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宰啾
太宰治的記憶還停留在他處理一場爆炸案的時候。
前期的偵查獲得了大量情報,足以將那名犯罪者斷罪。也許是他拉了太多仇恨值,罪犯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對他展開了自殺式的襲擊。太宰治早已預想到會有這一天,身中兩槍從高樓墜落的時候,他甚至十分歡欣。
死亡於他而言,如同安詳的步入漫長良夜。然而他並未死去,只是輕輕的輕輕的,落在了某一雙手裡。
【啾啾?】
輕快的聲線帶著憐愛的意味。
【沒見過的啾,傷得很嚴重啾。】
【沒事了啾,沒事了啾,現在你安全了。】
【好好睡一覺吧,我們回到閻魔亭去。】
他於是陷入了徹底的沉睡,沉睡中偶爾也有感知,或者是給他喂水,或者是幫他上藥。意識到自己大概是被救了之後,太宰治抱著某種坦蕩的心態,任憑自己睡了個昏天黑地,直到現在才醒來。
一大片細細軟軟的白色絨毛正在他面前晃動著,太宰治眨了眨眼,小聲「啾」了一聲。
希望是位美麗的小姐救了他啾。
「你醒啦?」
這隻體型像人一樣巨大的啾滿臉和藹可親,太宰治卻能從中讀出某種刻意掩藏的幸災樂禍。他不動聲色,甚至有些懶洋洋的想,自己莫非來到了什麼巨啾國。
他雖然半合著眼帘,餘光卻在審視對方——眼前這隻啾有著一身純白不染雜色的羽毛,眼下一枚雪青色倒王冠圖案,整個看起來蓬鬆圓潤,潔白可愛,不過掀開這層漂亮的絨毛,估計是個黑芯的。
只是這啾未免也太大了一些……不對!好像是他變小了!異能力嗎?
白絨毛的啾還在一臉和藹可親。
「我叫白蘭啾,你叫什麼名字?」
太宰治眨了眨鳶色的眼睛,慢慢開口——
「噠宰啾。」
他啾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後詭異的停頓了一下,覺得有哪裡奇怪一樣,又重複一遍。
「噠宰……啾?噠宰……啾?啾啾啾?」
他低下頭,看到了自己絨毛蓬鬆的肚皮。
「啾啾啾啾啾啾啾?!!」
***
紅閻魔檢查完后廚的食材,確認無誤之後,轉到前面來,給夥計們進行工作前的鼓舞。
麻雀們扎堆在一起,穿著印了閻魔亭竹中雀定紋的小圍裙,烏壓壓一大片在庭院里,目光觸上去都是毛茸茸蓬鬆松的,一個個激動又亢奮,每天例行開始喊口號。
「我們是——」
「麻雀!!!」
「我們是——」
「光榮的閻魔亭夥計!!!」
「紅老闆——」
「萬萬歲!!!」
紅閻魔一合掌,清脆的擊掌聲后,所有麻雀都閉上了嘰嘰喳喳的嘴巴,專註地揚起腦袋聽老闆訓話。
「各位,辛苦了啾!」
「老闆辛苦!啾啾啾!」
「都吃飽飯了啾?」
「吃飽啦!!!」
「那麼,今晚就辛苦各位!」
「好的老闆!沒問題老闆!閻魔亭萬萬歲!」
麻雀們一鬨而散,他們有相當詳細的值日表,每隻該做什麼都寫得十分清晰。大部隊散去之後,原地只留下了兩隻啾,其中一隻橘色滾圓的披著灰色斗篷,頭上呆毛猛晃,正一蹦一跳試圖吸引注意力。
「老闆!沒吃飽!這裡沒吃飽!」
「……神威啾?」紅閻魔走過去,將手伸向地面上蹦蹦跳跳的這隻啾。這隻啾有著非常討喜的橘紅羽毛,頸側羽毛有幾根很長,形似小辮子,隨著動作跟著甩動。見紅閻魔的手伸過來,這隻啾立刻「嗖嗖」的沿著手臂跳到了肩膀上,安詳不動了。
紅閻魔嗅到了對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道。
「神威啾,你的小傘呢?」他撓了撓對方頸側的羽毛,對方立馬將頭擰了恨不得一百八十度,好讓每一處都被很好地照顧到。
「打架掉了,唔啾,可能掉在後山了。」說完,神威一眼睜一眼閉,拖長了聲調,「好餓——老闆——好餓啾——」
今天值日表上沒有他,神威在紅閻魔肩膀上蹲得穩穩的,半點不擔心被刀鞘敲腦殼。
「等客人們都入席,我去幫你把小傘撿回來。」紅閻魔最後摸了摸他,然後鬆手,「廚房有留的蓋飯,去吃吧啾。」
話音未落,神威已經撲稜稜飛進閻魔亭,果然是餓壞了。
今晚還真得抽時間去後山看看,那些狂暴的凶獸不知道被打壞了幾隻,紅閻魔打算把能搶救的搶救一下,不能搶救的就拖回來作為食材。
想好之後,紅閻魔才重新低頭,看著地面上另一隻被留下的麻雀。
「怎麼了啾?」
「報告老闆!我是拖地組的啾!」麻雀向紅閻魔行了個禮,顯得很氣憤,「白蘭啾沒有來報道,工作停滯啦!」
紅老闆的手頓時癢了起來,逃避勞動絕對要不得!他安撫了氣鼓鼓的麻雀組長,保證白蘭會在三分鐘內去拖地,然後轉身一振衣袖,輕巧而迅速的重回雀之間。
「……綜上,此處是服務鬼神的閻魔亭。不管你是因為什麼緣故來到這裡,並且變成了麻雀,短期內絕對是變不回去了呢。」白蘭顯得十分快樂,變啾的人越多越好,越多他心理越平衡。
「咳咳,原來如此。」太宰治的傷還沒好利索,咳了兩聲,「那麼,閣下想必已經變成啾很久了吧?聽起來對閻魔亭非常了解。」
白蘭眼也不眨的說謊話。
「我在這裡的資歷很深,不然所有麻雀都出去勞動了,我怎麼會還能留在這裡?」
這話當然是騙人的,包括白蘭在內,閻魔亭頗有幾隻特別的啾,跟普通的麻雀夥計們不太一樣。白蘭是其中資歷最淺的一隻,來了大約三個月,現在還在每天不屈不撓的試圖搞事情逃避勞動中。不過白蘭確實不太明白,特別的啾裡面,頗有幾隻實力強大的,為什麼能夠忍受洗碗拖地垃圾分類等等家務工作。
就算名為紅閻魔的老闆十分強大,但是不存在沒有死角的人。他可是剛剛發覺自己能夠穿梭平行世界,正打算攫取大量知識信息,絕對不願意蹉跎在這裡打雜。
眼前這個新來的,無疑可以讓他從勞動中解放,獲得更多自我探索以逃出這裡的時間。
太宰治仍舊伏在軟墊上,很虛弱的樣子。
「關於那位紅老闆……」
「情報是需要代價的,不是嗎?」白蘭向他微笑,雪青色的眼眸中閃動著幾抹晦澀的光影,「你能給我什麼?」
受傷的啾虛弱地搖頭,很迷茫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現在我一無所有,不知道能夠拿什麼來交換呢。」
白蘭假裝沉吟了一會兒,「……勞動?怎麼樣?」
「什麼……意思?」
「這條情報就算是免費附送吧。」他接著說道,「在閻魔亭,所有麻雀都需要參與勞動,基本上是些瑣碎的家務事,紅老闆會進行監督。」
「我當然可以給你更多情報,條件就是代替我勞動。」
聽起來輕描淡寫,甚至像是某種照顧了。太宰治望著這隻白絨絨的啾,鳶色眼睛裡帶了點感激。
「這麼輕易嗎?那真是……咳!咳咳!」
他咳了起來,繃帶又慢慢浸透了鮮血。白蘭皺眉盯著他,這突如其來的一波柔弱表現讓他有一種非常不妙的……
「白!蘭!啾!」
啾!紅老闆什麼時候來了!
紅髮少年面無表情站在白蘭身後,一手握上刀柄。
「啾啾啾!啾嚶嚶!!!」
短暫的羽毛亂飛之後,紅閻魔倒提翹班並且試圖在今後逃避勞動的白絨球,將其交給一併跟來的拖地組組長,表示今晚白蘭啾需要拖雙倍的地。
白蘭在半空晃蕩著,頭上有點點痛,是刀鞘敲的,但並不是很嚴重。他盯著軟墊上仍舊一副柔弱做派的受傷的啾,最初的冰冷之後,突然一曬。
戲精沒用的,真的,在紅老闆面前,戲精是沒用的。
他終於意識到為什麼之前的幾隻完全不反抗了。
絕對是反抗之後失敗了啊!大失敗!!!
認清一切之後,懷抱著對新來還沒認清情況的戲精深切的幸災樂禍,白蘭任由拖地組組長拖著,奔赴他今晚的勞動。
哦,是雙倍勞動。
「傷口又裂開了,我給你重新換一下藥啾。」
送白蘭去勞動,紅閻魔找到了放在這裡的藥箱,給受傷的啾重新換了一下藥。因為傷在翅膀和肚腹,是槍傷,所以取齣子彈后不得不把那一部分的羽毛剃禿了一點保持清潔,整隻啾看起來就有點滑稽。
「還沒有問過你的名字呢啾。」紅閻魔一邊換藥,怕這隻啾會疼,於是分散他的注意力。
「……噠宰啾。」
太宰治乖且柔弱的答道,適應得非常快。
「我名紅閻魔,是這閻魔亭的主人。」紅髮少年向他笑了笑,很活潑外向的樣子,要不是看見了那把佩在腰側的刀,太宰治幾乎沒有察覺到他身上有任何尖銳的因素。
完全沒有強者氣場,完全沒有攻擊性,就像是……
和氣生財的生意人。
太宰治不動聲色,依舊柔弱。
「感謝您救了我,紅老闆。」
「沒什麼。」紅髮少年彎起眼睛,他笑起來有一種格外感染人的溫度,手上的動作又輕柔利落得很,就算是怕疼的太宰治也幾乎沒有感受到什麼不適,「你是一隻啾,無論如何我都會幫你的。」
換好葯,又餵了些水,今晚開門在即,紅閻魔也無法再多耽擱。受傷的啾在軟墊上似乎安詳地睡著了,通透境界下,他聽著對方的心跳和呼吸,心裡嘆了口氣。
怕不是又是個戲精啾。
木屐聲漸漸遠去,太宰治又耐心等了一會兒,立刻表演了一個睡啾猛醒!
他磕磕絆絆走出這個房間,費了好大力氣跳到欄杆上,由於不太會控制滾圓的身體,差點滾下去,好容易抓穩了。
先前所在的房間就在一樓,從他這裡直接就能看到金碧輝煌的大廳。他探頭向下看去,此刻正門緊閉,外面卻似乎有沸騰的喧鬧之聲隱約傳來,廳中眾多麻雀簇擁之下,頭戴金色雀冠的紅髮少年向身旁示意,立刻就有兩隻體型巨大的麻雀在兩側拉開了大門,霎時間,喧嚷聲如潮水般湧入!
「在下紅閻魔!」
紅髮少年振開了三色羽的袖擺,向遠道而來的鬼神含笑。
「歡迎光臨閻魔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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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武偵宰!因為黑羽沙色絨毛的配色比烏漆嘛黑好看!
當然,與紅老闆這樣的善的鬼神結緣會發生好事情,噠宰回去就不一定是原本的時間節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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