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球

白蘭啾在電話里聲情並茂的講述了噠宰啾是怎麼早有預謀啾啾祟祟前去偷吃的，據他說，噠宰啾甚至提前偷了一個小小的碟子，以便盛著蟹肉吃，為此，丟失了一個碟子的童磨簡直萬般憔悴。

紅閻魔錶情平淡的聽完這段聲情並茂的上眼藥，再次確認了噠宰啾和白蘭啾互扯頭毛和尾巴的塑料姐妹花情誼。

「所以，偷吃完之後啾？」

「這我就沒有注意了，因為那時候開飯了啾啾。」

甜點是吐司夾烤棉花糖，白蘭當然跑得比兔子都快。

白蘭所說的當然有水分，實際上，以他跟太宰治的塑料姐妹花情誼，太宰治掉進那個罐罐里他功不可沒。雖然總是企圖逃避勞動，整天跟紅老闆鬥智斗勇，不過面對外來的入侵者，幾隻啾還是保持著一致對外的立場，對種種異常頗多留意。

白蘭是溜達著巡視的路上發現太宰治的，對方行蹤詭秘，還拖著一個小碟子，一路小心地來到那個放半成品的房間，正好被白蘭看見。他還記得自己被嚇進冰櫃里亂撲騰的經歷，於是悄無聲息的尾隨太宰治，在對方站在瓦罐邊緣，用小碟子舀蟹肉的時候，毫不客氣的大啾一聲——

「紅老闆提前回來了呀！」

本來就不太能控制好啾啾身體的太宰治當即栽了進去，白蘭貼心的給他封好瓦罐，開心地啾啾叫。

「啾啾，這下就人贓並獲了啾。」

太宰治置身充滿蟹肉香氣的罐子中，正好能蹲在那個小碟子里，因為太蓬鬆，絨毛都溢出了碟子。就算這樣，也並沒有影響他跟白蘭對著啾啾的氣勢。

「白蘭君真是不要臉啾！」

「偷吃就要臉啾？」

「白蘭君的棉花糖難道不是偷的啾？」

「沒被發現就不算啾！」

啾來啾去，誰也沒討到好，白蘭封好罐子繼續巡視，太宰治忍不住誘惑，低下頭先吃為敬。

不行啾，太香了！

他其實已經鎖定了一隻啾，對方看起來與普通的麻雀夥計別無二致，幹活也很勤快。但是手握人員名錄，再從麻雀們口中套話，太宰治很容易就鎖定了這隻啾，本來打算今天下午把對方抓到，這樣晚間也許就可以逃避勞動，但是現在明顯出了點小問題。

小問題而已。

太宰治一邊吃一邊想，這樣的想法持續到罐子被人抱起來為止。

抱著罐子的人呼吸稍有急促，腳步卻十分輕盈，躲開幾波巡視之後，太宰治感覺罐子被抓著，而對方飛了起來。

嘴裡還叼著蟹肉，太宰治慢吞吞把蟹肉吃了，歪了一下頭。

這是什麼運氣，居然要直接到敵營里去了。

他又低頭，黑暗中，他周圍伏著無數條鮮香肥美的蟹肉，這樣的好東西要是落到敵人手裡，那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必須吃光！紅老闆，這都是不得已啾！

等感覺到落地的震動時，太宰治已經刮乾淨了最後一滴湯汁，攤在碟子里。這個小小的碟子已經完全盛不住完全吃飽的他，太宰治咂了咂嘴，放任自己兩爪朝天癱著。

他聽到隱約的說話聲從外面傳來，說話人似乎是位老年女性。

「做得好，白龍。」

接著是紙張摩擦聲，應該是這個被稱為「白龍」的潛入者將食譜交了上去。太宰治晃著兩隻爪，很悠閑的等待對方的一波暴怒。

「這……這是什麼？！白龍！這是怎麼一回事？！」

湯屋的魔女抓皺了手中的食譜，雙眼幾乎要瞪出眼眶。只見原本的食譜上，不知道為什麼布滿了啾啾的爪子印，將字跡遮得一塌糊塗，這些爪子印有大有小，一個個沾滿油墨，生怕糊不住字一樣重疊錯落著，還凌亂地沾了幾片小絨毛。

太宰治癱著，無聲的吹了個哨。

合法破壞，當然所有啾都想來摻一爪子，倒了半瓶墨水可勁在上面造，才產生了這麼壯觀的效果。童磨還倒了自己心愛的果味魔法洗潔精在上面，希望對方不要上手去抹，抹完也不要甩手。

見白龍也搖頭不知，湯屋的魔女狠狠皺眉，伸手試圖以魔法抹去這些污漬，卻摸到了一手滑膩的洗潔精。她下意識的甩手，無數泡泡頓時蜂擁而出，五顏六色的淹沒了半個房間。

到這個地步還不知道自己被耍了就太蠢了，湯屋的魔女氣得頭髮根根直豎，用另一隻手施法，四面窗戶大開，彩色泡泡全部被狂風掃出去飄蕩在天上，引得不少正往湯屋而來的鬼神抬頭觀看。

「沒關係，還有這罐半成品。只要得到了這個味道，湯屋就能仿製出相似的東西。」湯屋的魔女揮手讓屋裡的設施恢復原狀，來到瓦罐前，食指一點，蓋子自動脫落，她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瓦罐空空如也，一滴湯都沒留下。黑羽沙色絨毛的啾仰躺在一個碟子上，打了個嗝。

湯婆婆：「……」

好一會兒，魔女的暴怒終於載入完成。

「你這貪吃的麻雀！壞了我的好事！我要你永永遠遠留在這裡打工！」

***

紅閻魔已經離開了車站，正式進入湯屋的範圍。

像湯屋和閻魔亭這種鬼神間的大店，輻射範圍是非常廣闊的，以店鋪為中心，往往會發展起一個繁榮的商業圈，為鬼神們提供更好的服務，湯屋也是如此。華燈初上，黑影重重移動，鮮香的菜肴自動出現在盤中，囊中羞澀的鬼神們只需花費一點小錢，就能買到可口的肉食佳肴，這在鬼神世界實在不值錢。

紅閻魔掃視漸漸擁擠的四周，嘆了口氣，知道現在噠宰啾恐怕已經落到了湯婆婆手裡，不能硬來。不過他很相信自家啾啾的聰明，應該能夠支撐到他找過去，湯屋的魔女也並不是什麼嗜殺之人，她更願意奪走名字，好讓人永遠為她工作。

「勞駕。」紅閻魔挑開一處鋪面的門帘，裡面的黑影頓時抬頭向他看來，場面很有幾分詭異，然而紅閻魔面不改色，「請問今晚有什麼大人物會來嗎？我看菜色豐盛了許多啾。」

他從容地來到櫃檯前，點了兩份速食的肉菜，立刻有黑影為他擦凈面前的桌面，兩碟肉就端了上來。

如果今晚湯屋沒什麼貴客，他就決定強行突破，如果有，就得迂迴一點，因為貴客可能會幫湯屋，那樣子會很麻煩。

他咬了一口似是整雞的大塊肉，金色湯汁流淌出來，充滿了速食食品特有的濃香味道。這是湯屋的招牌，這類速食品做法簡單味道香濃，吃起來又能讓客人上癮，下層鬼神很是鍾愛，這也是湯屋的立足之本。

見他與普通客人沒什麼兩樣，櫃檯后的黑影才收回目光，無聲的回應道。

【據說河神今晚會來，真可憐啊，據說身體已經日漸沉重了。】

日漸沉重的原因當然是因為越來越多的垃圾，長期居住在人類世界的神明總會受到這種類型的困擾，湯屋收費便宜又有湯泉，定期來泡一泡是很不錯的選擇。

紅閻魔聽著櫃檯后的黑影和客人們一起絮絮叨叨，三兩口吃完了碟子里的肉，「叮叮」留下幾枚小錢離開。策略不得不變化一下，他點了點自己身上的財物，放心下來繼續向前，這時候他抬頭，看到了飄了滿天的七彩泡泡。

有股熟悉的水果味，是童磨啾喜歡的那款魔法洗潔精呢。

另一邊，湯屋最頂層，瓦罐已經摔碎了，圓滾滾的啾蹲在地上，憤怒的湯屋魔女將一張契約書向他貼過去。

「好了！貪吃鬼！在這裡寫下你的名字！」

太宰治看了一眼那份協議書，一個字都看不懂，不過看格式還挺正規的。他又擰過頭向四周看，只見三個墨青色的男人頭顱摞在一起，察覺到他的視線，向他恐嚇般逼近了一點。

噠宰啾立刻把筆一踢，躺在地上打滾。

「啾啾！他們嚇唬我！手抖到簽不了協議啾嚶嚶！」

湯婆婆前額暴起青筋，這作精麻雀也不知道紅閻魔是怎麼忍受的，不過為了勞動力，也為了打一下那個麻雀劍士的臉，湯婆婆忍了。她一揮手，三顆頭顱滾出門去，契約書再次貼向太宰治，她的頭髮和裙擺全都可怖的膨脹起來。

「簽——字——！！！」

太宰治光速起身，一爪子抓住筆。

「好的啾！沒問題啾！」

他乖乖巧巧的在協議上籤上「噠宰啾」三個字，契約書立刻飄起來到了湯婆婆手裡，湯婆婆看著這個很符合麻雀習慣的名字，眯了眯眼睛。

「真是麻煩的名字。」她手指一勾，「噠宰」兩個字便漂浮起來消失，契約書上只留下了一個「啾」。

「好了，從今往後你就叫這個名字。」

太宰治：「……」

留下了最沒用的一部分名字呢！

「聽著，不用想著有人會來救你……」湯婆婆尖利的指甲戳上了噠宰啾毛茸茸的胸脯，「你變成煤球之後，紅閻魔也認不出你來！」

話音剛落，太宰治感覺自己的身體頓時扭曲起來，並不痛，而是像揉麵糰一樣，等到他再次落到地上，世界已經再次變大了。

他動了動格外纖細的小手小腿，又低頭看看自己酷似海膽的外形，抬起頭，呆了一下。

好神奇，真的會變成煤球哦！

湯婆婆哈哈大笑，然而她沒有笑很久，就好像感知到什麼，神情微動，接著快步跑到窗邊。等看清那個漸漸清晰起來的身影后，她的神情徹底陰沉下來，喉嚨里發出憤怒的「咯咯」聲。

「可惡的麻雀……紅閻魔……」

她看了一會兒，猛地回頭，命令道。

「白龍！跟我一起下去！」

那名一直不作聲、似乎有些沉鬱的少年順從欠身，看了一眼噠宰啾，最後還是跟著湯婆婆一起下去了。很快就有人上來，把變成煤球的太宰治抓起來，帶到最下方的鍋爐房裡去，湯婆婆絕不會讓紅閻魔輕易找回他的麻雀夥計。

很快，太宰治已經置身一堆煤球中間。這些煤球出乎意料的眼神純良，密密的把太宰治圍起來，還小心地戳了戳他身上的繃帶，這裡沒有煤球有這麼時髦的裝飾。

有好心的煤球試圖教太宰治怎麼工作，抬了一塊煤炭來。乍變成煤球，太宰治心裡挺新鮮，他把煤塊接過來，準備稍稍體驗一下。

「啪嘰」。

繃帶煤球被壓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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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球宰我哈哈哈哈哈！壓扁哈哈哈哈哈哈！

設定上煤球是不會痛的，所以壓扁也沒事。

噠宰：……世上只有做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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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猛噸.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