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母親

「母親去昌明寺為姐姐祈福了。」穆雪顏回答道。

果然，一切還是按照沐靈的前世的經歷進行著。穆王妃前去昌明寺為家人祈福，更是為了穆雪靈能早日恢復身體。聽說在寺廟回府途中，不知為何染上了怪病。穆雪靈擅自為王妃治病，沒想到弄巧成拙，被穆雪顏加以陷害，導致王妃病情加重。當時的穆雪靈不懂得王府里的彎彎繞繞，勾心鬥角。以為真的是自己害了王妃，更加的愧疚。更沒想到，半個月後，身染惡疾的百姓越來越多，擴散速度之快，病情之嚴重，已經不是普通的瘟疫可以相提並論了。

「孫姨娘也一起去了吧，她們大概什麼時候走的？」這次祈福，孫側妃也一起同行，想必跟她脫不了干係。

「是啊，阿娘自然是要陪母親一起去的，她們都是擔憂姐姐的身體啊！」穆雪顏說這話時，倒也聽不出嫉妒的意味，不過心裡怕是恨得牙痒痒了吧？「她們出門才不到一個時辰……」

林沐記得今天會有一場暴雨，但虞穎衣還是趕回來了。

「既然是替我祈福，如今我身子已經大好了，理應親去還願。」林沐站起來，吩咐道，「迎春，去備輛馬車，我要去昌明寺。」

「姐姐病了大半個月，如今才有好轉，怎麼能忍受舟車勞頓呢」穆雪顏假意關心道。

「妹妹何時這麼關心姐姐了？現在又沒有人看你的表演。」林沐不想再跟她虛與委蛇。

「姐姐真是誤會妹妹了，我知道，以前對姐姐多有不敬，但現在妹妹誠心認錯，日後定當將姐姐當作親姐姐一般尊敬，」穆雪顏依舊和顏悅色，「姐姐想去昌明寺，妹妹陪你一起就是。」

沒錯，穆雪顏私下裡對沐靈很少有好臉色，但在長輩面前，一直扮演著溫婉大方的好妹妹，以前沐靈也不想同她計較什麼，就和她一起演著。

「那隨便你了！」林沐懶得跟她掰扯，這次疫情不知道跟牧靈族會不會有關係。前世是沐靈最終治好了王妃，但自己卻病倒了，是隋川救的她，隋川是牧靈族的師兄。孫氏雖然工於心計，存了陷害穆王妃的心思，但如此大範圍的疫病，她應該沒那個膽子。

坐在馬車上，林沐總算明白了什麼叫弱柳扶風，這古代人的身體真是不行，感個冒發個燒都能要了人命，馬車上顛兩下都能讓人渾身不舒服，怎麼說她也是坐過三輪車，走過山路的人啊。路上果然下了暴雨，道路泥濘。終於到了昌明寺，王妃和孫氏正打算離開。

「母親！」林沐笑著跑過去。夏荷和迎春替她撐著傘，倒也沒淋著雨。

「靈兒，你醒了，你身體怎麼樣？」虞穎衣喜出望外，緊緊抱住林沐，心疼的眼神瞞也瞞不住，「怎麼也不在府里好好休息，就跑出來折騰？」

「母親，靈兒沒事兒。」林沐甜甜地叫著虞穎衣，也許是因為從小沒有媽媽，第一次看見這位書里的母親，甚至都不算是她名義上的母親，就感到很親切。雖然是今日，她才有這個緣分做一次她的女兒，但是林沐沒忘記虞穎衣對沐靈的維護與疼愛。

虞穎衣身旁的孫碧萍，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似隱似現的鎖骨呈現出朦朧的美感，站在穆雪顏的身邊不像是母女，倒像是姐妹。與虞穎衣的端莊大氣不同，她這樣女人的媚態倒是展露無遺。

「雪靈，你可終於好了，這些日子，可把大家擔心壞了，尤其是姐姐。她剛才還說拜神的時候，好像看見你醒過來了，想著趕緊回去看看，沒想到你就來了！」孫碧萍聲音輕柔，與她的模樣倒是挺襯的，轉而對穆雪顏嗔怪道，「雪顏，你也是個死腦筋，雪靈大病初癒，你怎麼不攔著她，還讓她這麼勞累。」

「是，是女兒沒能照顧好姐姐！」穆雪顏臉上滿是愧疚。

「母親來替女兒祈願，如今菩薩保佑，女兒已經恢復了，當然要來還願了！」林沐用撒嬌的語氣，緊緊握著虞穎衣的手，「而且，女兒一醒來就想見到母親啊！」

虞穎衣對林沐這種親密的態度很是欣慰，過去沐靈見著自己總是十分恭敬，少了母女間的親密，她知道自己虧欠了女兒十幾年，不是短短半年的時間就能彌補回來的。

「姨娘，你該知道不怪妹妹的！」林沐一臉乖巧。

「雨下的這麼大，我們還是在昌明寺借宿一晚吧！」虞穎衣心疼地看著林沐。

「姐姐說的有理。」孫碧萍接過話，「住持大人，給我們準備幾間廂房吧！」

房間安頓好之後。林沐總感覺那場瘟疫有問題，可這是還沒發生的事，她能做的只有防患於未然。呆在房間里太悶了，還是出去透透氣。

「那位小和尚是怎麼了？」林沐聽到一陣陣連續不斷的咳嗽聲，順著聲音看到牆角蜷縮著一個小和尚。迎春過去看了看，「小姐，他好像很冷，一直在哆嗦。」

「常念大師，不知近期寺里可有身染怪病的人？」林沐問道。

「不瞞施主，寺里的確有幾名僧人患病。」這件事可把他們愁壞了，請來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常念也為此很是擔憂。

「請問大師，他們是怎樣患病的？」這說不定就是疫情的起源，林沐得儘快弄清楚。

「老衲也不是很清楚。最開始，只有一個僧人患病，他是剛從外面化緣回來，就一病不起，而照顧他的幾個僧人也相繼患病……」

「不知那位僧人是去何處化緣，染上病的呢？」

「病發后，我和師兄們曾經問過他，但他去了太多地方，不好確認究竟是在何處染上的病。」常念無奈道。

唉，問這麼多，我也幫不了忙，只能先幫母親避過這次災禍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林沐回到廂房，撥弄著手鏈。

第二天一早。

「老衲替他們多謝女施主，今早那幾位僧人已經退了燒，病情大有好轉，女施主福德深厚，定能得上天眷顧。」常念大師前來感謝。

「我們靈兒的醫術一向很好的！」虞穎衣臉上的自豪之情快要溢出來了。

「好說，好說！」我的天哪，我不會開了掛吧？這麼厲害，林沐突然想起來自己昨晚竟然治好了他們，明明自己對這件事情有記憶，可為什麼感覺不是自己做的一樣。

昨晚……

「小女頗通醫術，不知可否為幾位僧人診治？」林沐忙活了大半宿。一早他們的病就好了。

可治病這事兒吧，林沐紙上談兵還行，畢竟背了五年的書，但親手實踐，也太玄乎了吧。就好象是自己被什麼人附體了一樣，更玄乎的是這一切就像放電影一樣在自己的腦海里過了一遍。

林沐不知道的是，昨晚給那幾位僧人治病的情況全部落在了一人眼裡。

林沐和虞穎衣坐一輛馬車，走在後面。回府的路上，倒是沒有前世的陰雨天氣，那位染病的人也還沒出現。

「靈兒，身體可有不適啊？」穆雪靈剛剛病好，就趕來了昌明寺，身體怎麼吃得消啊！虞穎衣看著林沐蒼白的小臉兒，十分地心疼。

「母親，靈兒身體已經大好了！」正說著，卻還是沒忍住打了一個噴嚏。

「知道靈兒不想讓我們擔心，但我又怎麼能不擔心呢！」虞穎衣一隻手輕輕地拍打著林沐的肩膀，另一隻手就握住了林沐的手。

「母親的手好暖啊！」林沐將雙手都交到了虞穎衣手上，臉上也掛著暖洋洋的笑容。

「停車！」孫碧萍招呼道。

「靈兒，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看著林沐蒼白的臉，又有些想要嘔吐的模樣，虞穎衣一臉擔憂地問道。

「嗯嗯，阿娘，我想快點回府休息！」不管怎樣還是不要在路上多耽擱了，免得出事。

「姐姐，你看前面好像有很多難民……」孫碧萍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虞穎衣掀開車簾，「碧萍，安排些人給他們發放點吃的吧！」虞穎衣一向善良，但若是女兒和一群陌生人之間，她一定會選擇自己的女兒，更何況她並不知道那些人可能不是難民。

「可那裡還有兩個孕婦，像是病得不輕……」

那些人跪在他們轎子面前，孱弱得像是馬上就要暈倒。「求求夫人了，救救我們的老婆孩子吧，我們給您磕頭了！」

一幫普通的難民竟敢阻攔王府的轎子，跟著的侍衛竟然也無人阻攔，明顯是故意的。虞穎衣心思純良，只想著救人，自然不會多想。可林沐就顧不得那麼多了，「鍾侍衛，這路是走不得了嗎？」林沐臉上蒼白，但說這話卻是擲地有聲。

「這……自然走得。」鍾侍衛有些心虛。

「姐姐醫術高明，不如請姐姐為那兩位孕婦醫治，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是一身兩命呢！」穆雪顏也下了馬車。

林沐最討厭道德綁架了，正打算反擊。

「雪顏既然有如此菩薩心腸，不如就讓她載著那兩位婦人進城找大夫醫治吧，也好成全她的一片善心。」虞穎衣板著臉說道。靈兒又不是大夫，天天讓她看病是怎麼回事兒，昨晚就是給那幾位僧人治病，今天氣色又這麼不好，明明靈兒也是個病人，還要讓她如此勞累。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這話果真不錯。虞穎衣和林沐先回到府中，那些難民就交給了孫碧萍和穆雪顏了。

既然是王妃開口了，穆雪顏自然是找不到理由推辭了。

第二天京城裡就傳出了穆二小姐救治難民的美談。不過穆雪顏絕對想不到，這「美談」不過是個小序曲，好戲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