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 15 章
「好，我們腓腓說了算。大家一起去。」林國盛笑呵呵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然後和楊玉英一人牽起腓腓一隻手，三人稍作準備后一起坐上了車。
林國盛要帶著腓腓去看的這位老友姓楚，比林國盛還要再大幾歲，今年快七十了。楚家和林家算是世交。當年林國盛年輕的時候林家一度落魄，還是林國盛的這位老友力排眾議用家族的力量支持了林國盛。
所以等到後來林氏在林國盛的帶領下渡過難關，並且越發強盛，開始向外擴張的時候，兩家在公司業務上也是多有往來。
只是可惜啊，他這位老朋友不像他後繼有人，明明生了兩子一女，可是卻偏偏一個比一個荒唐。
甚至小女兒因為跟人私奔，到現在都沒有消息。
氣的楚老爺子明明都一大把年紀了，寧願請一個職業經理人，自己在旁監督。也不願意把這偌大的家業交給自己的兩個兒子。
想到這裡，坐在車上的林國盛也是不免嘆氣。想想楚老哥英明一世，最後老了老了還要面臨這樣的囧境，連死了撒手都不敢撒手，還在這裡硬生生的熬著。
腓腓因為林國盛的忽然嘆氣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爺爺，又看了看自己小口袋裡一直裝著，都裝了好些天的水果糖。
「爺爺吃糖。」小傢伙伸著短短的小胳膊，隔著兒童安全座椅使勁兒把剝好的糖往林國盛的嘴裡送。
林國盛被小孫子的聲音給叫了回來，看到那明明夠不到還在努力伸著的小手，林國盛趕忙把身子朝前侵，吃了小傢伙遞過來的那塊糖。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每次吃小孫子遞過來的東西時，林國盛都感覺口味十分的好，就連心情都跟著變好了。
這些東西都是小傢伙一藏藏好幾天不肯吃的，每次一有林家人接收到來自小傢伙的投喂，都會洋洋得意的看著身邊的其他人。一定是因為他在腓腓心中非常的重要，所以小傢伙才會把自己一直藏起來不捨得吃的東西送出來。
沒看小傢伙每次只給一個或兩個人，其他人都拿不到嗎？
說不定就是在這種情緒的加成下，所以由小傢伙遞過來的東西才會變得格外好吃，吃完之後讓人的心情特別好。
有一次林翰還想攢著不吃留作紀念，結果被腓腓親自盯著吃完了小傢伙這才滿意。
楊玉英看小孫子只給了林國盛，沒有她的份，有些吃味。但是她也不好跟什麼都不懂的小孫子計較，只是一路上沒給林國盛好臉色。直到林家的車進入楚家，一行人都下了車才算完。
因為早早就接到了林國盛的電話，林家的車一進來楚家老爺子就迎了出來，然後看著林國盛從車內的兒童座椅上又抱出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按照林斯年的意思，腓腓的情況被林家瞞得很好。不過作為和林家十分親近的家族，楚老爺子還是或多或少聽到了些消息。
楚老爺子上前，細細看了看被林國盛抱著的小娃娃，笑呵呵的說道：「這就是斯年的孩子了吧？長得真好。」
林國盛點頭，然後對抱著的小朋友介紹道：「腓腓這是你楚爺爺，喊楚爺爺。」
「楚爺爺好。」小傢伙乖乖打招呼。
楚老爺子點頭，「你也好。是叫腓腓對吧？」
這句話是對林國盛問的，林國盛聞言點頭。
楚老爺子說腓腓長得好一點都沒說錯，最好的是小傢伙罕見的天生一副笑眼，每次用那雙圓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人的時候，還沒說話眼裡就先帶了三分糖一樣的甜蜜和笑意，讓人看了心裡也不由自主的跟著開心歡喜。
只一小會，楚老爺子就喜歡上了，伸手就要把自己手上的紫檀佛珠摘下來送給小傢伙當見面禮。
林國盛連忙阻止，「楚老哥，孩子還小，這東西太貴重，還是你自己收著吧。」
楚老爺子倒是大氣，一擺手說：「我今天就是看小傢伙投緣，這些東西都是身外之物，送了就送了。不然我身上也沒有其他東西，總不能拿我這個拐杖給他當見面禮吧？」
楚老爺子這個個性倒是和林斯年有些像，都是千金難買我喜歡的性格。
聽他這麼說，林國盛也就不再說什麼。看著小傢伙捧著一串又重又大的佛珠，戴手上也不是，戴脖子上又戴不上，於是就先讓楊玉英幫他給收了起來。
幾人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舊相識，也不用老爺子帶路，林國盛和楚老爺子並排走的健步如飛，楊玉英跟在後面。
別看楚老爺子拄著拐杖，但是其實那是因為早年年輕的時候一不小心遭人暗算才傷了的，除了這條腿，老爺子的身體還是很硬朗的。看起來完全不輸還小几歲的林國盛。
一邊走楚老爺子還一邊跟腓腓說：「爺爺這邊還有一個小哥哥，等一下讓他陪你玩。」
說到這裡，林國盛想起來了，「算日子兩個孩子年紀差不了太多，應該能玩到一起。」
林國盛說的是楚老爺子的孫子楚驍寒，是楚家老大的兒子，今年周歲四歲，現在正被楚老爺子親自帶在身邊。
林國盛今天帶腓腓來，也存著想給他找個靠譜的同齡玩伴的意思。不然小朋友身邊一個同齡的都沒有，不免有些孤單。
進了大廳后，已經被放下來正牽著爺爺手的腓腓忽然看見了一個看起來年紀跟他差不多大，只比他高大概一個額頭樣子的男孩。
這是腓腓第一次看到跟他差不多的孩子，之前看到的即使是年紀最小的林翰也是個少年了。
所以腓腓不免在男孩的身上多看了兩眼。
男孩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里放的英文視頻，注意到有人進來之後就從沙發上下來朝腓腓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他顯然是認識林國盛和楊玉英的，走過來禮貌的和兩位長輩打了聲招呼。他也同樣注意到了站在自己不遠處的腓腓。
「這是你林爺爺的小孫子腓腓，你帶著他在家裡玩玩吧。」楚老爺子指著身邊的小傢伙介紹道，同時開始給孫子派任務。
男孩就是楚老爺子的孫子楚驍寒，他雖然只比腓腓大了一歲，但是看起來卻沉穩得多。
很奇怪，在一個四歲的孩子身上居然能看到沉穩這個詞。這裡面有天性原因，也有楚老爺子刻意教導的結果。
楚老爺子跟楚驍寒說完話，又彎下身跟腓腓商量道：「腓腓去跟哥哥玩一會兒好不好？」
對楚驍寒還保留著些許好奇的小傢伙沒拒絕，點點頭主動牽起了小哥哥的手，「好。」
被人牽起手的楚驍寒有些不太適應，動了動被腓腓牽著的手掌，不過最後還是沒有抽回來。
看兩個孩子相處的還算和諧，林國盛和楚老爺子這才放下心，楚老爺子還特意叮囑身後的管家看著兩個孩子，不打擾孩子們玩，但是身邊也不能離了人。
看爺爺和林爺爺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楚驍寒主動帶著腓腓離開了大廳，到了樓上他的房間。
小傢伙心大，看爺爺很放心他，他也就很放心的跟著牽著他的小哥哥走了。
楊玉英知道這兩個人湊一塊，下下棋喝喝酒，沒有幾個小時根本就結束不了，乾脆自己熟門熟路的走到廚房的位置給兩人弄些小菜等一下下酒了。
做菜是楊玉英的愛好，到哪裡都沒丟過。甚至她在哪家吃到了什麼稀奇味道好的飯菜，飯後她還會找機會和主人家打聲招呼去廚房裡看看，順便和廚師討教一下。
看著大廳內就剩下了他們兩人，楚老爺子笑了笑走到早就擺好的棋盤前坐下：「來一盤？」
「來一盤。」林國盛同樣邁步坐在了楚老爺子的對面，兩人各執黑白子，一言不合便殺了起來。
樓下，無聲的『硝煙』瀰漫，樓上腓腓正在楚驍寒的介紹下參觀著他的房間。
楚驍寒的房間里有很多的書，各種有拼音的，不帶拼音的，還有各種繪本放滿了一整個書架，旁邊的玩具架上還有各種各樣的益智類玩具。
「好多書啊。」腓腓站在書架旁比劃著自己的身高，他應該即使是惦著腳都夠不到書架的第二層。
楚驍寒看腓腓的樣子，以為他是想看書架上的書了，於是說道：「你想看什麼？我幫你拿。」
小傢伙看了看自己的身高，又看了看楚驍寒的，搖搖頭，「很高的，拿不到。」
他確實看著上面有一本色彩艷麗的繪本挺吸引人的，但是他拿不到。小哥哥應該也拿不到吧，畢竟他只比自己高了一點點。
楚驍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確定他想要哪一本之後轉身從窗戶邊上拉過來一個簡易扶梯，撐開，放好，爬了上去。
一直在一旁看著的管家也沒有阻止他。那梯子放在那裡，一看就是專門給楚驍寒用的。
扶梯應該是用特殊材料做的，很輕，但是也不是一個四歲的孩子能輕易搬得動的。
楚驍寒爬上去之後指著剛剛腓腓看的那本書，確定道：「是這一本嗎？」
小傢伙此時看楚驍寒的目光已經帶了些許的崇拜，都忘記書不書的了，「哥哥你怎麼爬上去的？好厲害。我能不能也上去？」
腓腓雖然被林家人養的嬌，小雪團似的人兒整天被這個抱那個抱的，一雙腳就跟沒下過地似的。但是男孩子天性里就存在那種爬高上低的基因，更何況他沒當人之前還是一隻有四隻爪爪的小神獸。
楚驍寒把那本書拿了下來，但是卻拒絕了小傢伙的異想天開，「你沒爬過，摔下來會很疼。」
看小傢伙還不死心挪著步子想往扶梯那邊靠，楚驍寒乾脆先他一步把梯子給收了起來。
眼看梯子沒了，腓腓只能可惜的看了被收起來的梯子兩眼，不再提想要爬一爬的話，專心和楚驍寒一起翻起了他拿下來的那本繪本。
很奇怪，這本繪本雖然顏色很鮮艷，但是其實並不是那種充滿童趣的感覺，反而很寫實。
從人們生活中用到的各種生活用品，到後來的種子作物都有。
其中有大部分都是腓腓沒見過的，一時間看的也是興緻勃勃。
楚驍寒早就看完了這本書，他的習慣是把看完的都放在上面，準備看，或者還沒看完的才會放在第一層。
但是因為照顧著腓腓，他還是跟著腓腓一起把繪本又認真的看了一遍。
期間小傢伙不認識字，也不認識拼音，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指指著圖片問他這叫什麼的時候他也都耐心的一一回答。
樓下，林國盛和楚老爺子的一盤棋已經進入僵持階段，半天才下一個子。兩人也不急，一邊下一邊閑聊。
兩個老人，一個退休，一個半退休。聊得也無外乎就是一些家長里短，直到最後，楚老爺子話鋒一轉：「國盛啊，當初我問你的話今天我再問一遍：現在，你還有留戀嗎？」
手執白字，正琢磨著往哪下的林國盛忽然一僵，沉默半晌才說道：「一開始是沒有了。景歷和斯年都大了，景歷現在在公司甚至比我年輕的時候做的都好。他們哥倆感情我是從來不擔心。剩下的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玉英...景歷和斯年也都是孝順孩子。
如果不是我爹臨終前拉著我的衣服，死不瞑目，讓我發誓一定要守好了林家，我早就熬不住了……」
「那現在呢？」幾十年的老友了，有些變化根本就瞞不住人。也許是想開了，也許是活了大半輩子徹底透徹了，林國盛現在的精神狀態煥然一新。
林國盛聞言想起被養的嬌嬌嫩嫩，連多走幾步路都伸手要抱的小孫子，搖搖頭，「捨不得嘍，我現在就想著最起碼再活二十年。好歹看著腓腓長大才行。」