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更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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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阿的父親名易冶,是元神第三境的修士,五百多歲,相對他的壽歲來說,他還是個年輕人。

只是因為他是一宗之主,過於年輕的外貌會讓他失了威嚴,所以在纖阿出生后,他就開始有傾向性的讓自己像普通人一樣衰老。

與他相反的是辛原。

辛原大他四百歲,當初與他結識時,就已見老態。

但加入厭火門之後,辛原得到了最好的待遇,各種靈丹妙藥的供給,讓他三百年來不僅未見蒼老,反而逐漸變得年輕。

如今三百年過去,辛原高高在上的俯視著易冶,一者鬢髮微霜,一者卻如神君臨塵。

玄色的衣袍上,有金絲綉成的圖紋,行走間,衣袂流轉,猶如金鱗浮影。

「辛原。」

易冶被特殊靈材製成的繩索綁住,無法動用靈力,火種也陷入了沉寂。

他目眥欲裂地望著自己的義兄,用力掙扎,卻只讓繩索扣進肉里,使得自己遍體鱗傷。

辛原捂上易冶的眼睛,「別這麼看我,我會愧疚的。」

「呸!」

易冶朝他啐了一口,痛斥道:「你這種人也會愧疚?!少惺惺作態了!」

他急促的喘了幾口氣,「這些年來,我自問從未虧待過你,你卻恩將仇報……」

辛原不耐煩的打斷他,「恩將仇報?果然,你嘴上不說,心裡也覺得自己於我是有恩的!」

「所以我就應該知恩圖報,感激你一輩子?真是可笑!」辛原諷刺的搖搖頭,拔出一把泛著藍紫色光芒的短刃,乾脆利落的扎進易冶的心口。

「啊啊啊啊啊——」

易冶渾身劇烈顫抖,青筋暴起,發出痛苦的慘叫。

辛原愉悅的勾起嘴角,俯身湊到易冶耳邊,低聲道:「知道嗎?你現在就像觀火大典上作為祭品的妖獸,醜陋又可憐。」

「辛原!!!」

易冶瞳孔充血,面容扭曲,極度的憤怒之下竟硬生生嘔出了血。

辛原輕描淡寫的拔出短刃,鮮血便噴涌而出,濺了禍斗一身。

「滋滋……」

像一盆水潑在了岩漿上滋滋作響,禍斗發出慘叫,身上冒出了白煙,粗糙的皮鼓起了水泡,疼的它在火焰中翻滾。

易冶怔怔的望著神獸禍斗,嘴角不斷的湧出鮮血,身上的繩索不知何時已經解開,他朝著火焰伸出手,往日無害的火焰卻燒傷了他的指尖。

「呵。」

辛原冷笑,狠厲的一腳踹翻祭台,哐當一聲,祭台倒地,易冶摔進了火焰中。

禍斗神志不清,不知那是自己的主人,發泄一般撕咬著突然滾進來的人類,不消片刻,那人便失去了生息。

「嗷嗚嗚……」

契約的反噬讓禍斗恢復了短暫的意識,它趴在主人的屍體旁,發出嗚嗚哀鳴,眼角滾出一顆顆晶瑩的淚珠,還未滴落便在灼熱中蒸發。

「你還在等什麼?」

辛原看得正熱鬧,就聽一個不滿的女聲響起。

他回頭,笑了笑:「不覺得感動嗎?」

女人嫌惡的看他一眼:「別告訴我,你後悔了。」

「當然……不後悔。」

「那還不快點去簽訂契約?」

辛原把目光轉向火焰中一動不動的禍斗,淡淡道:「易冶是禍斗的第六任主人,時間最短,卻是與它感情最好的,哪怕我能操控它的神智,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強行與它契約。」

女人不屑道:「廢物!」

「啪——」

「啊!」

辛原反手一個耳光打在了女人臉上,「你們羅隱宗的人,都跟你一樣,目下無塵嗎?」

女人正是羅隱宗的邢月,她在觀火大典后,並未真的離開,而是藏在暗處,配合辛原的行動。

纖阿帶隊準備出山門去荒廟查探的時候,她看到了顧長庚和謝明夷。

大楚一行,她深知顧長庚的強大,所以告知辛原,讓他派人把顧長庚引開,故而,有了夏禾鎮的火災。

此時,她捂著臉,怨毒的盯著辛原,「辛原!我殺了你!!!」

鎖鏈破空襲向辛原,辛原一把拽住,指節呈玉石狀,一用力,鎖鏈便寸寸碎裂。

法器被毀,邢月一口血噴了出來,她難以置信的看著辛原:「元神……第三境?不可能!」

邢月自己是先天第二境,她本以為辛原只是元神第一境,憑藉功法的差距,哪怕她不是對手,也能周旋幾招,但現在看來,最深藏不露的是這個傢伙才對!

辛原身形一動,瞬間出現在邢月面前,他掐住女修的脖子,將她整個人提離地面。

「咳咳……你想,幹什麼?」邢月臉漲得通紅,五官扭曲,她用力掰扯著辛原的手指。

辛原饒有興趣的看著平時高傲無比的女人露出的醜態,「明明只是個弱小無能的人,為何總是自命不凡呢?」

「周百厲難道沒有教過你,在前輩面前,要有禮數嗎?」

那隻手在慢慢用力,邢月甚至能聽到脖頸處骨骼的喀嚓聲。

她哀求道:「放、放過我……求你……」

彷彿被取悅了,男人低聲笑了起來,像扔垃圾一樣把人丟在地上。

他慢斯條理的拿出一塊布仔細的擦拭手指,「其實我很好奇,你們人族大多膽小怕事,卻偏偏喜歡惹事,時而挑釁比他們強大的生靈,等發現不是對手,又會非常迅速的逃跑,或者跪地求饒,甚至毫不猶豫的禍水東引,用其他無辜者的性命為自己謀取一線生機……」

「我見過一個男人,前一刻還和自己的妻子恩愛纏綿,后一刻就能推她出去給自己擋刀。」

「我還見過一個女人,她是一個偉大的母親,她的兒子被當做祭品獻給妖獸,她奮力反抗,甚至與那些奪走她兒子的人拚命,然後第二年她又懷孕了,於是,她就忘了第一個孩子,與村民和好如初。」

「哦,對了,還有我這位義兄,他總覺得自己對我有恩,可他忘了,他之所以和我這個散修結為兄弟,是因為我救了他的命,怎麼到了他的嘴裡,我就成了恩將仇報?」

「人族,都這麼善變且健忘嗎?」

辛原有些疑惑。

邢月趴在地上顫抖著,臉色蒼白,眼中滿是恐懼。

辛原他自己……不是人族嗎?

「咻——」

辛原吹了個口哨,一隻渾身赤紅,和禍斗很像的妖獸從大殿後躥了出來。

正是赤猊。

「嗷!」

赤猊的尾巴似乎被砍斷過,打著半個圈兒,歡快的繞著辛原,親昵的蹭著他。

辛原眼神突然溫柔下來,他撫摸著赤猊的腦袋,輕聲道:「我給你準備了大餐,去吧。」

赤猊像得到了指令一樣,撲向了禍斗!

「嗷嗚~」

禍斗再度被掌控,像木樁一樣承受著赤猊的撕咬,殷紅的血流了一地。

邢月支著上半身,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問:「為何不契約……」話還沒說完,她就後悔了,萬一惹怒辛原怎麼辦?

辛原倒沒有生氣,只漫不經心道:「用禍斗的血肉,補全赤猊的血脈,很值。」

哪裡值了?!

一個是天生地養的神獸,一個只是被神獸精血感染而成的妖獸,哪個更好一目了然!而且,禍斗哪怕被吃了,也不會死,只會結繭卵化,若干年後,會再次出現。

這話邢月也不敢說,只低眉順眼的坐在地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突然,辛原耳朵動了動,身體一側,避開一團火焰,笑道:「纖阿回來了?」

纖阿喘著氣出現,身後是花長老和厭火門兩百個弟子,以及顧長庚等人。

「辛原!門主呢?」花長老掃了一眼,看到還有一半弟子沒有變成傀儡,只是被困在陣法里,微微鬆了口氣。

再環顧四周,沒發現門主的身影,花長老心又提了起來。

辛原雲淡風輕的指了指正在被吞食的禍斗,「被禍斗吃了。」

「不可能!」纖阿不相信。

辛原微笑:「我控制了禍斗。」

纖阿猛的瞪大眼睛,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父親……」

「纖阿,你不開心嗎?你父親死了,你就是厭火門的門主了。」辛原歪了歪頭,「我見過很多父子相殘的場景,他們為了錢財、女人、權勢,甚至是一個饅頭,互相算計、廝殺。我幫你解決了你的父親,你兵不血刃就得到了厭火門,高興嗎?」

場上所有人都被這番言論驚愕到了。

顧長庚也不例外,這種誅心之言,那傢伙是怎麼說得出口的啊?

纖阿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絞動,一股怒火直衝腦海,不殺此人,誓不罷休!

「辛原!!!」

纖阿沖了上去。

辛原遺憾道:「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叔父。」

一掌拍去,擊飛纖阿,又移形換影來到禍斗處,擋住了準備攻擊赤猊的花長老。

花長老與他對拼,僅僅一眨眼的功夫,就落了下成。

「你……元神第三境?」花長老飛快退後,捂住顫抖的手臂,不可思議的望著辛原。

辛原沒有回答,不給花長老逃跑的機會,一下一下追著他打,很快花長老便狼狽不堪。

纖阿抹了把嘴邊的血跡,沉聲道:「顧道友,還請出手相助!」

顧長庚點點頭,說實話,他對這位名叫辛原的長老有些興趣。

「錚——」

輕輕挽了個劍花,剎時劍意瀰漫了整個主峰,無形劍氣劃過虛空,撕裂了辛原的皮膚。

辛原一驚,收手後退,低頭一看,自己的衣裳早已成襤褸,身上有著密密麻麻的血痕。

顧長庚皺了皺眉,他的劍氣什麼時候,連對付一個元神境的修士都這麼難了?

雖說他未用全力,但那傢伙的皮也太厚了吧?劍氣居然只傷了他的皮表?

辛原眉眼募地陰沉下來,他盯著顧長庚:「你是何人?」

「劍修,顧長庚。」

辛原恍然:「我知道你,來自九州的劍修,邢月很怕你。」

「邢月?」顧長庚這才發現場上還有一個熟面孔,不耐道:「怎麼哪都有她?」

辛原:「你也覺得她很煩是不是?」

邢月:「……」

她、她……她無話可說。

顧長庚挑眉:「你也很煩。」

劍勢起,洶湧的劍意定住了辛原。

辛原倒是淡定:「你果然很強。」

「話多!」

天地驟白,呈月弧狀的劍光斬向了辛原。

辛原努力了一下,發現還是動不了,就乾脆閉上了眼睛,等死。

「撲哧——」

劍光斬中了血肉。

辛原睜開眼睛,就看到變成兩截的赤猊從半空中墜落。

「!!!」

辛原瞳孔地震,震驚、憤怒、恐慌,種種情緒湧上心頭,他發出嘶吼,宛如一頭凶獸。

「嗷嗚~」

妖獸生命頑強,哪怕攔腰斬斷,也尚存一絲氣息,它伸出舌頭,舔舐著辛原的手背,像是在安慰他。

辛原喉嚨梗塞,只覺得視線逐漸模糊,有溫熱的水滴滑落臉頰……他摸了摸臉,滿手的眼淚。

「啊啊啊——」

他仰頭嘶吼,吃人一樣的眼神盯著顧長庚,驟然化作一道黑影,手指成利爪,襲向他的脖子。

「叮!叮噹!」

劍與利爪相撞,電光火花四射。

辛原的臉上浮現出了獸紋,他此刻變得力大無窮,雙掌合一夾住劍,顧長庚竟無法第一時間拔出。

「唰——」

破空聲響起,顧長庚腦袋一側,一條帶著倒鉤的尾巴從他耳邊劃過。

劍鋒一轉,無數劍氣劃破手掌,辛原被迫鬆開了手,一躍而起,細長有力的尾巴卷向謝明夷。

顧長庚目光一厲,霜無劍脫手,穿過空間,心念一動,便斬向那條尾巴。

「啊!」

這次顧長庚用了全力,鋒利無比的劍刃帶著庚金破甲之氣,輕而易舉的斬斷了辛原的尾巴。

辛原摔落在地,痛苦的翻滾著。

思維混亂間,他忍不住想,原來被砍斷尾巴,這麼痛!

十幾年前,厭火門決定驅逐赤猊。

易冶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當小懲大誡。

於是,赤猊斷了尾,由他親手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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