下心情。」

「我的遠親在幫著我進入公職。我覺得自己很無能。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除了沉迷風景除了背負攝影機身無長物了。」

「我看重的是物質之外的東西，喜歡藝術的人，都是眼睛清澈，與眾不同。」

「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只有你說，我有什麼獨特的？打開鏡頭，好的風景人人拍得。」

「那是他們不會賞識人。」

「你把我說的高了。」

「也許等你平靜一些了，可以再去拼搏。」

「我身心疲憊，拼不動了。跌入雲端我自甘平庸，我已經默認了父母的安排。」跌入雲端的李濤自甘平庸了。

「先不要對自己輕易下結論。很多的世事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子。」

「也許吧。」李濤懶懶洋洋的不再理論。

「我讀書，工作也是有過曲曲折折，我有很多低迷的時候，但是我努力鼓舞自己，堅持了下來。你只是需要堅持。」

「堅持？我當然有，大學四年花了家裡十萬，我的家族並不富有，而我現在要謀一個職位還要四處求人送錢，而我只能默默的退守家裡等待，所謂的藝術換不來一文錢，我只是個負擔，早知道是今天這樣的結果，我還不用去上大學。百無一用。」

「噓，那不一樣的。知識和人生的經歷寶貴的是無價的。十萬其實換不來什麼。你只要去走對每一步，不要太結糾結果，結論太早了，世事都有變數。」

「剛回來時，也想過做點什麼，可是，這個地方沒有什麼工作選擇，問了兩處保安，協警，都說暫時不缺人。我甚至問過快遞，沒有虛位以待，我能做什麼？」

「我知道。」黎曉風的目光延伸到遠方，東南山的輪廓通往更加悠遠的世界。

「我甚至想過擺地攤，我父親說，李家的一個大小子白讀了那麼年的書在外混不下去回來站攤，這不是笑話嗎？還不夠給他李家丟人的，想想這個地方人口，在家賦閑，我就成了無所事事的人了。」

「艾，英雄無用之地。」黎曉風不禁感傷。

「我是什麼英雄，在他們眼裡我不過是一隻狗熊。是了，我哪裡比得上狗熊的價值？」

「這個地方本來就是沒有前景，沒有發展，走不出去感覺自己成了井底之蛙。時間久了你很難再跳得出去。」

「我聽得懂，謝謝你的善解人意。」李濤不想說什麼。

「最怕的是哀莫大於心死。這是我的勵志。無論是我遇到任何困難，我都會自勉。人都會有不堅定的時候。笑一笑，好不好？」

「對不起。我此刻心情的軟弱。」無助的李濤不敢想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