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差方思當日事 明珠蔽塵終可期

值差方思當日事 明珠蔽塵終可期

楊姑姑當完了差回到了屋中,見梁如意呆坐著,便笑道:「如意,你學了一天規矩學呆了吧?你若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不好意思問譚嬤嬤的,只管問我便是。」

「如意何等聰明的人,怎會像你一樣學不明白?」正在做針線的譚嬤嬤一臉無可奈何,替我擋了話。

又向如意道:「你莫理她,前面都說過,不能亂說話也是宮裡最緊要的規矩,你若像姑姑這樣亂嚼舌頭,只怕以後有你難受的了。」說著低頭咬斷了一根絲線,

復又強調道:「私下裡也不可以多嘴,宮中兇險的事情多,你要牢記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的道理。」

梁如意自點頭稱是,心想:難怪用膳時,宮人都沉默不語,想必是同我一般不知道這「三分話」要怎麼說,便只得閉了嘴吧。

「我哪有亂嚼舌頭,我也得嬤嬤教引,懂規矩的很。」楊姑姑湊上前去,拍馬屁道:「嬤嬤繡的這個花樣真好看,別老教人規矩,下次也教教我這個。」

又看著如意說到:「對了,我明日要出洒掃差,不如讓如意跟我去了,現成學一下,你也好歇歇。老呆著屋裡學教條,你看把她愁得。」

「那也好,你要去哪裡?四更掃宮院嗎?」譚嬤嬤問道。

「不是,延和殿,五更三點,剛才方請的,說是朝後陛下可能要用,趕在一早全洒掃乾淨了。」楊姑姑答到。

「如意初來乍到,你可要多教些她,千萬小心著些。」譚嬤嬤舉起手上的繃子仔細看那綉著的花樣,嘴上卻又不忘多囑咐了一回。

第二日,五更三點,天方蒙蒙亮,外頭一陣冷冽的清氣撲面而來,一下子繾綣睡意便全都沒了。帶班管事的太監在最前頭帶路,如意端著水盆抹布跟在其他宮人後面,教引嬤嬤在最後押班,行成一列,低著頭匆匆往延和宮去。

到了延和殿,駐宮小太監開了宮門,引宮人們進去,梁如意初來乍到,只是幫著打水端盆,跟著楊姑姑,多看別人是如何做的。

如意看到熟悉的殿堂,半個月前被元齊質問的情境一幕幕清晰地在腦中印過,難免唏噓;又向內捧了水置於地下,行到御桌近旁,一眼瞥見一邊的格架上整齊地收著一些摺子,不多,想必都是最近陛下在此間閱看的。

那日殿上,元齊把摺子扔給如意,如意卻故作姿態,撂了句狠話就走了。

時至今日,不知為何,如意卻莫名有了一種想去伸手翻看,查找汝南案相關摺子的衝動,只是眾目睽睽之下,又豈能行。只得立著不動,卻似百爪撓心,憋得滿臉通紅,腦中一片模糊,眼中只有這格架。

「如意,你怎麼了」楊姑姑見如意神色有異,走了過來。

如意回歸神來:「姑姑,大家做事都好麻利,奴婢有些……」

「哎,安心啦,新人一開始都不知所措,多看看就會了。」楊姑姑指著一個正在拂拭几案的宮人「來,把水端去那邊吧。」

「是。」如意應聲而去,心下卻想著,延和殿是個好地方,我下次還要來此洒掃,專門就擦那個格架。

洒掃完畢,眾人結隊而出,返回掖庭,已有下了朝的大臣候於東廊廊下,等陛下召見延和殿議事。

走近時,如意微微抬首,偷掃了一眼:喲,這不是宰相崔濤么,正立於廊下與身邊人私語。果然!有什麼朝堂上不能說的,還要一起聚到書房裡私下謀划,必不是什麼好事。

忙又深深低下頭,匆匆而過,生怕被老賊認出來,又暗中使些不知道什麼壞。

回到掖庭局,如意同楊姑姑一同回到屋中,卻不見譚嬤嬤人影。

便同姑姑一同觀看昨晚嬤嬤秀的花樣,是一塊素色帕子上淺紫的菊花,綉工甚是精緻,楊姑姑看得十分仔細,想來是要學這花樣。

這掖庭里宮人每日當差,累得緊,好不容易得了閑,也無其他消遣,便多喜歡做些針線手工。梁如意素來是最討厭女工的,不為別的,只是覺得費眼睛,更沒這個耐性,只不知以後當如何打發時間,連本可看的書也沒有,還能幹些什麼呢……

正要胡思亂想,譚嬤嬤推門回來了,進屋后坐下,倒了一碗茶,吃了幾口,然後笑咪咪地問到:「如意今天去當值,如何呀?」

「自覺尚可,只是奴婢什麼也不懂,多虧的姑姑教我。」

「今日有樁好事要說與你聽,昨日和你說過的六尚局,記得么?本來是要補缺了才到掖庭來選人的,黃公公愛惜你知書識禮,在這掖庭可惜了,昨日便親自去尚宮並尚儀二局為你遞了帖子。方才,叫我過去,說是今日有回話,尚宮合議,明日派人來掖庭查看。」

這六尚局原是大梁的舊制,魏宮襲之。所謂六尚,就是後宮諸事由尚宮,尚儀,尚服,尚食,尚寢,尚功六局分而治之,尚宮為總領後宮要務,協其餘五局各司其職,又向下細分二十四司,六尚局的女官皆由世族良家有才識的女子選任,或由貴重有資歷的宮人升遷而來,皆有品級。另有司正局,宮正之下,領數女官,掌宮內戒禁決罰。諸局之上,則設司宮令一人,總掌後宮諸事。

說起這六尚局女官,唐代有上官氏以女官而顯,制詔議政,堪比丞相;到了梁宮,女官漸微,總不過是些後宮瑣事;及至大魏,後宮龐大,則另設御廚、醫官院、尚衣庫、儀鑾司、騏驥院等處,取代六尚局中相應職責,自此,六尚局諸司便多為虛職,管人而不管事。

「哇,如意真是好福氣!」未及如意答話,楊姑姑便羨慕不已地嘆道「來了這兩日,便可跳出這粗雜的地方,我剛見如意那時,就說一看就不一樣……」

「自然是不同的。」譚嬤嬤打斷了姑姑。

如意心下卻難免疑惑:不是來罰做苦力的么,這才幾天,就這麼快便有人要撈我出去?黃公公是大梁舊人,對我自然有好感會幫扶我,這六尚局倒也破例了。

難道……

是魏元齊良心發現,覺得此事做太過了,晚上睡不著覺?又或是安平王之類親舊重臣的為我開脫求情了?

於是問道:「嬤嬤昨日不是說得罪了主子發到這裡的,是出不去的么?」

「你會錯意了,我是說若是在宮裡頭得罪了主子罰到這裡,再加上一句不復出,那便是沒了天日。像你這樣初來的,又沒有特別交代的,就是和普通宮人一樣。說起來,能發到這裡的世家女子哪個不是有重罪的?實則,有才有貌的大多不會久困於此。」

原來,自是如意想多了,根本就沒有人特別交代過半句。

只是那黃公公見梁如意知書識禮,又是舊主,難免惜才,才特向六尚局為她遞名。雖然如意自認沒什麼才,但到底飽讀詩書,比起這宮裡一般的婦人自是不知道強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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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如意:為什麼別的女主在掖庭都被人隨便打罵,通宵幹活神馬的,我好像還過得挺爽的嗎,哈哈哈。

魏元齊:你得瑟什麼?有你挨打的時候。

梁如意:扯!我有預感,我馬上就要和掖庭局拜拜了。

魏元齊:(笑而不語)……

————

六尚二十四司:只有虛職,大部分不管事實

舊有六尚之局,名別而事存,今尚食歸御廚,尚葯歸醫官院,尚衣歸尚衣庫,尚舍歸儀鑾司,尚乘歸騏驥院、內鞍轡庫,尚輦歸輦院,皆不領於本省(殿中省)。

正四品司宮令1人;

正五品尚X、宮正;

正六品司X、彤史;

正七品典X;

正八品掌X;

無品級女史。

司正局:

宮正1人;

司正2人、典正2人、掌正4人、女史人數不定;

尚宮局:

尚宮2人;

司記司、司言司、司薄司、司闈司:司X2人、典X2人、掌X2人、女史人數不定;

尚儀局:

尚儀2人;

彤史2人;

司籍司、司樂司、司賓司、司贊司:司X2人、典X2人、掌X2人、女史人數不定;

尚服局:

尚服2人;

司寶司、司衣司、司飾司、司仗司:司X2人、典X2人、掌X2人、女史人數不定;

尚食局:

尚食2人;

司膳司、司醞司、司葯司、司饎司:司X2人、典X2人、掌X2人、女史人數不定;

尚寢局:

尚寢2人;

司設司、司輿司、司苑司、司燈司:司X2人、典X2人、掌X2人、女史人數不定;

尚功局:

尚功2人;

司制司、司珍司、司彩司、司計司:司X2人、典X2人、掌X2人、女史人數不定;

無品級:紅霞披、紫霞披,普通宮女向女官、嬪御的過渡,人數不定;

普通宮女:人數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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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青宮女要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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