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夜奔家

冰天雪地夜奔家

田傳厚

難忘老家養育恩，每逢佳節倍思親。自1956年秋，母親帶我們兄妹從故鄉（濟南市長清區平安店鎮石馬村）來到在淄博山東鋁廠工作的父親身邊，故鄉便成為我們的老家，牽連著我們的心。爺爺奶奶在世時，哥哥傳忠和我、叔弟傳華、三弟傳樹、大妹傳鳳，曾多次於春節回老家看望老人，留下美好的記憶。

特別令我難忘的是，1957年春節前我跟隨四叔（友智）、二叔（友和，父親的叔弟）冰天雪地夜奔老家的情景。說來，父親於新中國成立前夕就來到山鋁礦山工作，四叔、二叔也先後追隨父親來到山鋁。那年春節，已提拔為幹部的父親因節日值班，正上高小的哥哥和同學有假日活動，不能回老家過年。已滿10周歲的我得知倆位叔叔回老家過年，便請求父母讓我跟叔回老家。父母很贊成，倆叔更樂意。

是年1月28日（農曆臘月二十八日）晚上，我們叔侄從濟南站出來后，只見路上下了厚厚的積雪，一腳踩下去能埋過膝蓋。那時，交通條件差，即使白天也沒有通往家鄉的交通車，「打的」更是天方夜譚。倆叔決定當夜趕回家，又顧慮我走不了這深厚的雪地，何況到家有30多里的路呢！歸家心切的我見叔因我為難，當即表態：「走吧！我能走。」倆叔很高興，我們隨即上路。

在雪裡行走確實不易，路面被車碾壓過的很滑，得小心翼翼；沒碾過的又一步一個腳窩，行走起來很費力。走了不長時間我身上就出了汗，鞋襪和褲子下身都被雪浸濕了。四叔時而為我鼓勁：「咱很快就到家了！」「你爺爺、奶奶見了你多高興！」二叔緊拉著我的手，唯恐我掉隊。一路上，我咬牙硬撐著緊跟倆叔往家奔。

有趣的是，我們路上鬧出大笑話；走到某村路邊一場院屋旁時，四叔猛然發現前方不遠處有人正拿槍對著我們；「不好！咱遇上劫道的了。」情急之下，我們靠屋牆隱蔽起來。一會兒，路上走來五、六個趕路回家的行者，四叔急忙向他們通報發現的險情。「咱們人多，不怕！」一行者邊說邊拿出手電筒照去，「劫道者」立馬現出原形；原來是立在水井上打水的軲轆和一棵小樹。嘿！一場虛驚，大家不由得笑了。

我們到家時，已是下半夜了。村裡很安靜，忙累一天的家人正在甜睡中。聞聽我們回來，爺爺、奶奶和大爺、大娘、大姑等親人又驚又喜。爺爺直埋怨沒早給家裡報信，沒能去迎接我們；奶奶動情地摟抱著我，心疼的念叨：「你看看這深更半夜黑燈瞎火的，天又這麼冷，路還這麼難走，可讓俺孫子受罪了。」我一時激動的不知道說啥好，淚水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