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屋

紅閻魔懷著沉重的心情衝進門內,絢麗的亮光之後，他感到自己正在從空中向下墜落。門的落點顯然沒有找好，正懸在半空中,要是尋常人進入可能會落到地上摔扁，這樣一想,噠宰啾真是令人擔心。

因為這隻啾啾不會飛。

不過紅閻魔會飛，而且身具強大劍士的素養令他在空中直接翻身，一手依舊按刀，三色羽的袖擺上下翻飛，他的表情卻極為平靜。下方隱約傳來了不祥的氣息，似乎是溯行軍，紅閻魔之前沒有接觸過這些時之政府的大敵，他只是想詢問一下儘快找到自家啾而已。

彷彿雷霆天降，三色羽的閻雀迅猛墜落至一輛大車上,這是他選定的不會砸到人的落點。金色小判受到強大力量的衝擊，四處紛飛,有一些迸濺到周圍的溯行軍身上,在盔甲和白骨上敲出叮噹聲響。

「打擾了啾！」紅閻魔抬起胭脂色紅瞳,稍稍提高聲音，跟周圍的溯行軍打招呼,「請問你們有沒有看到一隻啾啾？」

溯行軍：「……」

怕對方領會不了，紅閻魔還比劃了一下,衣袖微動。

「頭毛是黑色的，還纏著幾圈繃帶，很可愛啾。」

溯行軍：「……」

「沒見過啾？」紅閻魔稍稍有些失望,但還是很有禮貌的道謝,「無論如何,還是非常感謝各位。」

討伐溯行軍並不在紅閻魔的職責範圍內，擅自越界討伐可能會讓閻魔亭與時之政府本就惡化的關係更加危險，出於種種考慮，除非對方先動手，紅閻魔決定暫時不動用武力。

他從大車上跳下來，準備離開，這次，周圍的溯行軍們動了，為首的槍兵向紅閻魔發出了憤怒的嘶吼！

頭毛被吼亂·紅閻魔：「……」

今天不「啾」回去他就不是紅老闆！

溯行軍比鬼之潮好打許多，紅閻魔一開始上手的時候很謹慎，漸漸熟悉對方的戰鬥方式之後，才開始發力。為首的槍兵只感到手上一重，先前一直在遊走避讓的紅髮劍士居然直接迎上了他的槍尖！

「抱歉啾！」紅閻魔冷下臉，未出鞘的刀向上一挑，對方身前空門大開，踩著木屐的腳就踏上了槍兵的胸膛，只聽一陣令人牙酸的盔甲和骨頭裂開的聲音，溯行軍倒飛出去，栽進他們押送的另一輛大車裡。

紅閻魔平穩落地，反手一刀鞘，戳退了合身撲上來的太刀。

不過短短數個呼吸間，這支人數不少的溯行軍隊伍已經全躺了，紅閻魔坐在堆滿小判的車上，憂鬱的嘆了口氣。

「紅……不想與你們起衝突的，時之政府那邊會借題發揮啾。」

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紅老闆在時之政府徹底表露態度前，並不想引起無謂的爭端，現在對溯行軍動手，已經算是越界了。

不過事急從權，打都打了，紅老闆也不會浪費。

「請再回答紅一次，真的沒有見過那樣的啾啾嗎？」紅老闆拿刀鞘戳趴在地上裝死的槍兵，「請積極一些回答紅的問題，不然紅就要動手了啾！」

你已經動手了！

槍兵心裡有一萬句髒話要罵，但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憋屈的忍住了，用嘶啞的聲音問道。

【啾啾……是什麼？】

「啊啾，」紅老闆意識到他不能理解這個可愛的稱呼，於是解釋道，「就是鳥，小鳥，閣下在這附近見過啾？」

【其他特徵……還有嗎……】

紅老闆不甚滿意的又戳了他一下，「如果你是紅的夥計，一定是最不爭氣的那種！紅剛才已經說過了，那隻啾啾有黑色頭毛，身上還纏著繃帶……」

槍兵被戳的好痛，他急於擺脫這個比惡鬼還惡鬼的紅髮劍士，於是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啾啾=鳥。

纏著繃帶=受傷了。

加上黑色頭毛……

想清楚了這一切，在紅老闆沒有說完前，他就搶答。

【見過的，在偏南一點的地方，他受傷了對不對？】

紅老闆一驚，噠宰啾居然受傷了！

「具體方位啾？要是膽敢欺騙紅……」

【……不敢。】

紅閻魔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感應閻魔亭的啾啾，不過現在好像是距離太遠了，完全感應不到，也就只能暫且相信對方的話。紅老闆調整一下刀的位置，槍兵只感覺眼前有風掠過，等他再抬起頭來，已經只能看到遠處地平上移動著一個小紅點。

【……】

何等強大的劍士！是時之政府的新手段嗎？

***

紅閻魔正遊盪在不知哪個時代的戰場上艱難找啾，閻魔亭內，幾隻啾聚眾討論過之後，集體拍噠宰啾決定要先跟時之政府進行接洽。

「庫啾啾，這種機構通常都有不為人知的隱蔽手段進行監測，紅老闆實力強大，說不定也會被他們監測到。」六道骸依舊對這種疑似權威的大型機構抱有厭憎，「既然關係惡化了，閻魔亭這邊就必須施壓，不然他們說不定會做什麼。」

童磨一臉憂鬱，「這麼說，紅老闆可能會被欺負？」

所有啾：「……這倒不會，辱老闆了。」

童磨被踢出了群聊。

「紅老闆自保是沒問題的，需要提防的是時之政府會暗中下手。」神威看了看自己的翅膀，眼睛睜開一線，「這種時候，要是是人就好了。」

他會直接打上時之政府。

噠宰啾艱難抬起頭來，又很快被按下去，作為罪魁禍首，他現在沒有啾權。

很久沒發言的周防尊突兀開口，通常情況下，他的發言意味著一啾定音。

「我會直接過去。」他略抬眼掃視一圈，又懶洋洋的垂下眼帘，「其他人隨意，只不過是翹掉工作等紅回來清算。」

翹掉工作……

翹掉工作！！！

太宰治當即抬頭，表情堅毅。

「我可以！我沖了！你們隨意！」

他畢竟是神一樣的偷懶精！

「我也可以啾！」童磨流淚了，「只有一天也好，我不想見到盤子了嗚嗚嗚……」

於是最後的結果就是全啾出動，等第二天一大早，六道骸拿叉子戳醒了熟睡的太宰治，所有啾只有他沒有起了。太宰治打個哈欠，一副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這引起了六道骸的注意。

「庫啾，昨晚去做了什麼啾？」六道骸問道，「我沒有感受到你的夢境。」

身為幻術師，他可以遊走在夢境邊緣，甚至能與自己的契約對象直接夢境相連。他們這些特殊的啾雖然有各自的小房間，但是距離上還是很接近的，六道骸有時候就會遠遠感受到其他人的夢境存在。

不過昨晚很奇怪，原本能夠感知到存在的太宰治的夢境卻不在。

「果然瞞不過幻術師啾？」太宰治又是一個呵欠，然後笑了，「馬上就能知道了。」

太宰治無疑變得稍微積極了一些，當然，這輩子都不會幹活的，打死他也不會幹活的。

等吃完閻魔亭美味的早飯，所有啾或飛或跑，集中到了門邊上。那裡已經圍了一圈麻雀，這些天然啾啾們都在看著一個不應該出現在此處的人類。

「是客人啾？」

「可是還沒有到營業時間啾……」

麻雀們嘰嘰喳喳，那名站立的白髮青年好像露出了一點回憶的神情，接著感知到幾隻工業啾的接近，抬起那雙色調爛漫的雪青色眼睛。

「Ciao~」他滿面笑容的打著招呼，除了六道骸和噠宰啾，其他啾啾在看到他的時候，都可疑的停頓了一下。

六道骸：「……？」

這裡面似乎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真沒想到，你居然還有臉回來啾。」神威啾讚不絕口，童磨啾頻頻點頭，噠宰啾也跟著起勁的喊了兩聲。

「不要臉啾不要臉啾！」

白蘭：「……」

他啾的不是你喊我來的嗎？！

他眯起眼睛看向六道骸……的髮型，經過仔細觀摩之後，他覺得這髮型也沒什麼，更像鳳梨一點，果然他白蘭啾才是拖地組的靈魂！

這時候，麻雀們圍觀完了，開始陸續退去準備上工。拖地組組長還特意來到六道骸身邊，跟他恭恭敬敬的道別。

「那麼神，我們就先去工作啾。」他雙翅合十，他身後的其他麻雀也雙翅合十，豆豆眼虔誠望天，做出祈禱的姿勢。

「請拖把之神保佑我等拖地啾。」

六道骸：「……」

都說了不是拖把是鳳梨啊！這個梗究竟還要玩多久？跟叉子一樣過不去了是吧？！

太宰治在旁邊友好的戳了戳他。

「還有庫啾，庫啾啾啾，這個也過不去了。不愧是你，全身都是梗。」

六道骸：「……」

全身都是梗的六道骸自閉了。

周防尊深深看了一眼已經恢復人類形態的白蘭，對方也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微微笑道：

「這次我真的是回來幫忙的，時之政府那邊，只有幾隻啾的話，很難引起重視吧？」他的話語中總是帶著點甜味，像是棉花糖吃多了，「有我的話就不一樣了，我們曾經是同事，我也不害怕跟鬼神乃至另一個世界的存在打交道，不如說，我非常感興趣。」

說到這裡，他垂下眼，神情稍稍陰霾起來。

「啊……最近真是無聊透頂……」

感到無聊，想要掙扎，無法掙扎，繼而毀滅……也許沒有遇到閻魔亭的話，他大概就會如此吧。無法與人建立聯繫，無法與世界建立聯繫，這樣的白蘭·傑索。

「無聊？」太宰治立起了頭毛，從身後摸出了一勺奶油，應該是吃早飯剩下的，作勢要往地上扣，「馬上就不無聊了！」

白蘭：「……」

他的塑料姐妹真是一如既往的討厭。

白蘭露出虛假的微笑，然後他猛地伸手，把正起勁想要禍害他的繃帶啾攥進手裡！

「我已經變強了。」他冷笑道，看著在他手裡只露出一顆頭和一截尾巴的太宰治，「雖然變回人類之後真的非常無聊，但也不是沒有好處。」

太宰治轉動毛絨絨的腦袋，「所以，這就是你的世界嗎？」

「也不盡然。」白蘭勝券在握，有些懶洋洋的，「這裡是個平行世界，也存在著【白蘭】，所以我可以使用他的身體。」

他的聲音驟然壓低，變得輕且深沉。

「只要壓制這個世界的『我』，這具人類的身體就會屬於我了。」

他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也不想對其他平行世界的自己報以什麼憐憫或者溫柔的情緒，白蘭與白蘭之間，向來只有相互傾軋而已。

思緒只轉動一瞬，白蘭看著已經被完全控制的太宰治，他煩人的塑料姐妹，微笑里都透著黑氣。

「好了，讓我想想該怎麼處理你……」

太宰治突然伸長脖子，張了張嘴。

「紅老闆不在這裡，沒人會來救你的。」

太宰治蓄力了，他喉嚨里發出了聲音——

他逼真的模仿了火警！

聳立在群山之間、金碧輝煌的閻魔亭本部好像安靜了一下，原本早晨這段時間應該是麻雀們最吵鬧準備上工的時間段，這一聲火警出來，整棟樓頓時都變得靜悄悄的。

下一秒——

「啾啾啾啾大事不好！」

「救火啾！救火啾！」

麻雀們蜂擁而出，白蘭眼看著還有麻雀拖著消防軟管，向他們所在的方向衝來。太宰治越叫越起勁，頗有一種白蘭不放手他們就一起正面迎接麻雀們的架勢。紅老闆不在他作死固然會危險一點，但是也沒有人制約他了！

究竟有多無聊才會把火警學得這麼像啊？！

白蘭鬆手，太宰治「biu」的落地，飛快地拉上神威衝進門去。

「我們先走一步啾！」

白蘭：「……」

算他跑得快！

暗酒紅色的啾沉穩的等待鬧劇結束，然後叫上剩下的童磨和六道骸。他們也該動身了，不過目的地與神威啾和噠宰啾不一樣，有人形的白蘭啾陪著，他們打算去找時之政府，通過談判讓他們幫助搜索紅老闆。

「最壞的結果，也要讓時之政府廣發告示。」童磨笑了笑，七彩琉璃的眼睛有種近乎神跡的閃耀，「以紅老闆的實力，幾乎不可能遭受什麼危險，只要讓他知道噠宰啾還好好的，肯定就自己回來了。」

周防尊也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我們也出發吧。」

童磨啾和骸啾卻只是定定地看著他，白蘭也變得面無表情，開口道：

「你一定要騎那個澆地的小車嗎？」

暗酒紅色的啾坐在四輪小車上，聞言紋絲不動，看不出半點要從上面下來的打算。

「嗯。」他深沉的點了點頭。

三隻：「……」

行叭。

伴隨著「突突突」發動機聲的消失，閻魔亭大門前很快空無一人。

太宰治和神威跑得快點，先一步穿過門來到了閻魔亭設立在萬屋的分店。

按照閻魔亭分店的標配，分店後方都有一個小小的院落，用來儲存一些貨物以及人員往來。兩隻啾一出來，就被後院中堆積如山的木炭和玉鋼吸引，因為是設在萬屋這種付喪神和靈力者往來的世界中，所以服務人員都是麻雀，這些麻雀正在忙碌的運送這些材料，分門別類堆入庫房。

「紅老闆好像說過，萬屋分店要做好隨時撤離的準備。」神威四下張望一下，有些新奇，「販售的好像都是軍-事物資啊，這些資源看起來很值錢。」

鋼鐵在陽光下折射出稍顯冰冷的光線，一隻麻雀完成手邊的工作，邊擦汗邊往回走，經過門邊的時候，看到了兩隻蹲在那裡的啾。

「是本部來的同事啾？」麻雀顯得很興奮，並且一眼就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大概是由於售賣的貨物的問題，在這裡工作的麻雀體型都不小，也正是這樣，才能搬得動這些沉重的鍛刀和修復材料。

「本部的使者已經到了，紅老闆今天會到啾？」

「老闆還要等幾天啾，我們先來看看。」太宰治面不改色的回應道，接著轉動腦袋四周看看，「現在還在營業啾？有沒有人過來找麻煩？」

「原來是本部的視察者，失敬啾！」麻雀頓時肅然起敬，繼而露出了有些煩惱的神色，「麻煩的話……確實……最近的麻煩事多了好多，上報時之政府給的回復也很曖昧，只是一個勁地想要調整供給合同。」

麻雀很擬人化地嘆了口氣。

「好懷念以前啾，上一任時之政府就跟閻魔亭合作的很好啾。」

他們正說著話，後來的一批啾也到了。童磨已經好久沒有重見天日了，眼睛亮閃閃的，四處打量。

「也是冷兵器的時代呢。」他開心的說道，「看到了好多鍛刀的材料。」

麻雀看著一隻一隻啾出來，本來還覺得沒什麼，突然看到了那個最後走出來的，白色短髮，雪青色的眼瞳，臉上總是掛著看上去輕鬆愉快的笑容。

「……人？」麻雀疑惑地歪了下頭，「莫非是一位審神者大人？」

「不是哦。」太宰治在旁邊說真話，「他是啾變成的人，所以是只啾精……這不是實話嗎白蘭啾？為什麼燒我？」

太宰治閃避一向可以的，白蘭假笑著收回了死氣之火。

***

紅閻魔並不知道所有啾啾已經搞了個夢幻聯動降臨在他可憐的萬屋分店，並且他還沒有在場壓制，他依舊在戰場上兢兢業業的找啾。

只向一個人問路不會很準確，紅老闆在接下來的路程中陸陸續續又「友好」詢問了很多溯行軍的小隊，手段包括但不限於恐嚇、威脅、毆打……有許多溯行軍表示見過黑頭毛的鳥，並且熱情（痛苦）的給他指引方向。

紅閻魔一路急行，嚴格遵照溯行軍所指示的方向，然而在他的感知里，仍然沒有啾啾的痕迹。

紅閻魔：「……」

他覺得，他大概，被騙了。

完全沒有想過噠宰啾溜溜達達又自己回去的情況，紅閻魔怒從心起，他轉身，戰場的風撩動他的紅髮和袖擺，閻雀的目光異常冷冽。

最初的槍兵溯行軍押送著幾輛堆滿小判的車，一路更加警惕的向回走。那個被紅髮劍士從天而降搞破的袋子已經被打了個補丁，重新縫補起來，這些小判不僅對時之政府，對溯行軍而言仍然是珍貴的資源，所以一有機會，溯行軍就會大批劫掠以提升自己的戰力。

槍兵警惕著，他心中充滿了一種不安的預感，腳下踏著的角蝰蛇骸骨都在焦躁的移動。溯行軍的駐地馬上就到了，此處駐紮有大批他們的人，只要進到那裡，他們無疑就是最安全的。

一道紅影突然掠過眼前，槍兵心中一顫，先前那該死的紅髮劍士攔住了他們的隊伍，一手按刀，面無表情。

「你們……騙了紅吧？」

「紅，改變主意了啾。」

閻雀抬起胭脂色紅瞳，向顫抖的槍兵粲然一笑。

「多麼棒的勞動力啾！」

***

白蘭他們走了，太宰治跟神威新奇的把店鋪轉過一遍，然後就趴在櫃檯上，看著來來去去的靈力者與付喪神。

時之政府會雇傭身具靈力的人作為主君，稱呼這類人為「審神者」，審神者領導本丸的刀劍們討伐企圖改變歷史的溯行軍，然後在時之政府的區域內進行補給，這就滋生了讀作「萬屋」，寫作「商店街」的這條繁榮的街道。

閻魔亭是萬屋最大的一間店鋪，佔地半條街，每天忙碌的輸送資源，物美價廉服務優質，堪稱行業龍頭。

「改變歷史啊……」太宰治笑了笑，「聽起來真有趣，你覺得呢，神威君？」

「呼嚕嚕嚕嚕……」

神威正在吃飯，沒有空理他，萬屋的閻魔亭分店保持了本部的食物質量，他吃得非常開心，頭毛不停晃動。他剛吞下一顆炸丸子，突然，悠哉晃動的頭毛靜止了。

門外正站著幾名武家打扮的時之政府成員，好像與門口看店的麻雀產生了言語上的衝突。麻雀據理力爭，時之政府的官員沒佔到什麼話語上的便宜，臉色頓時漲紅，提高了聲音。

「紅閻魔……他不過是個罪人而已！」

神威頭上的呆毛瞬間豎直了，他放下勺子，擦擦嘴巴。

「我去一趟。」

他睜開了眼睛，晶瑩的藍色中卻翻騰著屬於夜兔的凶暴殺意。

「不會說話……」

「就不如像個死人一樣安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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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們都很愛老闆的，不可以說老闆壞話啾。

下章黑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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